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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割地什么的。”
他顿了顿,说:“只是,国主不会答应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国主从前便讲过,若是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拿来当做工具,他又与那些追名逐利之辈有什么区别?”朱九苦笑,“眼下已经没有旁的更好的方法了,可若是答应联姻,国主到时怪罪下来……”
褚襄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我也不想看他联姻的。”
于是四下默然,尤其是卢渊,瞧着褚襄苍白的脸色,自己已经红了眼圈。
不过谢知微明白,这帮人误会了,褚襄会惆怅,并非出于“名分”一类的考量,他在为那位陈国公主惋惜。
在他与蓝珏相遇的时候,他们曾经雄心勃勃地谈道,愿将来所有二八少女都能得遇良人——但蓝珏,绝非良人。那名陈国公主再国色天香,她与蓝珏之间也不会有任何浪漫故事,受限于如今这个时代,那名花一般的女孩怕是从此要在深宫里独自枯萎,若是这女孩自己是如陈虹、柳莺一般开明的新时代女性,那还好说许多,若是来一个谨守“妇道”、“礼制”的女子,岂不是日日要在深宫以泪洗面。
殊不知,婚姻自由是人类文明用了成百上千年才取得的巨大进步,在这个时代,确实一时半刻难以做到。
“可我……又的确山穷水尽了。”褚襄再次叹了一声,“任何方法都不能解燃眉之急,唯有陈国主动撤兵,给君上放出缺口来,才能有机会。楚卫国一国的大军,不足以形成压倒性包围。”
战局已经容不得半分的耽搁,陈国的使臣便等在唐国大营里,实际上,他表现得十分沉稳,却难以掩饰心虚——陈国忽然转变政策,不过是因为突然后方失守,一股晋国的军队突然出现,压在陈国已经空虚的边境之上,若是陈国大军再不回防,晋国怕是就要趁虚而入。
但放弃眼前的局面,又可能引起楚卫与唐国的一并反扑,楚卫虽然眼下和陈国一起围攻唐国,但谁知不是个见风使舵、准备捡便宜的?唯有抓牢危机之中的唐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都说唐国国主是个情种,一心爱慕同为男子的国师,有些民间谣传还说,国主甚至想要修改法律,允许同性婚姻,然后册封这位国师做王妃。若是那蓝国主铁了心为爱痴狂,连死都不怕,那陈国便真是进退两难,好在蓝国主如今被困城中,此处掌事的是那国师,使臣只能祈祷,这名传说里受到宠爱的国师是个头脑清楚的,不会因为个人情感影响国家大计。
褚襄也的确看得明白,他不喜古代政治联姻的陋习,但他却得想办法让蓝珏活着度过此次危机,才有以后的日子可以继续拿来推动时代进步,若是蓝珏因为他的一点点道德洁癖而命陨此战,那么一切刚刚起步的事物都不会再有蓬勃生长的机会。
于是他当即果断决定:“好,我便代国主做这个主,便去告诉陈国来使,我唐国国主愿意迎娶陈国公主为妃,只是如今国主被困城中,不能亲自迎亲,便由我代劳,还往陈国国主海涵才是。”
他一说完,连朱九在内,都已经红了眼眶,跪在他面前声音哽咽。
还在思考战局的褚襄一愣,完全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便听到朱九声音哽咽,道:“先生深明大义,竟然退让到如此地步,属下……”
……褚襄沉默片刻……心道是你们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
战时联姻,双方都极为迅速,褚襄迅速写了国书,拿国主金印盖了章,这边算订过婚了,甚至不需要婚姻当事人同意,被围困城中的蓝珏听到这消息时,唐国去接亲的车队怕是都要回到唐国大营了。
陈国也实在手脚快,那陈国公主好像就等在战场边儿似的,说送来便送了来,褚襄亲自带人去接了亲,南境这边的婚俗不少,仪式性的场合也多,但碍于战事吃紧,竟然直接把公主穿了喜服就塞进了马车,什么流程都给省了。
南境这边,女子结婚时穿正红色的衣裳,下着玄色长裙,头上要带珠翠与华冠,垂挂金珠与珍珠串的遮面帘子,按照女子地位来决定珠串的数量,公主出嫁,她头上实实在在挂满金珠珍珠,想来十分沉重,瞧得褚襄脖子疼。
男方的婚服并不是红色,男方穿绿的,虽然星际时代大家习惯“红配绿赛狗屁”这类浑话,但这礼服华丽庄重,红绿搭配竟然一点都不俗气,反倒红花绿叶相得益彰,只是蓝珏这礼服是让褚襄端着的,没人穿罢了。
传递消息的影卫将事情经过说与蓝珏,正巧,陈国的军队开始依照约定,悄然撤退,连续多日血战的战士们都悄悄松了口气,哪怕是银鹰,也守不住这高强度不眠不休的作战。
唯独蓝珏,他现在没什么表情,站在城头,手握他的龙雀刀,用力得指节都泛白了。
“国主,您……”
蓝珏冷笑一声,眼底真真切切充满暴虐的气息,浑身汹涌的低气压令靠近他的银鹰不寒而栗。
“好啊,竟然都张罗着给我娶王妃了。”
银鹰低声道:“先生也是权宜之计,您……”
“权宜之计?”蓝珏咬牙道,“好,好极了!”
他不是不知道情况的危机,他的理智也的确告诉他,褚襄如此做法,是为了保他性命,但蓝珏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心里升腾而起的黑色旋涡,怒火让他握刀的手都在颤抖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你连我与旁人成亲都浑不在意,你心里到底拿我当做什么?
第94章
褚襄是亲自接的亲; 但一路上,他并未有机会和新妇说上一句话,尽管一切仪式从简,但再简也不是上车就走; 双方使臣好一番折腾; 褚襄才带上人回大营。
到底是封了公主的宗室贵女,繁文缛节一大堆不说; 公主还带了足足几百个陪嫁女奴。褚襄原本是知道上都贵族流行蓄奴; 基本没有几个国家不养奴隶,但唐国废除奴隶制已久; 褚襄好久不曾再见到这样的场面了。陈国将几百个妙龄少女当做“陪嫁嫁妆”; 因为是仓促结亲; 女奴隶们没有来得及换上统一的服装,但她们都戴了各式珍贵珠宝; 那些全算作是陪嫁嫁妆的一部分; 这支队伍珠光宝气地回到唐国大营; 褚襄便开始发愁。
他要如何安置这几百个女奴?
他愁眉不展; 银鹰和其他近随们便心痛如刀绞; 一个个万般懊恼,纷纷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若是他们的战术素养再强一些; 不让国主陷入如此险境,那么先生不就不必承受这样的折磨了?
所以; 这一路上整个队伍沉默得极其诡异; 半点没有接亲的喜庆。连带着嫁过来的陈国公主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先生; 陈国依照约定后退了。”卢渊向他汇报。
于是褚襄点头:“好,如此一来,突围成功的几率大大提高,你与朱九各自带一队,从左右两翼同时出发,你去拦截楚卫军队,朱九见机行事,不计代价冲进去与国主会和!”
“是!”战士们一腔愤懑,只等上了战场,去好好发泄一番。
即便陈国后退,但并没有彻底收兵,总是给人不踏实的感觉,唐国战线分散,此刻朱九卢渊手中的人数都不多,楚卫大军后方接近京畿,却暂时没有后顾之忧,因此全心全意对付唐国,的确十分不好处理。
两支队伍已经出发,褚襄便是再急,也只能在这儿等着。
“若是我有外骨骼……”
谢知微半晌后叹息:“舰长,即便黑洞能把外骨骼送过来,你也穿不了,以你如今的体质,银皇后III满能量一刀就能透支你的全部体力,外骨骼你穿上根本控制不住。”
褚襄低笑:“那倒也是,所以便成了现在这把懒骨头。”
他独自坐了很久,无意识地拿手指敲击桌面——在星际战局上,所有消息通过芯片实时传达,他坐在舰长席位上,可以同时监看全部星域战况,而现在却像是瞎子一般两眼一抹黑,只能焦急地等待前方战报,哪怕褚襄觉得失败可能性不大,还是心中烦躁无比。
或许,他苦笑,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联邦舰队一般不建议亲人或伴侣在同一星舰服役,怕的就是这种关心则乱,像韩逸和赵文斌那种舰长和母舰谈恋爱的,实在是两朵灿烂的奇葩。”褚襄百无聊赖地说。
频道便在此刻忽然接通,韩逸在那头说道:“你这样嘲讽我,好东西我克扣了不给你了啊!”
褚襄正闲的没事,想回嘴,结果谢知微突然一个警报音,吓得褚襄果断闭嘴,果不其然,对面传来的不再是韩逸不着调的声音,而是他们叶总舰队长的声线。
“褚襄,工程部刚刚做了一批爆炸芯片,属于设计废了,我们用不上,你要不要?”
“爆炸芯片?”
“嗯。”叶总舰队长说,“指甲盖那么大,撞击启动,你可以把它放在小型飞艇、无人机之类的玩意上,如果你已经造出飞艇或者无人机了的话。工程部想减小现用的爆破无人机尺寸,但缩小之后发现威力实在不能看,不过你要是要的话,应该能横扫一片了吧。”
爆炸无人机……褚襄想,您这连开外挂都不算了,这算直接接管主系统了吧!
唐国科学院已经在加紧研发飞艇项目了,这个时代本就处在交叉路口之上,一个外力推动,就足以让他们自发前进,褚襄根本不需要提供太多超前科技,飞艇这东西早有偃师在做,毕竟,飞行可以说是人类共同的梦。
所以褚襄说:“好,那给我吧,但是等我这边先打完这次仗。”
“可以。”叶总舰队长说完,便自行切断了频道,以维护黑洞稳定。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所以褚襄收到两封国主在前线与人厮杀的战报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神一扫,不小心看见帐外有穿着吉服的女奴正在倒水。
他叹了口气,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便去了“王妃”的营帐。
门口的女奴也知道了这位国师的身份,向他行礼,然后恭恭敬敬请了他进去。门外唐国士兵没觉得怎样,但褚襄自己一走进营帐,就回过味儿来觉得有些不对了——按照这古代的婚俗,一个“外人”随随便便闯进未圆房新妇的内室,实在是……相当破坏礼乐规制。
只是唐国上上下下无人不知国主与国师的亲密关系,这会儿有了王妃,竟然也没反应过来。
那名盛装的女子坐在床榻上,随着褚襄进门,微微抬眼瞧过来,因为面前遮挡着珠帘,看不清神色,但褚襄隐约听得这位王妃发出一声嘲笑。
王妃不过才十六,和褚河星也没差上两岁,左不过都是上中学的年纪,所以褚襄瞧着这姑娘,心里那份沉甸甸的感觉更重了些许。
这位王妃便率先开口:“想来,你便是唐国那大名鼎鼎的龙雀了。”
褚襄点头:“是我。”
“如今看先生这神色,可是一丁点龙雀的风采都没有。”王妃冷冷地说着,话里明显带着根刺,然而褚襄并不生气,他不至于和一个十来岁的高中女孩玩什么宫斗,他只想……或许不合时宜,但他就是想来看看这个孩子罢了。
在褚襄眼中,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十六岁的少女,以一身冷漠乖张、高高在上的恶意,来掩饰她心里的悲凉。
所以他放柔了声音,温和地说:“我知您心中万般不愿,就这样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