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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剧情不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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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送来的可不仅仅是药啊衣裳啊银钱啊什么的。
    这些可都是西山营将士们的性命!
    就说前阵子和关外一小戳部落游击发生冲突时,不少士兵被横冲直撞不要命的部落伤到,偏偏营中草药不够,正巧将军寄来的药散刚到归雁城。
    王爷挑了其中重伤的几人,照着将军写的信中叮嘱命人用药治疗,那药效又快又好,当即救回了不少重伤士兵的性命。
    参将看了看箱子里散着药香的眼熟的瓶子,仰头抽了抽鼻子。看,就是这些药,将军那位好友真是好人,这种明显看着就又贵又好的药不要钱似的整箱送来。
    运送到西山营的每一笔物资,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分配。军医们早领教过陆庭寄来的那些药散的功效,对于这回送来的药,更是欣喜万分,赶忙带了人过来把箱子都领走。
    末了,还有人壮起胆子找到陆庭的营帐,询问制药人的消息,得知就是他的好友后,忍不住道:“将军可有想过请这位郎君来归雁城?”
    见陆庭不语,又添了句:“这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遇上战事,有这位在营中,多半能救回受伤的大部分士兵,与西山营而言,是桩天大的好事。”
    军医不比寻常大夫,跌打扭伤都不过是小打小闹,战场上的伤员动辄断腿断手,轻则躺上一段时间,重则当场毙命。
    陆庭不是没想过把楚衡带来,只是那些话每每到了喉间,看到青年飞扬的乌发,白净的面庞,还有唇边的笑,他都忍不住重新咽下。
    他舍不得。
    舍不得让那么光鲜的一个人走到这片充斥血腥的战场,他就如同心底仅剩的净土,当面对他的时候,一切残暴狠戾的猩红都能瞬间被光明所驱散。
    “日后再说。”
    陆庭挥手,等人无奈离开营帐,他方才靠着椅背,摩挲着桌案上的药瓶。
    商队来的很快,照这个速度,显然是他前脚离开归云山庄,后脚楚衡就开始做各项准备,找好商队,然后紧赶慢赶,只比他晚了几天到归雁城。
    除了那次出燕都时,梁辛安说过的话,陆庭只偶然一次在床笫间提及过归雁城如今的状况。然而楚衡却把一切都记下了。
    药散是为了行军做准备,推算过大致的需求。
    春秋衣是考虑到边陲之地衣料大多粗制,且价格偏高将士们不定有钱去买成衣,自己缝制又大多粗手粗脚,只能胡乱应付。
    至于最后那一车的银钱。
    楚衡似乎是把明德帝赏给他的那些金子,全部换成了容易在边陲一代流通的银钱,又添补了几箱。
    这份情谊,如同甘露,缓缓淌进陆庭的心口。
    他狠狠握了握拳头,找出机甲鸟,挥笔写下书信塞入鸟腹中,只盼着它能将自己的心意带给远在允城的青年。
    那一头的别云山庄。
    日落西山,楚衡从书房里出来,站在廊下舒展筋骨。
    五味抱着佃户们刚送来的几只小狗崽匆匆跑过廊下,瞧见楚衡站在书房外,忙要过去献宝,怀里的小狗崽忽然嗷嗷两声叫唤起来。
    奶声奶气的小犬吠,“凶狠”极了。
    楚衡回头瞧见那几只灰溜溜的小奶狗,扬唇笑了笑,正要招手让五味过来好逗狗完,却突然听到了翅膀扑棱的声音。
    万花谷特制机甲鸟,蒙着一身的灰尘,直愣愣地飞到他的脚边。
    五味弯腰要去捡,怀里的小狗崽们却好像见着了有趣的玩具,争先恐后从怀里挣扎下地,扑腾着机甲鸟张嘴就要咬。
    楚衡动作快,从狗嘴下拿回机甲鸟,当即打开鸟腹,摸出里头卷着的信件。
    边陲之地少有江南富庶人家考究的白皙的用纸,泛黄的信上,是男人熟悉的挥毫——
    想你。
    楚衡忍不住扬起唇角笑,在五味的瞠目中,低头吻了吻手中的信。
    啧,怎么办,他也有些想他了。
    
    第44章 【肆叁】燕都怨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是出了太阳。
    楚衡掀开帘子往车外瞧,马车经过城外一处荷塘,夏日湖面上亭亭玉立的白荷,聘聘婷婷,如少女般娇美。
    车辕上,白术和邵阿牛低声说着话,而后马车缓缓停下,他瞧见白术经过马车,朝着荷塘边跑去,不多会儿捧了几只莲蓬回来。
    楚衡捡他抱着莲蓬回来,伸手捡过一个:“怎么想到去买莲蓬?”
    “三郎这几日夜里睡得都不踏实,上回无意间曾听三郎提过,莲子甘涩性平,有补脾止泻,清心养神益肾的作用。方才瞧见荷塘边有人采莲蓬,故而买一些回来,好给三郎熬汤喝。”
    白术比五味年长,也更好学一些,楚衡平日里有意无意地教授他们兄弟二人读书识字,白术的进度已然超过了五味,能背下整本《本草纲目》给楚衡打下手了。
    翠绿的莲蓬打开之后,一股子奶腥气,剥出一颗莲子丢进嘴里,嚼了两下,果不其然水气太重,难以下咽。
    要吃莲蓬,最好的是乌黑的莲蓬房子,那里头的莲子才如同甜蜜的琼浆一般,叫人唇齿留香。眼下这个季节,才刚到九月,莲蓬虽可采摘,却有些早了。
    楚衡看了两眼仍坐在车内的白术,咽下口中莲子,将手上莲蓬放下,问:“还有多久到燕都?”
    “黄昏前应当就能进城。”白术看了眼天色。
    楚衡点头,闭眼小憩。白术垂眸,伸手挖了一口莲子塞进嘴里,眉头一皱,看了看楚衡,咽下满嘴苦涩。
    燕都和半年多前一样,没什么变化。马车出出进进,似乎都在赶着鼓声响起前离开或进入城中。
    门外有饥民乞讨,也有官家的马车趾高气昂地入城,只是城门口的盘查比以往都严苛了不少。
    楚衡的马车被拦在城门外,卫兵队长前来查验通关文书。一直骑马在前头引路的几人,当即掏出怀中玉牌,递给队长查验。
    队长看清玉牌上雕刻的字,当即侧身放行。楚衡在车内向外看了一眼,撞上队长偷摸抬起看来的视线,遂放下帘子,抿唇不语。
    他此番进燕都,全然是因一个多月前收到的圣旨。
    别云山庄的日子,闲云野鹤一般,没有那么多的纷争,也不必顾虑什么侯什么王。
    他在山庄里,日日忙的不外乎是给人看诊治病,熬夜制药筹措物资,找来商队一队接一队地往归雁城送东西。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他满心算着陆庭什么时候能回一趟山庄,然而“鸿雁”传书,只看到信上男人有时潦草,有时稳重的字,零星讲着边陲之地的那些大小冲突。
    陆庭要回山庄的信,楚衡等了几个月没能等来,却是等到了宫里的圣旨——
    明德帝寿诞,邀楚衡进宫。
    这是明着跟他讨好东西当寿礼呢。
    楚衡无奈,问过前来宣旨的小太监,得知明德帝的寿诞是在九月,又算了算庆王收到圣旨,从归雁城回宫的时日,忍不住啧舌。
    差不多提前半年就召就藩的兄弟们进宫,明德帝这是怎么想的……
    楚衡留小太监在山庄里住了几日,把庄子里的事全都安排妥当,又往去归雁城的商队里添了两倍的药散,这才收拾好自己,带着白术跟邵阿牛上了路。
    这一回倒是比上次顺利的多,一路上住的多是官家的驿站。小太监是常公公认的干儿子,为人伶俐,没几日便与楚衡混了个熟,嘴巴却牢得很,套不出什么话来。
    马车进城后,小太监便领着路去了燕都最大的一家邸店。这店开在西市内,两层楼高,前庭后院,倒是比一般邸店都要宽敞。
    楚衡住的那一屋在二楼,出了房间便是廊道,能瞧见底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住客。而屋内另一面的窗子推开,却是临近几家酒肆妓馆,临近黄昏还未闭坊,陆续有人进了那些店,显然夜里是不打算出西市了。
    小太监安顿好楚衡后就回宫复命去了,白术把人送出邸店,一扭头瞧见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路中央的小女娃。雪白的皮肤,瞧着像极了人偶。
    “离离?”
    白术正蹲下身要去问她是否迷路,就听见身后传来楚衡的声音,而后一脸懵懂的小女娃循着声扭过头去,像是在辨认什么,好一会儿忽然裂开嘴笑,伸手就朝楚衡跑去。
    “楚楚!”
    楚衡弯腰,抱起扑到腿边的江离。小家伙比几个月前长胖了不少,口齿也更清楚了,抱住他的脖子,就往他脸上啃。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单手托住江离,楚衡笑着挠她咯吱窝。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倒在他怀里:“出来,玩。娘在和,阿爷说话。”
    楚衡知道,江离说的阿爷多半就是之前在江苑见过的那个白头老翁。耳畔传来闭坊的鼓声,楚衡索性抱着小家伙,沿着记忆中的路,往江苑方向走。
    白术一直跟在身后,见他停在了一家酒肆前,还与出了酒肆中一个胡女谈笑,忍不住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拳头。
    阿苏娜也有许久未见楚衡,这会儿见到人,又惊又喜:“郎君回来了?难不成又是郎君那位阿兄惹了什么事?”
    楚衡哭笑不得:“有点事。”他把江离交还给阿苏娜,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酒肆的生意虽忙,可也得顾着点离离。西市人多,总有拐子,要小心些。”
    阿苏娜连连点头,伸手就要去抱江离。小家伙却像是长死在楚衡的身上,抱紧了他的脖颈,就是不肯撒手。
    饶是阿苏娜好说歹说,连明日多吃三颗糖都答应了,小家伙仍旧紧紧抱着楚衡,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她要是实在不愿,不如夜里先跟我睡,明日再送她回来。”楚衡抱抱江离,提议道,“我就住在沿街转角的那家邸店,夜里若是想她了,再过来接也行……”
    “不必叨唠郎君了。”
    二楼转角的阶梯上,江羌突然出声,身后还跟着之前楚衡打过几次照面的白头老翁。
    楚衡闻声看去,耳畔听到江离糯糯的招呼声:“阿娘,阿爷。”
    “离离,来,不许缠着楚叔叔。”江羌摇了摇头,伸手去抱女儿。小小的姑娘看了看娘亲,终于松开手,乖巧地投入了娘亲的怀抱。
    楚衡怀里一空,倒有些遗憾。
    他自那日在江苑与明德帝一见后,便一直未见过江羌。乍一看,不过几个月未见,江羌明显比之前更瘦了些,脸色看着也不大好。
    “要不要我给你号个脉?”楚衡脱口而出,见江羌一愣,又道,“你脸色看着不好,也比之前更瘦了,若是不好好调理,怕是无法照顾好孩子。”
    望闻问切,楚衡只能看出江羌的身体大约在不久之前曾有过亏损,且对身体伤害极大,这才造成了现如今的模样。但不号脉,他也不好胡乱开药。
    只是,江羌身后的白头老翁显然并不满意楚衡的“多管闲事”。
    “楚郎君既然这么厉害,不如看看羌娘还能不能再怀上孩子。毕竟宫里头那位还没腻了他,倘若再受临幸,能怀上龙嗣,也算熬出头了。”
    楚衡蹙眉。白头老翁的脸上流露出莫名阴狠的神色:“一个月前,太后赏了一碗落胎的汤药,离离同母异父的弟弟不过三个多月,就随着一碗汤药下来了。郎君不妨看看,能不能开个什么药,等下次太后再赏汤药时,把孩子保住。”
    白头老翁的话,听着像是在疼惜江羌掉了孩子,但仔细听,却分明带了极大的残忍。仿佛她肚子里已经被打掉的,日后可能怀上的,不过只是一块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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