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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道：“只怕是不能，三爷不许旁人碰我，谁若碰了我，便要砍去一双手，若是眼睛不规矩瞧了我，眼睛便要剜去，下人们见到我便避如蛇蝎，不如……医生你替我捏捏？”
那人沉默许久，道：“我怕三爷砍了我的手。”
沈眠笑道：“你怎么会怕，你是华东军的总司令，敢孤身一人潜入霍家来，还会怕什么？”
男人自顾收拾仪器，只是脊背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沈眠道：“我见过的人虽然不算多，可眼力还算不错，你不像医生，你身上的味道太冷冽了，比起救人，或许杀的人更多。你看似态度恭谨，可眼神却藏着傲，不是寻常的傲慢，而是眼里容不下任何人的孤傲，你这样的眼神，我只在霍家几位爷身上见过。”
“那你是如何猜出我是华东军的总司令。”
沈眠拿起勺子，搅拌桌上的白粥，道：“因为和我有干系的大人物，也就这几个，我虽然不记得你了，可三爷、四爷，还有霍老夫人都和我说起过你，说你是我哥哥，还说……”
他蓦地停顿住。
男人看着他，问：“还说什么。”
沈眠道：“他们说，你诱哄我和你好，还说，你喜欢我，喜欢得疯魔了，为了找到我，宁可叫世人戳脊梁骨。”
沈明丞轻轻一笑，道：“这话倒是很中肯，我的的确确就是那样。”
沈眠皱眉道：“你莫不是疯了？”
“疯？或许吧。我最爱的人当着我的面，跳江自决，你告诉我，我如何能不疯？”
沈眠不答话。
沈明丞自顾道：“明煊，若我早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叫你那样痛苦，早在两年前我便不会隐瞒你，你与我，并无血缘关系，你不是父亲的孩子，你我相好，所以自然也就谈不上违逆人伦。”
他越发靠近，视线专注得有些灼人，沈眠只得转过身去，道：“这又是你哄骗我的法子？”
沈明丞拿起一旁的外衫，从身后给他披上，将这纤瘦的身子揽入怀抱里，低喃道：“这是真的，早在两年前我就知道了，父亲也是因此才将你卖给霍谦，你若不信，大可以亲口问你娘。”
那人顿了顿，轻声说道：“明煊，此生此世，我再也不会骗你。”
沈眠默了默，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两年前不告诉我？”
“那时我以为不告诉你真相，是保护你，是为你好，你自小作为大帅府的少爷而活，我不忍心让你失去这一切，我以为只要我扛下所有的指责谩骂，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你总是开朗快活，我以为你的心里也和我一样，不在意世俗约束，我不知道，你笑着的时候，心里是怨我怪我的。”
“那日在船上，你说的话那般决绝，连死都不肯让我陪着一起，如果那是惩罚，期限是不是该到了？”
男人俯身亲吻他的后颈，唇瓣在纤白细腻的颈侧流连不去，少年玉白的肌肤上处处都有霍谦留下的痕迹，沈明丞不自觉紧扣他纤软的腰肢，用尽所有的理智，才勉强将铺天盖地的嫉恨压下去。
沈眠颤了颤，道：“你放开……”
“你还是不信我？”
“我信，可我不在乎，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于我而言，就好像是别人的事，身世如何，你我二人是何干系，我根本不在意。”
沈明丞眼神一暗，那张惯常没有表情的冷漠面庞，瞬间闪过一抹阴晦，他缓缓松开臂弯。
沈眠往后撤了一步，蹙眉道：“霍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这次我不揭发你，只是以后不要再来了，你走吧。”
沈明丞道：“你在这里，叫我去哪？”
“随便你去哪，只要不是这里。”
沈明丞问：“你喜欢上霍谦了？”
沈眠道：“与你有何干系。”
沈明丞低低一笑，竟附和地自问了一句：“与我有何干系……”
他忽然一步上前，一把握住少年纤软的手腕，那力道太大，沈眠被直直拽进他怀中，男人抬起他的下巴，隔着镜片，那双黑眸阴沉到了极致，他一字一顿道：“我不准，我不准你喜欢他。”
沈眠推他，道：“我喜欢谁，不用你批准！”
他软绵绵的手心推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沈明丞纹丝不动，他垂眸看着这漂亮的男孩，曾经那个万分依赖他，嘴里总是念叨着“哥哥”，和他撒娇的孩子已然不见踪影，此时，他在他眼中，只是陌生人。
沈明丞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该拿眼前这忘记一切的弟弟如何是好。
他舍不得伤他，舍不得教训他，更舍不得他伤心难过。
他沉默许久，却哑然失笑，那笑里掺杂了不知多少无奈，低喃道：“明煊，哥哥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在问谁，是问眼前的少年，还是问那个两年前坠入江心的沈明煊。
第162章 6…33
6…33
王诚轻叩了两下门； 道：“江少，检查好了没有？”
两人耗费的时间太长； 已经引起了他的猜疑。
沈眠看着沈明丞，话却是回王诚的：“快了，医生正在为我检查腿伤，嘶——； 医生； 你弄疼我了。”
言罢，他用力挣了挣手腕，低声喝道：“沈明丞； 你放开我； 放开！”眼看王诚要推门进来； 他只好软下语调； 轻唤了一声：“哥哥……”
沈明丞蓦地一僵。
沈眠趁他一瞬间走神； 急忙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快速踱到桌边坐下。
王诚已掀开帘子； 走进来，提醒道：“医生； 我们江少身子金贵； 烦请你下手轻些； 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 三爷那里只怕交代不过去。”
沈明丞沉默片刻，道：“躺到榻上去。”
沈眠一怔，瞥向他； 那人只冷着一张脸，好似再规矩正经不过，王诚已整理好床榻，道：“江少，可以了。”
沈眠只好躺上去。
沈明丞立于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王诚的视线，道：“脱下外裤。”
王诚听他这样说，犹豫片刻，低眉顺眼道：“江少，小的去外间候着。”言罢，忙快步走了出去，隔了一道屏风守着。
沈眠抬眸看向沈明丞，问：“非脱不可？”
那人仍是规规矩矩地回道：“要查清病根，总是要细细查看的，少爷又不是女儿家，难不成还有男女大防？”
沈眠瞪他一眼，解开腰带，两条白生生的笔直的长腿显露出来，他下身只穿着条纯白的亵裤，那质地轻薄通透，并不能遮掩什么，下半身几乎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沈明丞一言不发，只是这样冷淡地打量那绝美之境。
沈眠被他瞧得有些臊，问道：“只看看就能治病了？”
沈明丞低声道：“莫急。”
他一手握住沈眠的脚腕，将他一只腿抬起，隐秘之处便隔着一层半透的布料，落入那人眼中，这姿势实在羞耻，沈眠一惊，却被那人捂住了嘴，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骨头不曾伤到。”
他从亵裤底下钻入，抚上他光滑细腻的肌肤，缓缓将裤腿卷起，直卷到极致，整条腿都完全露了出来，那人略有些粗糙的掌心抚过，揉按几处穴位，问道：“疼不疼？”
沈眠咬牙道：“不疼。”
那人一笑，竟隔着亵裤，逗弄那极致精巧漂亮的小东西，沈眠猛地一颤，来不及反应时，那人已弯下腰，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激烈搅动他的唇舌，叫他连呜咽声也发不出去，只能本能地呼吸男人口中的氧气。
外间王诚似乎察觉到不对，问道：“江少，可是有何不妥？”
沈眠面色潮红，勉强平复下呼吸，道：“没有，你出去。”
“可三爷交代……”
沈眠拿起枕头砸在屏风上，那屏风被他砸的摇摇欲坠，道：“让你出去便出去，你在这里，我觉得不自在！”
王诚只好退出去。
沈明丞低低一笑，将床上那浑身瘫软的少年揽入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问：“明煊，想起哥哥了吗？”
沈眠心跳不止，道：“你委实无耻，下流！”
沈明丞道：“只要你能想起我，再无耻、下流，我也认了。”
沈眠被他扣在怀里，脑袋靠在男人的肩上，沈明丞轻轻搂着他的腰身，手掌缓缓抚着他的发丝，这一切叫他想起在南城的那些时日，这人每夜都是这样哄他入睡。
沈眠沉默良久，道：“他们说，沈明煊曾喜欢过你。”
沈明丞心头微微一痛，这孩子清晰地把自己和沈明煊划开了一条界限。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沈明煊已经叫你们逼死了，他的爱恨我又从何得知？你们都想让他活过来，可是他太痛苦了，因为承受不住那份痛苦，才选择离开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挽留他？”
“明煊，你就是他。”
“我不是！我不想做他，我永远也不想做他！他活得那样苦，那样累，我只想轻松自在地活着，他爱谁，我才不管！”
沈明丞捧着他的脸蛋，指腹轻轻抚过少年通红的眼角，心疼道：“那你为何要哭？”
“哭？”沈眠轻眨水眸，漂亮的眼瞳闪烁水光，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眼泪自己要往下掉的，不是我要哭，真的。”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好似难受极了，委屈地说：“都是你的错，你没有出现之前，我分明好好的，都是你让我疼的。”
这孩子的泪滴在手心里，滚烫至极，几乎把沈明丞烫伤，他心疼欲死，轻轻把人圈在臂弯里，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哥哥的错，哥哥再也不会惹你伤心了。”
沈眠推他，“你走，你走，我讨厌你，只要你走，我就不会这样疼了。”
沈明丞紧握着他的手，沉声道：“哥哥带你回家。”
沈眠只是摇头。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霍谦，我要霍谦，只有他不会逼我做沈明煊，你走，我讨厌你……”
沈明丞握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道：“明煊，你不跟我走，今天霍家，就一个都不能活。”
沈眠愣了愣，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道：“你胡说。”
“哥哥说过，再也不会骗你了。我来海城有些日子了，这些天你以为我在做什么？这府邸里，如今有一半是我的人。”
沈眠推开他便往外走，没走几步，却被沈明丞一把懒腰抱起，男人垂眸看他，笑得极宠溺：“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冒冒失失，不穿鞋就跑出来，着凉怎么办。”
怀里这孩子好似吓得不轻，身子发颤，有些畏惧地说：“你骗我的，你是骗我的，我出去看一眼就知道了，你放我下去。”
沈明丞平静说道：“明煊，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假扮医生来看你，怎么恰好赶上霍谦不在。”
“因为……”
“你答不上来，我替你回答，因为霍家处处都是我的眼线，你每日吃了哪些食物，沐浴几次，见了哪些人，霍谦是如何疼爱你，我都知道。”
沈眠道：“便是你有本事潜进霍家来，可你要怎么离开海城？霍谦的兵戍守在边界，你怎么逃得出去？”
沈明丞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道：“霍谦一死，他的人，自然就成了一盘散沙。他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我和他只能活一个，明煊……”
男人嗓音沙哑，低声问道：“你希望谁活下来？”
“……”
又来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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