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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伤口虽然很深但所幸抢救及时,目前愈合情况也很稳定,再过半个月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医生,谢谢您。”林远点头。
“不客气,职责所在。”洪医生正要转身离去,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地问道,“那个……你是他的家属么?”
林远愣了一下。
“唔……还不是……”
洪医生没在意回答中的细微情绪,只是公事公办地嘱咐道:“是谁都好,为了防止他再次做出这种极端行为,出院后请尽量不要让他独处。”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林远说。
洪医生点点头,这才沿着走廊离开了。
林远推开病房的门,一眼看见苏安正站在窗前呆呆地往外看着,听见他进门,便回转身来对他一笑。
“我刚跟你的洪主任聊了一下,他说你的伤口愈合得很顺利,再过半个月就能出院了。”林远告诉他。
“阿远……你用不着每天都过来陪我,你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吧,工作不忙吗?”苏安认真地说。
“我乐意。”林远干脆利落地说,“而且住院还不能玩手机,你之前不是还嫌无聊吗?”
“也不是那么无聊……”苏安想起什么,突然来了精神,“你知道吗?洪医生的女朋友竟然是SABA的明星球员威尔摩根——”
“——苏安……”
“嗯?”
“没什么,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你继续说。”
“嗯,就今天上午,我闲着没事坐在大厅里看SABA半决赛重播来着——”
林远看出苏安在掩饰着什么,但他没有点破,只是看着他神采飞扬表情丰富地絮叨着,就像以前一样。
不,确切地说是多了点什么。
那晚突然围绕在苏安身上令人窒息的阴霾似乎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依赖。有一天他曾陪苏安在医院的花园里坐了会,苏安晒着太阳睡着了,于是他回病房去给他拿外套,返回时却见他已经醒了,四下乱看的神色惊惶不安。
“我这么大一个人,丢不了。”林远走过去,半开玩笑地安慰他。
然而苏安笑不出来。
他默默地接过外套,往后一仰,重新靠在长椅上,用一只手臂盖在眼睛上。
“我以为我又做噩梦了。”
刺眼的午后阳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有什么融化了。
第32章 长梦
半个月后,苏安如期出了院。办理完出院手续走出医院的大门。
“我想去趟Z镇。”苏安说。
“我陪你去。”林远想都不想地说。
阳光下,苏安眯起眼睛看向着他。
“也好。”苏安点点头。
循着模糊的记忆找到克莱提卡布理莎住的小屋时,她正在给屋外的花丛浇水。春天终究是到了,雏菊和铃兰纷纷冒头,开得一片热闹。
“大师……”
布理莎转头瞥了他一眼,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去给另一片花丛浇水:
“你怎么还来啊?”
“啊?”
“找我回答问题可是很贵的,你付得起吗?”布理莎不客气地说。
“那还不好说,我有的是——”苏安下意识便要掏出他的至尊黑卡,随即突然想起A世界的他早已不是其他世界中视金钱如数据的千万富翁,而是个靠着小梅的十个motherlode租房的穷光蛋,顿时变得底气不足,“不,我没有……有多贵,你不会又想讹我五百万吧?”
“瞧你说的。”布理莎笑了起来,“什么叫‘又’?你说的五百万,‘我’可半分钱都没见到过啊?”
“……好吧你赢了。”苏安叹了一口气,“我手里头只有二十五万,足够买一个‘是’或‘否’的答案么?”
布理莎静静地看着他。
“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呢?”半晌,布理莎轻轻说道,“如果他还活着,你能回去找他吗?如果他死了,除了徒增自责,你又能为他做什么?”
“……”苏安神色黯然,“是……我没法回去找他了,但我希望知道他还好好活着……”
“苏安,现在你已经站在了迷宫的出口,不再需要我给你指路,我也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但想必你也觉察到了,就算想一脚迈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的一只手指轻轻点在他胸口,“你觉得你的刀子为什么只是插在这里?”
“……”
布理莎的手指一路向下,滑到他的心脏位置:“余下的疑惑,问你自己的心就足够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旁边的林远一眼。
“好了,言尽于此,二位请回吧。”布理莎提起水壶,一门心思继续浇起花来。
往回走时,林远打趣他:“你居然被这个算命的讹过五百万?不像你的作风啊苏半仙儿。”
“这个……话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长……”苏安略焦燥地揉着脑门,不自觉地把刘海搓得像台风过境的杂草丛一样乱七八糟,“你想听吗?这些天你一直很困惑吧。”
林远停下脚步,抬起手轻轻把他搓得竖起来的头发顺了顺。
“虽然我很想多了解你,但如果是很难过的回忆,不说也没关系。”
苏安闭上眼,缓缓摇了摇头。
尽管有太多细节已经被忘记,但因为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在断断续续的回忆和讲述中,时间转眼已至傍晚。他们早已回到阿尔托公寓的房间中,夕阳从窗外透进来,映得房间一片橙红。
“所以,你那天是想回到现实中去……”林远的手臂在胸前交叉,背靠墙壁看着坐在床沿上的苏安。
“嗯。”苏安把脸埋在手心,闷闷地说。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他觉得有点累,“我还没脆弱到轻易就要自寻短见的地步……”
“如果,”林远的表情十分平静,“如果你觉得留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有痛苦,也许永远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苏安猛地抬起头。
“不……”因为激动,他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法离开……我是说,过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失去了那样一走了之的勇气……在住院的时候,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关切……从一开始,我就把他当成你,而现在……有时候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场梦里,你究竟是你还是他,抑或两者都是……”
他说着,慢慢垂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了下去。
“而且,那个绿水晶一直在我的头顶……我无法抑制地想要亲近你,拥抱你,甚至……亲吻你……不,这也许的确是我自己发自内心的感情……”
听到这里,林远终于忍不住了。
“无法抑制?你逗我?”他三两步走到苏安面前,一只手捧起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然后一俯身吻了下去。
苏安仅剩的理智被吻得节节败退,一手撑在身后,另一手抓着林远的领口,也不知道是为了保持平衡,还是为了把他拉得更近。而林远的身体一点点向他压低,右手环着他的腰,左边膝盖已经顶在了他的双腿中间。
自己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没能逃脱系统的安排啊……苏安想。不过,正如林远所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所谓的“自由意志”,也许不过是一场美丽的错觉罢了。
直待吻到氧气耗尽,苏安满脸通红,林远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他:“这才叫无法抑制,懂了吗?”
林远很快褪去了苏安的上衣,视线随即落在他的左胸上,一道将近十厘米长的疤痕触目惊心。林远的手指轻轻抚在那疤痕上,房间随即陷入一种五味杂陈的沉默中。
当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吃另一个“自己”的醋时,林远不禁觉得十分荒谬,甚至有些好笑起来。
“啧。”他把苏安的两只手腕摁在床上,抵着他的额头酸溜溜地说,“早答应我不就好了?非得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我——”
苏安想辩驳几句,然而林远灼热的呼吸和汹涌而来的欲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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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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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走在xx美院的主道上。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主道两旁的银杏树早已落得光秃秃的,只剩下灰褐色的树枝直指阴冷的天空。
虽然是中午,主道上却看不见几个人,显得整个校园寂寞又冷清。
“你们学校怎么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啊?”苏安左看右看,忍不住吐槽。
“当然咯,”小梅不以为然,“春运火车票多难抢啊,能早走当然等不及都跑了啊。啊,到了。”
她指了指斜前方拐角处的一栋宿舍,带头走了过去。
小梅的室友刚考完试也马不停蹄地回了家,寝室里的生活用品都被收拾了起来,连床铺也空了。
“就这两个箱子吗?”苏安指着地上的两个行李箱。
“嗯……还有最后一点东西,很快。”小梅转身在桌前忙碌起来,拔掉笔记本电脑的电源、把耳机线卷好、杯子里的水倒掉刷干净、把多肉植物小心地放到袋子里……
“别着急,慢慢收拾,别忘带东西就行。”苏安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想到走廊上去等,然后他看见了——
墙角堆满了女孩们大大小小的画作,而最上面的其中一张,是一张半身像。一个穿着棕色格子大衣的俊美男子,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长长的刘海分开垂落在脸庞两侧,尽管高高的眉骨上双眉斜飞入鬓,眉下的双眼却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柔,英挺的鼻子下薄唇轻抿,两边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好了,走吧!”小梅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欢快地拍了拍手。
“小梅……”苏安看着画上那个曾一度与自己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人,心中百感交集,“你画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嗯?”小梅探头看了一眼,“是这学期创作虚拟人物的课上画的呀,我还给你看过呢,在你那次莫名其妙昏迷了一星期之前那晚,你要是不记得了也正常……”
“那七天里,我做了一个关于他的,很长很长的梦……”
苏安恍惚忆起,那个梦有一辈子那么长。在梦的结尾,他们都已经很老了。
院子里的枫树再次变红时林远走到了寿命的尽头,于是苏安将他亲手埋葬在枫树下,并在旁边为自己也立了一块墓碑。做完这一切实在太累,苏安记得自己在墓碑前躺下,便与枫叶一同消散在午后的秋风中。
“走吧。”苏安不再看那幅画,转身接过小梅手里的行李箱。
“诶?”小梅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你别光说个开头就不说了啊?”
苏安没理她,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你用我的游戏存档捏了个他跟我配CP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小梅顿时心虚,“你的电脑后来不是彻底崩溃全部数据都没了?”
“说到这,我还没找你赔电脑呢。”苏安半真半假地数落道,“这么高耗能的游戏一直开着跑个把星期,我的老爷机怎么扛得住?”
小梅不服:“忙着把你送进医院谁还记得关电脑啊?那天早上怎么都叫不醒你,我都快吓死了好吗!”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门,当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