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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置可否应了一声,今淼静静坐在霍啸云对面,斟酌半刻,温和提议道:
“如果霍爷爷不介意,这局我陪你下吧?”
“哦,你还会下棋?要黑子还是红子?”
手停在红子的车上,霍啸云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看似随意道:
“话说起来,你昨天是怎么闻到香薰里有其他东西?”
听他的意思,没有明确否认香薰被“加料”,今淼心思一动,淡然答道:
“红子。我自小看书认识了很多草药,又喜欢往野外跑,不知不觉记住味道。”
在今淼长大的古代,他身为将门之后,却偏爱调香这些世俗眼中的“女子玩意”,小时候曾因此被同窗明里暗里欺负过不少次。
但得益于此,他不仅熟悉多种香料配方,还会亲手研磨草根制作配料,区区鸟乌草,不过小菜一碟。
“你确定要红子?”
红子一马、双车、一相都被黑子截杀,在霍啸云看来,这局棋已快到尾声,莫不是今淼故意要讨好他?
嘴角几不可察地斜牵了牵,霍啸云收回落在红子的手,方才心里对今淼升起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小聪明,不可取。
“如果爷爷不介意,以后给大公子用的香薰,我可以帮忙看看。如果是不知道该选用哪种,我也可以给点意见。”
没留意霍啸云的表情,今淼看似随意地推红子的兵走了一步,微微一笑:
“不用担忧,一切我都会当着闫伯或是其他您信任的人的面去做。”
“真的吗?那太好了。”
既然今淼毛遂自荐,霍啸云也不推却,爽快允下:
“稍后我让闫伯去跟进,看,将军。”
不慌不忙挪开红子的将,避开对面的杀招,今淼禁不住提醒:
“爷爷要不要再想清楚?”
炮五平四、兵三进一,霍啸云的下法真如教科书般标准。
“落子无悔。”
只当今淼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霍啸云有些许不耐烦,催促道:
“快点。”
垂下眼眸,今淼顿感无聊,不如回去看“丈夫”。
“好吧。”
顺势又让出另一枚炮,他抬眼看向“胸有成足”的霍啸云,笑着摇了摇头:
“结束了。”
期初没明白他的意思,霍啸云想着要敲打他几句,落在黑子上的手却登时僵住:
乍看黑子形势大好,可往下无论再走哪步,都会“将帅照面”。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里给霍大少爷念新闻。”
留下目瞪口呆的霍啸云,今淼站起身,徐徐开口:
“下次要是爷爷无聊,随时可以喊我。”
***
慢慢学着用ipad,今淼坐在床边,一字一句念:
“有一只狼去了北极,不小心掉进冰窟,然后它就成了槟榔。”
不经意看了盖着被子“无动于衷”的霍鑫泓一眼,今淼灵机一动,用手轻轻抚过他微蹙的眉心,小声打趣:
“你是不是也不小心掉到了北极的哪个窟窿?怎么看着冷冰冰的,不过不怕,我以后天天推你去晒太阳,给你‘解冻’。”
“淼少爷,医生来了。”
听见门外闫伯的声音,今淼替霍鑫泓掖了掖被角,转身去开门。
因此他又错过了,霍鑫泓的嘴角抽了抽,眼睛悄悄眯开一条缝,眉眼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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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解释一下:「将帅不能照面」是中国象棋里面的规定,见面就是分胜负,谁先露头谁输。为免考据,里面的棋谱也是我瞎编的_(:з」∠)_)
霍鑫泓:正宗高冷霸总,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今淼:→_→
第3章
“伤口愈合得很好。”
拆下纱布和石膏,沈医生检查过霍鑫泓的瞳孔,向一旁满脸迫切的霍啸云报告:
“颈托还要再戴一个月,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那场车祸中,霍鑫泓乘坐的福特在经过交叉路口时,突然被另一边冲红灯的货车撞出车道。
事发在凌晨,只有路口监控拍下这场事故,货车司机随后肇事逃逸,至今没归案。
其时坐在后座的霍鑫泓强撑着爬出车外,甚至还及时拖出司机并报案,二人得以很快被送往医院抢救,才捡回半条命。
然而,一个月过去,连比霍鑫泓伤得更重的司机也已开始下地复健,他却依然昏迷不醒,无法不令人担忧。
故听到医生的话,安静屋中的几人吊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几乎问了沈医生一万遍,霍啸云握紧拐杖,两眼直勾勾盯着她,心急如焚: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只能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熟悉霍啸云的性格,沈医生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缓声解释:
“接下来可以多给他按摩穴道,促进血液循环,多外出晒太阳,都会有帮助。”
“如果不介意,可以教我按摩的手法吗?”
一直乖巧站在角落的今淼忽而开口:
“横竖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听见他的话,一时屋内其他人反应各异,有猜忌有疑惑,偏鲜见认同或感谢。
对于这些不友善的目光,今淼倒不在乎,比起与一堆心思的霍家人相处,他更喜欢跟“安静”的霍鑫泓一起;若上天垂怜,“丈夫”真的奇迹般醒来,说不定会念在他没功也有劳,两人好聚好散。
“当然可以呀,我这边还有教学影片,稍后一并传给你们。”
温和地朝今淼点了点头,沈医生吩咐一边的护士:
“等会麻烦王护士留下,给今先生演示按摩的方法,细致些。”
安排妥当后,沈医生到书房给霍啸云作体检,屋内便只剩下今淼和护士,以及“沉睡”的霍鑫泓。
悄悄松一口气,今淼轻步走上前,在床边站定。
这一个月以来,霍鑫泓均靠输液和推葡萄糖维持生命,以致他的脸颊稍微显瘦削,但奇异的是并没有显出过多病态的虚弱,仿佛只不过是暂时的安眠。
霍家是华国人,但霍鑫泓与霍鑫言兄弟的母亲是爱尔兰人,因此霍鑫泓发色也随了妈妈,是半卷的浅棕色短发;他天庭饱满,鼻梁高挺,两道浓眉隐隐透着凌厉;浓密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勾勒出堪称完美的眼线,服帖地覆在下眼睑,落下一片极淡的阴影;两片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下巴的弧度流畅优雅,可谓是兼具中西优点的长相。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句诗不由自主浮现在今淼脑海,上辈子出身贵族,他也曾见过不少所谓天潢贵胄,可见了霍鑫泓以后,他竟觉得,比起眼前人,那些人就像猴子披官袍,滑稽可笑。
“请问,我该怎么做?”
回过神,今淼微微侧过头,轻声请教站在自顾自在一旁忙着玩手机的护士。
“这是穴位图,不过就你能看懂么?”
用余光瞟了今淼一眼,王护士半倚在凳旁,嘴角斜向上扯了扯,鼻子哼了一声:
“横竖现在屋里没人,别装了,歇着吧。”
极轻地皱了皱鼻子,今淼按捺住怒气,冷静问:
“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装个毛线,”
大喇喇坐下,王护士翘起二郎腿,随手把图纸甩到桌上,皮笑肉不笑道:
“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为了钱宁愿嫁给个活死人守活寡,啧,世风日下。”
“请您放尊重一点。”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今淼退后一步,捡起图纸,冷笑反问:
“我与霍家充其量不过各取所需,难不成,其实你想跟我换?”
坦白而言,要说今淼对霍家一点不满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即使在今淼成长的朝代,找人冲喜在一般人眼中也称不上什么光彩的事,娶的一方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嫁的则大多是生活过不下去,无法选择。
正如在现今,霍家也是仗着拿捏住今家的把柄,才迫使今家把儿子“卖”来冲喜。
若今淼的志向是当一个米虫,或许嫁入霍家会是一份美差,可偏偏他不是。
“你!”
浓妆艳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王护士一脚跺在地上,像跳梁小丑,怒极反笑:
“起码我不是出来卖的。”
“对,出来卖的可没你演技好。”
好整以暇坐下,今淼眼珠一转,似笑非笑:
“我既然担了霍先生的丈夫这个虚名,至少该做的一样没落下;而你,刚霍家人在的时候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一个霍先生叫得甜;等沈医生一出去,不但半点实事没做,只会对我冷嘲热讽,你怎么不去表演变脸?”
“是那又怎样?”
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今淼不过是个家族弃子,王护士自然也不把他反正眼里,声音不自觉提高:
“你以为你在这里算个东西?能把我怎样?”
“我确实不能把你怎样。”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今淼仰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指了指不远柜上的装饰品,好心提醒她:
“但看到房里录像的人可不好说。”
“什、什么?”
前一秒耀武扬威的王护士顿时像个漏气的皮球,她战战兢兢往今淼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马上心虚地回过头,似被烫到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满脑子快被懊恼淹没:
她怎么就没想到,霍鑫泓没有行动能力,为了防止有人加害他,房里装摄像头再正常不过!
那不就意味着,她刚才一举一动迟早得被霍家人知道?!
与此同时,看监控的骆斌在今淼指向摄像头所在的方向时,心内震撼不已:
霍鑫泓房里有两处摄像头,一款是为敷衍霍啸云而设,另一款则是最精密的微型款,只有他与霍鑫泓本人知道,除非是专业人士,很难发现。
而今淼不但准确指出后者的位置,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看向摄像头时的眼神,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竟让骆斌有种自己才是被追捕一方的错觉。
从小接受一等一的安保训练,大场面骆斌见过不少,可今天,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唬住,看来今淼的底细有必要深挖。
“那个,今先生,我刚才全是开玩笑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哆嗦着腿走近今淼,王护士面白如纸,眼眶都红了,强颜欢笑:
“我这就给您一步步演示,您要是有哪里不清楚,请随时开口。”
轻叹了一口气,今淼素来不屑打丧家犬,站起身平静道:
“那就麻烦你了。”
“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手不自觉颤抖,王护士当下还哪有适才那副刻薄嘴脸,反低声下气求今淼:
“您能不能请霍先生高抬贵手?”
“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对,也请你指出。”
默默记下王护士推拿的动作,今淼边依照她的指示,试着在霍鑫泓的另一侧小心模仿,边漫不经心说:
“只要你认真对待护理的工作,我相信霍爷爷是讲道理的人,何况你跟在沈医生身边应该有一段时间,证明你是有真本事。再者,你所说的都是事实。”
以为今淼还在记仇,王护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对不起,我……”
“不过,我希望霍大公子能快点醒来,这是真心,不是装的。”
凝视着霍鑫泓的睡眼,今淼温和地握住他的手,不知为何有点低落:
“相信大家都这么想的吧。”
经沈医生仔细检查,霍啸云的身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