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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我家少爷怎么回来睡觉!”
安锦阳本就心神不安,被旺财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脸上怔怔的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有些麻木,听到这般消息,心里也惊不起波澜,安锦阳弯腰捡起地上上黑漆漆不起眼的钱袋,是方才推攘间从铜盆里掉出来的,是四弟的东西,里面空的没什么重量,安锦阳拿着钱袋来回翻了翻,注意到锁扣上有行小字,仔细看了看呆了一下,一时间笑出了声。
“金子两百旦,白银五百旦。”
安锦阳一眼就能看出锁扣上绣字的线是上等的金线,以为这是特意让人绣上去的,他一想象他的四弟看着这上面的字样两眼发光满面憧憬的模样,心里就是爱意宠溺齐齐涌上心来,冲得他爱不释手的摸着钱袋上的小字,就笑出了声。
大哥,你要不要金子。
想来这金子是四弟最为喜欢珍贵的东西,安锦阳想着方才邙山上四弟目光灼灼的问话,心里暖融的,暖得他冰凉的指尖都有了热意,那股热意从心间冲向双眼,安锦阳痴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水光四起。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安锦阳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便连那点暖意也看不见了。
安锦阳往前走了两步,想把手里的钱袋放回去,握着钱袋的手紧了紧又顿住,听得外面旺财折回来的脚步声,把钱袋收进袖子里,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旺财瞧着安锦阳的背影,半响摇摇头,那样耳朵根软不分是非的安老爷,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一个挑不出错的儿子来了。
卫双行去了后山那块地,盘腿凝神静气修炼了两三个时辰,和今日学到的武功内外贯通,效果竟然比往日好了很多,进度也非常快。
卫双行把白日学的东西熟练几遍,心里摸通了门道,又把余下的两识抽了出来,耳朵听着林子里的虫鸣鸟叫,开始练习射箭,他这魂弓魄箭,只要不是像今天这样完全爆裂开来,就不算消耗,随意念而动,便成重复使用。
卫双行摒弃杂念,这一夜练到天明,精准度和力道都精进不少。
卫双行笑了笑,练武果然有沉心凝气的功效,他现在平静得很,心里的不舒畅尽数散去,开阔疏朗无比,卫双行觉得自己足以能平心静气地面对任何人了。
卫双行高兴得太早,他一回去,安锦阳就等在了路边,与平日无二地朝他笑道,“四弟,趁现在天早,今日便跟大哥去看安府的生意罢!”
卫双行心里一跳,暗自磨牙让自己淡定些,也朝安锦阳笑道,“多谢大哥提携,小弟这便随你去罢。”
安锦阳被那提携两字刺了一下,勉强笑道,“那我们便走罢。”
两人一路走,安锦阳问一句,卫双行便答一句,卫双行本就是这样的人,不必要的时候,不是发自内心完全放松的时候,多一个字的废话,他都不会说的,他一来就见安锦阳眉目间有倦意,似乎一夜没睡好,眼里都是红丝。
他此时若开口,便要说一些不知分寸的话,徒徒惹安锦阳不快,他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两人就近去了离安府最近的铺子,安锦阳似乎收敛了心神,一心放在生意上,卫双行也如此这般,再不肯探查安锦阳的任何心思表情,跟在安锦阳身后,只管认真观察这古代商业运营的模式,行业的规矩,间或问一问国家的律法条文。
跟着安锦阳几个行业转下来,卫双行便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官府在生意经里占的比重,‘官商勾结’这才是古代做生意最重要的一条。
安府的存货库房在洛阳的郊区一些,两人是坐马车去的,这马车说小不小,装两个人绰绰有余,说大不大,两人都觉得挤了不自在。
安锦阳上车后没多久就开始闭目养神,卫双行昨晚一夜没睡,现在被这马车颠得有些神魂颠倒,这时候见安锦阳闭上了眼睛,嘴角勾了勾,手肘搁在车窗上,杵着有些晕疼的脑袋,也乐得放肆地盯着安锦阳的侧脸看。
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棱角分明的弧线,安锦阳居然有一排密长黝黑的睫毛,卫双行心想,真像一排小扇子。
他应该坐过去一些,离安锦阳近一些,近得他一转头就能亲到安锦阳的侧脸,睫毛,眼睛,额头什么的,卫双行心里嘿嘿笑了两声,一点都不觉自己这番思维有多龌蹉,兀自想得开心出神。
卫双行就这么大刺刺地看着,出神得厉害,没发现盘腿而坐的人微微绷直了身体,眼睑微微颤动,显然是情绪波动得及其厉害,卫双行待看到安锦阳潮红的脸,愣了一下,再一看夏日射进车来的阳光,伸手把帘子拉下来,开口问,“大哥你很热么?”
安锦阳初初的时候当真是在练功,但被人这么大刺刺地看着,他要没感觉,那岂不是木头,他本就有些坐立不安差点装不下去,听卫双行这么一说,以为卫双行是在拿他说笑,心里一面又拿这四弟毫无办法,一面又觉得两人气氛好了不少,只得偏头瞪了卫双行一眼,待一看卫双行晕叨叨的模样,又软了声音道,“饿很不舒服么?马上就到了,你不是想看看黄河么?库房便建在离江边不远的地方,一会儿大哥便带你去看看。”
第34章 各自欢喜
洛阳是后世有名的古都,横跨黄河南北两域,卫双行想看黄河,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卫双行看来,安府在洛阳建了这个大库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增加了一大笔运输储藏费用不说,这商品粮食都堆在一处,万一有个天灾什么的,这只要来一下,安府的损失能有多重,那是不用想就知道的。
等卫双行细细追问,才知道那是因为安府买卖的粮食货物,有一大部分是从外地购进来的,有时若遇上雨雪天气,来回一次便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安府修建了这么个库房,便是把这洛阳城所有的储备都运来这里,方便各个地方随时调度,免得出现有的地方囤积商品,有的地方又供货不足。
安锦阳见卫双行看着脚下滔滔江水若有所思,也就没再出声打扰他,气氛宁静下来,却不是以往那般让人心生烦躁的沉闷,安锦阳静静看着卫双行,只觉得岁月静好,安然若素,他什么都不用想,只安安静静的和四弟待在一处,任凭时间一时一刻的流走。
卫双行皱皱眉问,“既然是因为这黄河水才要花费这么长时间,那为何不走水路试试?”
安锦阳一愣,随后摇摇头笑道,“四弟,黄河水向来湍急汹涌,河底下乱石嶙峋,河床宽窄不一,上下游又落差太大,若当真走水路,那船舶十条有九条是要被掀翻了的。”
卫双行瞧着山脚下湍急奔流的江水,大概丈量了一下宽度,这要是放在前世,修路架桥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在这里,他若真想建一座横跨两岸的桥梁,是得好好谋划谋划。
据卫双行所知,早在北宋时期,就有人修建长达一千米的大桥了,这黄河窄的地方不过三百来米,他又有的是办法弄出比石材更为柔韧的材料,想来果真在江上建一座桥,只要能说服方同,就算不得一件难事。
若是这座桥挂在卫氏的名下,那他就是守着一条财源滚滚的金路。
倘若他能接着在洛阳东西向挖出一条能供货船行走的运河,他日开山采矿,运输也就不是问题了。
卫双行有了个可行的目标,心情甚好,连昨晚自己还和安锦阳生闷气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朝安锦阳咧嘴道,“走!大哥,咱们回去,小弟早晚让大哥看看,金山长什么样子!”
“大哥等着四弟。”卫双行这蠢兮兮的话听得安锦阳发笑,他又想起那钱袋上的字样,眼里笑意更甚,从袖间摸出那个不起眼的袋子,递给卫双行,温声笑道,“不过这袋子你可别又弄丢了,两百旦金子,五百旦银子,总共二百四十万两银子,大哥就祝四弟能早日完成心愿了。”
卫双行看着安锦阳递过来的钱袋,愣了一愣,他以为是方才在马车上颠掉了,被安锦阳捡到,也就没多想,倒是听着安锦阳类似顺着他哄着他玩的语气,耳朵和心都酥麻了一下,把昨天的烦闷难受忘了个干净。
卫双行才想把钱袋收进袖子里,瞟见上面的小字又顿住,略略一想就知道上面多出来的零头是怎么回事,意念一动,手里就多了几个金果子和两锭银子,卫双行把银子递给安锦阳,咧嘴一笑,“大哥,你的钱收好。”
安锦阳有些错愣地看着卫双行手里的银子,往袖子里一摸,就知道那银子是他今日带来的,不过他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卫双行这个钱袋,里面不但真的有240万银两,还能自动吸取附近的金子和白银。
安锦阳只当卫双行和他闹着玩,想着四弟心里的气大概都散了,心里就开心得很,哪里还在意卫双行是怎么摸去的,倒是解了挂在腰间的一枚拇指大的玉佩,递给卫双行,开口道,“父亲这几年悠闲惯了,不愿意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后宅处理,难免有偏颇,若父亲执意要把四弟赶出去,也没什么打紧的,内宅向来阴私多,四弟你不参与也罢,搬出来住恐怕还舒心些,只介时你入京春闱无人打点,大哥便送你去可好。”
卫双行怔怔看着安锦阳,点点头,安锦阳心下一喜,把玉佩递给卫双行,笑道,“四弟你想得通就行,大哥在各个钱庄里存了些银子,跟安府无关,大哥看你想自己做生意,你要用得到,便去取出来用,虽然没有二百四十万那么多,但要做起本,是足够了。”
卫双行听得心里温暖,若不是他这大哥不喜,他早就把他扑倒了,卫双行颇为遗憾地收起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狼光,朝安锦阳咧嘴笑笑,心里想着他要真搬出来住,非得把安锦阳也弄出来不可。
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正直中午时分,洛阳城内行人走贩夫来往不绝,叫卖声和吆喝声不断,竟是热闹非凡,两人站在街道上说说笑笑,早被来来往往的人用眼神慰问好几次了。
不过两人一个浑不在意,一个又情不自禁,两人眼里都只容得下对方,哪里还顾得上路人。
卫双行想起自己的事,正要朝安锦阳告辞,却瞟见一个身影熟悉的女人埋头匆匆进了一家医馆,卫双行愣了一下,这红缨来医馆做什么?那徐氏最近随时伺候在安父的旁边,气焰嚣张,要真病了,说不得要大张旗鼓地请府里养着的大夫看,断不会费劲又费钱的出府来请大夫。
卫双行凝神静气的听了一会儿,知道那红缨是来问打胎的事,不过这红缨的死活跟安锦清没关系,他只消对这女人不闻不问即可,想清楚这一茬,卫双行和安锦阳告了别转身就走了,他打算先回院子查一查靖国的资料。
卫双行明显知道那红缨要干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安锦阳想开口叫住他,又顿住,最后皱了皱眉进了医馆的内堂,差人把那个给红缨看脉的大夫叫进来,问,“方才那姑娘是给自己看病的?”
这洛阳城大大小小的医馆,安锦阳多半都认识,这中年大夫得了领头大夫的嘱咐,也就实话实说了,“方才那姑娘确实是给自己看病,怀胎四月,若再拖延一段时间,她想要把胎儿拿掉,恐怕会一尸两命了。”
她好大的胆子!敢拿掉四弟的孩子!四个月,安锦阳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