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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这里是燕王的地盘,夏子凌侧目看了看挂着和蔼笑容坐在上座的燕王朱棣。未来的永乐大帝绝对是个一肚子坏水的阴谋家,此行军中有些针对蓝玉的谣言,夏子凌总觉得背后的指使就是朱棣,却苦于没有证据。
但这喜峰关一事,夏子凌实在不得不往燕王身上想。夏子凌正这么想着,燕王便开口了——
“大将军,喜峰关一带地形我比较熟悉,不若我带一千人前行先探探究竟?”
朱棣主动请缨倒让夏子凌有些意外,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么去了,不管探来个确有元兵,还是此乃空穴来风,责任都是他自己担当,陷害不到蓝玉呀?
这么说,难道此事与燕王无关,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燕王对此地确实熟悉,他既然愿意主动承担这一职责,蓝玉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当下道:“一千人太少,王爷带五千精兵前去,一探究竟之后立刻回报,切勿擅自涉险。”
“是。”朱棣领命后,即刻带上手下大将张玉、朱能,以及手下五千军士出发向喜峰关进发。
大军原定待命,静候燕王的消息。可不想左等右等,及至天黑,仍不见燕王归来。
蓝玉此时有些着急了,此行洪武帝将两位皇子交托与他,若说在战场上刀剑不眨眼受了点伤还没啥,现下已是凯旋而归之际,两位皇子有个什么闪失,恐怕他剿灭元廷的功劳再大,也抵消不了保护皇子不周的罪过。甚至于……有心人还可以给他安个故意杀害皇子的罪名。
蓝玉正有些坐不住,张玉却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张玉率五百人回来报,燕王领军到了喜峰关口,出示牒文,喜峰关守卫立即开门迎燕王入内。燕王率大部已然入关,嘱他率队回来迎蓝玉大军。
张玉顾忌那之前喜峰关有元兵踪影的消息,率队在周围盘旋了少顷,见无异状,准备回来报蓝玉之际,却听关内有兵戈之声,再到关口喊门,关内却是久无应答。
蓝玉一听,这还了得?若是元兵假扮成明军军士,将燕王假意迎进去,再行动手,燕王此时怕是已经薨了。
蓝玉即刻下了军令:“大军速速随我入喜峰关!”
到了喜峰关口,蓝玉着人问门,久久不见军士应答,已是脸色不善。过了半响,才出来一个缩头缩脑的士兵,接了牒文入内,却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未回来。
大军凯旋的战报已经快马加鞭送到圣前,洪武帝也已将大胜的喜讯昭告天下。这喜峰关守卫岂有不知之理,刻意阻挠,定有暗鬼。
张玉心急如焚,频频提议蓝玉闯关。夏子凌有些忧心,赶忙来到朱椿身边,道:“王爷,臣有些担心。”
“哦,你在担心什么?”朱椿有些奇怪地看着夏子凌,午后蓝玉召集众将议事时,他就发现夏子凌心事重重。
“我担心会不会有人存心陷害大将军,迫其闯关。”由于没有证据,他没敢直说担心燕王设计陷害蓝玉。这一忧心,来源于几百年后的史实,让他如何向朱椿道来。
“就算大将军强行闯关,也不是多大的过错,最多父皇责难两句罢了,但若是四哥出了事,这责任谁敢担当?”
朱椿说的很有道理,夏子凌完全无法反驳。是的,如果他不是读过史书,单站在此时此景分析,他的看法也会如朱椿一般。但是蓝玉的大罪,正是这一点点积累而来,这些个小事,到了最后都会成为致命的屠刀。
坏就坏在此行将领只有蓝玉、朱棣和朱椿三人,唐胜宗和郭英已经提前回朝,如果那两人在此,知悉现下情形,共同定下闯关的决定,蓝玉“骄横至极、非法闯关”的罪名就不能成立。现下情况就不同了,此计若是朱棣所设,他断然会推脱个毫不知悉,朱椿与蓝玉是姻亲,却是不便说什么的。
但就算是朱棣刻意设计陷害,夏子凌也不敢强加劝阻,只为了那万中之一的几率。万一朱棣真的被元军设计陷害,蓝玉旁观不救,就是一大死罪,甚至于有心人还会解释为蜀王联合蓝玉,要陷燕王于死地,残害手足。
这样的罪名可就大了,谁都担当不起。所以……若这真是个圈套,想出这计谋之人就相当高明了,明知有疑点,还不得不往里钻。
“强行叩关!”对着漆黑的关口,蓝玉终于下了军令。
前锋营的士兵冲向关门,推出四五架攻城车,“哐哐”撞击城门的声音在黑夜中异常清晰。而喜峰关内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如此巨响之下,按说有我方士兵在内,早应该登上城楼阻止了。
“放箭!”蓝玉见状,沉声下令道。
一阵箭矢下去,城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喜峰关内真的无人?
如此没有防守的关口其实很好攻破,片刻之后,关门被攻城车撞坏,“吱呀”一声,为首的军士推开已然破损的第一重关门。
☆、第70章 闯喜峰关(下)
关门一开,大军扬起火把,瞬间将关内照得如同白昼。整座城楼上果然空无一人,而通往下一关卡的官道上,一个士兵正跌跌撞撞地跑来,细看正是刚才接下大军牒文的那人。身后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卫所官员。
为首的士兵边跑边喊着:“报!通关……牒文查验……无误,恭迎……征虏大将军入关。”
蓝玉等人顿住了脚步,待到跑来的喜峰关守军到了近前,两拨人均是面面相觑。入关的大军看着匆忙赶来的守军,如此气喘吁吁,看起来倒让人连责备一句“怠慢”都不好意思;赶到关门口迎接的守军,看着已然被攻破的关门,心想至于吗,不就慢了点,你们就要破门而入?
僵持了片刻,蓝玉沉声问到:“谁是此关守将?”
一个身着绯色三品武官服的中年汉子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低声道:“末将是喜峰关守将李大虎,迎接大将军来迟,还请恕罪。”
蓝玉眼神一凛,“为何来迟?!”
“末将……末将原是燕山卫调到此处的,适才迎了燕王入关,一时高兴,便将王爷迎入三关之内,着几位将领一同叙了叙旧,想着……想着大军若是到了,定会递上通关牒文,到时再出来相迎。”
夏子凌心中冷笑,这说辞果然编得妙得很啊。见了旧主,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人家也不是没有接通关牒文,查验牒文的时间你蓝玉就耐不住要闯关,与我何干!最多治个守关主将擅离职守之罪,但就算把这主将砍了又如何,你蓝玉一样是骄横跋扈,等上片刻都不愿意就要闯关。
“那么元兵近日可有骚扰过喜峰关?”
李大虎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末将不曾见过元军踪迹。”
很好,这回什么都撇干净了。夏子凌可以想象一会见了燕王,他必定把张玉数落一番,责难他大惊小怪,自己既然敢入关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那又如何,下决定的人毕竟是蓝玉。身为大将军,连真假情报和该等还是该动都拿捏不清,如何当得起大将军的帅印。
洪武帝没有亲临实地,并不知道当时晚一刻燕王就可能遇险的危机关头蓝玉所承担的压力,也不明白所谓查验通关牒文稍慢这个“稍”字究竟是有多久。经人一挑唆渲染,蓝玉的骄横跋扈就坐实了。
这么一番不大不小的栽赃陷害下来,唯一的收获就是,他们终于可以确认燕王狼子野心,欲置蓝玉于死地。然而燕王敢这么做,自然也是决定与蓝玉撕破脸了。
时间回到几日前——
这一日大军扎营之后,张玉与朱能一同在燕王帐中议事。
张玉道:“王爷,京中传来消息,此次北伐蓝玉立了大功,皇上决定封他为国公。”
朱棣面色凝重,道:“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张玉又道:“这对王爷却是大大的不利。蓝玉手握大权,正是得宠之际,现下又封了国公,朝中自此依附他的文臣武将只怕更多了。”
朱能气愤地嚷嚷:“他奶奶的,若是中山王(徐达)尚未过世,这荡平北元的大功岂容蓝玉独吞?这次回朝蜀王大婚之后,他这走马上任的老丈人还不得帮着姑爷造势呀!”
“王爷,”张玉顿了顿,道:“现下已到了用道衍大师拟定的计策的时候了。”
朱棣皱了皱眉,“此计会不会阴了点?”
张玉道:“我们之前在军中诸多布置,散布谣言,却未收到成效,此番再不发狠,眼看回到朝中机会就更少了。”
见朱棣有些动摇,张玉继续说到:“王爷难道忘了,之前蓝玉与故太子说的话,就算不考虑蜀王,蓝玉此人也断然留不得。”
张玉说的是几年前,有一次蓝玉私下与太子朱标说到:“燕王不是一般人,迟早是要造反的,我找过人望他的气,有天子气象;你一定要小心。”朱标当即大笑反驳“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但朱标不信也就罢了,几日后兄弟间聚在一起喝酒,他还把蓝玉所说当做笑话讲给朱棣听了,从此朱棣便将蓝玉划入了敌人阵营之中。由此可见,朱标此人,老实得太过头,害了蓝玉还不自知。
张玉此时提起这事,倒是坚定了燕王要除蓝玉之心。
“好,那就按道衍大师拟定的计策去做。几日后大军将要到达喜峰关,那守将正是朱能的旧部,朱能,你去布置一切。”
“是。”
朱能领命后,朱棣继续对张玉说到:“之前买通王弼副将留下的私吞金银财物的证据,回京后你找个与我们面上不相干,但务必靠得住的人递给都察院。”
“是,”张玉终于面露笑意,“有了这两样罪证,就算暂时还动不了蓝玉,也能让皇上对他心生些嫌隙。”
朱棣道:“不可大意,我看蜀王身边那个夏子凌心机多得很,虽不比道衍大师,也相去不远,有机会,此人也得一并除了。”
是以,这一切计策的幕后策划,其实都是待在北平燕王府中,谋划全局,一心撺掇燕王造反的道衍大师。
入了喜峰关三关之内,朱棣出来相迎,果然狠狠骂了张玉一顿。蓝玉心知朱棣是在作态,面上却是不显,二人依然做一副恭谦友爱的样子,相携而坐。
出了喜峰关,一路再无波折,六月,大军终于返回应天。
收到大捷战报的时候,洪武帝便激动地在金銮大殿上说出了“蓝玉就是我的仲卿、药师啊”这样的赞誉之辞。大军入应天之时,洪武帝更是亲自出城十里,御驾亲临迎接蓝玉。能享如此殊荣的,放眼洪武朝,独蓝玉一人。
洪武年间的第六次北伐,是一次真正划时代的胜利之举。不久之后,“北元”二字从历史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鞑靼”,真正应了洪武帝出征前所说的“肃清沙漠、在此一举”。蓝玉,也终于可以在常遇春坟前说上一句——“伯仁,终平矣,不负此生”。
看到洪武帝与蓝玉君臣二人热泪盈眶,“朕与将军解战袍”的一幕再次上演,众人只觉得蓝玉得到了一个武将至高无上的荣誉,从此将开创属于他蓝玉的时代。
夏子凌却是心下唏嘘。洪武帝通常把一个人捧上天之后,此人的死期也不远了。这就是所谓君臣博弈之道吧,过犹不及,急流勇退才是正道。
不过,蓝玉却是不能退的,因为他身上还有未完的重任。其实,这段时间与蓝玉相处下来,夏子凌发现蓝玉并不像史书上所言嚣张狂傲,胸怀大将之才、却也能够礼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