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傅皇后坐在上首微微一笑,眼下有淡淡青黛色从米分下面露出,落在徐贵妃眼里,正是日夜算计她显露出的疲态。她低头呡了一口龙井,神色越发高傲,扫了一眼底下或坐或站的嫔妃们,冷笑道:“不是我做姐姐的罗嗦,皇上的身子不好,你们可要好好伺候,谁敢怠慢了,我这个贵妃也有权处置你们!”
她重重把茶盏一撂,蓦地起身,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凤仪宫。
身后的妃嫔坐不住了,起身质问道:“贵妃娘娘不告而退,是对皇后娘娘失礼,请娘娘向皇后谢罪!”
贵妃蓦地回头瞥了她一眼,白眼球翻得出神入化,脸上杀气腾腾,顿时冻住了那妃子未出口的话。这点儿胆子也配跟她斗!她将目光收回,就这么拖着长长的裙子,大步走出了凤仪宫。
上首的傅殊也懒得看这出戏,拿扇子掩着下半张脸打了个呵欠,拍了拍桌子勾回众人的注意,淡淡道:“我已经叫人按着你们易受孕的日子排了个轮值表,位份不同,轮值时间也不同。但因皇上的身子是有数的,不能一下子便将所有人都轮个遍,我算了算人数,不算本宫,大约过个半年就能让大伙儿都见一遍见皇上了。”
半年!后宫怎么这么多嫔妃!
那张轮值表下来之后,自王淑妃以下几乎是人人不满。妃子每个月能轮到两天,嫔得一天,再下一等的美人、才人之类则要两三个月才能轮一天,够不上进皇后宫请安的甚至索性就没排。
就这么公平有效率的安排,哪位妃子也都还是不乐意。轮到自己时嫌少,轮到别人又嫌多。平常由着皇上挑时,几年不承一次宠也只好怪自己没用,现在走进了社会主义按需分配的时代,这群人又恨起了皇上——没事封那么多妃嫔干什么?要是除了皇后就是她们自己,那还有什么可抢的!
徐贵妃那贱人刚才故意扶着腰,该不会这么几天就有孕了吧?她宫里供的道士怎么就这么管用?也不知道自己家里送来的大师有没有这石头里榨油的本事……
不管满不满意,皇后连自己该得的初一十五都让了出去,大度到这地步,别人更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了。徐贵妃也是痛快人,当天下午就把皇帝送进了林泉宫,按着皇后排的次序,先给王淑妃照顾。
王淑妃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皇上,却又不敢即刻便用,回宫便先请了凌霄道长来,叫她当着自己的面给皇上看看,一是看身子骨儿如何,二则更是要他好好看看皇帝身上缠没缠着什么东西。
凌霄道长朝床上看了一眼,便轻叹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宝珠来,托在掌心朝淑妃亮了一亮,腼腆地问道:“这枚宝珠是我万仙阁的镇阁之宝,能照出鬼怪原型。娘娘若是想亲眼看见缠着陛下的人,我就在这里照一下,若是不想看这些可厌的东西,就请到外间稍坐,待我收了她再请娘娘进来。”
“还、还真有东西?怎么会,皇上不是真龙天子,百灵不侵吗?”淑妃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几步,倒进贴身宫女怀里。宫人们也是吓得手软脚软,连忙扶着她说:“娘娘还是先在外面歇歇吧,此事交给真人,等他收了女鬼咱们再进来看皇上。”
凌霄道长腼腆地笑了笑,神色悲悯地说:“圣上似乎曾做过冲犯了仙神之事,如今福薄命轻,略像样子一点的鬼都能冲克他。他也是宫里唯一的男子,有鬼怪所需的阳气,所以在各殿之间转动时易惹着那些东西。好在这宫里经我打扫过,没有那些东西,这两天内都是安全的,请娘娘放心。”
冲犯仙神?若说有那么件事,还正好会让他在皇太后过世后行为失常的事……还真有那么件事!
那位和神仙一样,从不见老的祁太医!
这人都死了,还有补救之法吗?当初皇上要拿下祁太医时她也没替他说句话,反而私下说过“不过是个太医,死了便死了”这样的话,会不会也被神仙厌弃啊?王淑妃担心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猛地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抓着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而后猛地拧了一下腰,冲着门外喊道:“快来人!找皇后娘娘要那份什么表,告诉皇后,我身子不适,甘愿把这两天让给于嫔……让她们先来,凌霄道长,你先给本宫做一桩法事,帮本宫求得一位仙人的原宥!”
王淑妃豁出脸面要回来的皇帝,在这林泉宫里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她转手送给了位在她之下的于嫔。
于嫔却是再想不到有这样的好事,可这宫里从来是没有什么姐妹爱,更不会天上掉馅饼的。她接下皇帝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皇上病重将死,王淑妃要陷害她?还是说缠着皇上的那厉鬼还没去掉,王氏在宫里偷着养的道士法力不足,赶不走她?
于嫔也毫不含糊,当即吩咐宫女:“去把两位真人请来,让他们查看查看皇上身上有什么。”
不一会儿乐真人便像风一样卷进殿来,看到床上躺着的皇帝那一瞬间,温柔如水的女冠眼中顿时浮起一层血色,气势强到于嫔都感觉出不对,连忙扶着宫人问道:“真人看出什么了,皇上身上难道还缠着那个不要脸的女鬼?”
乐真人指尖微微颤动,凝起一道剑气,紧跟着进来的卜真人脸色也不好看,一进门就连忙拉住师妹,对于嫔说:“娘娘快出去!我师妹有阴阳眼,能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能将她逼得这么紧张,恐怕缠着皇上的东西极厉害!”
于嫔吓得立刻跟着人出了殿门,远远地躲到了偏殿里。里面很快传来一阵阵厉鬼的惨叫声,还夹杂着皇上带着惊惧的低叫,烟雾火光闪动了许久。等了小半天,两位大师终于出来沐浴更衣,她才亲自去打听:“那只缠着陛下的女鬼如何了?还有,圣体如今算是好了吗?”
乐真人叹道:“虽则我二人已收了女鬼,可是她道行精深,鬼气能侵入人骨髓,皇上醒来之后怕是会疼痛难忍。所以我们又弄了些安神药帮着陛下入睡,只叫他安生歇两天就能好。”
于嫔战战兢兢地问:“那陛下还能……那个吗?他若醒不过来,难道我这几天就白受了王淑妃的人情,还要守着个瘫……咳咳,什么也干不了了?”
卜道长瞟了师妹一眼,女冠乐道长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现画的图,连着一枚散发着甜香的药丸递到淑妃面前:“人虽醒不过来,但娘娘可试试这个法子,反正也是为了皇嗣……要请娘娘自己多操劳些了。”
于嫔打开画看了一眼,顿时连耳朵根儿都红了,连忙合上画卷,定了定神,作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叹道:“罢了,为了我景国皇室血脉传承,本宫若不牺牲一二,又怎么对得起皇上平日宠爱,怎么对得起景国历代先皇呢!”
于嫔忧国忧民、义无反顾地去了,脱了皇上的衣裳才发现他身上有几处焦黑吓人的长道子,也不知是什么弄的,黑灰底下的皮肤都是肿的。她细细比量了下大小,有几处正好呈个手印模样,若不是鼓起来的话,正像是一个纤纤少女的手印。
这就是那女鬼在圣上身上留下的印记!
哟,这还能碰吗?虽说是经两位天师净化,可摸着还是有点儿膈应……于嫔活活守了三天,太医来请平安脉时,终于感觉到皇上的身子稍有好转,不像之前那种天天只差一线就要精尽人亡的感觉了,遂盛赞于嫔会照顾人,一群人也怀着满满热情,将皇上好转的事告诉了皇后和前朝宰辅。
满朝大臣都松了口气,额手相庆,后宫不少轮在于嫔之后的妃子也都欢欢喜喜,等着皇上清醒过来好临幸自己。可还有些位份虽不低,却早失了圣宠的,就不怎么盼着皇上好了——皇上不醒过来就都能凭她们摆布,醒了之后若说一句“不要”,她们敢不敢强推了皇帝?甚至皇上当场就要去别人宫里,她们敢不敢不让?
又有不少人扎起了于嫔的小人儿。
看看皇上身子将好,轮值的日子也马上就过去了,于嫔一咬牙一闭眼,只当看不见他身上的鬼印,舍身临幸了皇上一宿。第二天抬到陆嫔宫里的,就又是一个气息微微,满身伤痕的皇帝。
陆嫔大怒,扔下皇帝就找于嫔打架,却被于嫔义正辞严地堵了回来:“皇上是阳气不旺被女鬼缠了,身上那是拔除祟气时留下的印子,你不懂这个。听说你宫里也请了个有道行的和尚?叫他过来,我让两位真人给你讲其中的道理!”
陆嫔怒冲冲地去打架,没多久又蔫头巴脑地回来了,望着宫门哭了一顿皇上,连门都没敢进就宫里搭架子驱邪祟。自己请来的和尚只会念经、放焰口、做科仪,不会玄炼宗仙人们那种令死人也能“站”起来的手艺,陆嫔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飞逝,皇上还没好就转手去了别的宫。
她还得再花钱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
她倒是个善心人,交接了皇帝便把这问题告诉了别的宫人,还举了例子:“要不徐贵妃那样的人能把皇上让出来?要不王淑妃还什么都没干呢就把自己的日子给了于嫔?要不人在于嫔宫里时见好了,一转到我宫里又成了个病秧子?你们长点心,回去问问自家大师降得了降不了女鬼吧!”
后宫闹得这么鬼气森森,皇上差点成了没人要的空巢老人,就这么一站一站地在偏殿里冷宫冷灶地熬着,身子反倒好了。
直到这一日轮到了方贵人宫里,她身边是有个擅测姻缘包生子的清微道长的,底气足,找真人降了魔、拿了药,就鼓起勇气进宫服会皇上了。
结果把衣裳这么一脱,发现皇上身上竟没有鬼手留下的印子,只是皮肤上略有几条好像是头发抽出来的道子,便觉着这回的女鬼道行不深,早被清微真人拿下了。
她命人倒了水给皇帝喂药,才灌下去,皇上竟然睁开了眼,喜得她连忙扯下玉佩叫人带出去打赏清微道长,自己娇滴滴地扯下衣裳凑到皇上身边,笑道:“陛下终于醒来了,不枉嫔妾为陛下刺血抄经,日夜祈福……”
她还挤出泪来呢,萧韶便冷了脸问道:“这是哪儿,朕怎么会在这儿?去把周临叫来,朕要摆驾临清宫!他竟敢这样害朕,他竟敢妄想从朕身边逃走,朕这回可不会再对他心软了……”
他刚醒过来,人还不算太清醒,心里的恨意再加上药力挥发出来的热意,已是烧得眼珠都红了,只想赶紧回去见祁会丰,把他绑起来狠狠教♂训。
这话听在方贵人和宫人们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捧着茶盏的宫人一个手抖,差点摔了那杯子,方贵人也战战兢兢地问道:“陛下说临清宫?可临清宫……临清宫里根本没有人哪……”
临清宫没人?萧韶猛地坐起来,抓着方贵人的手腕狠狠握紧了:“怎么会没人!他就在临清宫,他分明就在临清宫,朕亲自命人封了临清宫,把他关在里头,他怎么可能逃得了!”
完了!皇上果然是中邪了!
方贵人想抽手却抽不出来,拼命给身边的宫人打眼色。那宫女也吓得脑子一片混沌,好在虽然没看出贵人的眼色,倒是自己想起了宫里还有位大师,连忙逃出去找他。
方贵人自己慢慢跟皇上周旋,小心翼翼地问:“临清宫里确实没人了,皇上若要找谁,不娘告诉嫔妾一声,我吩咐人去找?”
萧韶身上的药力渐渐发散出来,眼睛看东西也有些模糊,看着眼前披头散发、身子雪白的妃子,不知怎么竟看成了祁会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