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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奚对她笑了一下:“谢谢。”
馄饨看起来非常饱满,皮轻薄如纸,可以看见粉白的虾仁,汤底是清汤,撒着细嫩的青葱,卖相非常好看。
他用汤勺舀起一颗,吹了吹,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入口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一百八并没有白花,人家真的有真才实学。
虾仁鲜香里透着些微的甜,馄饨皮和一般的面皮不同,甘香又有嚼劲,总而言之,好吃。
一份馄饨对于青春期的男孩来说还是不够吃,两个人又点了一份三鲜的,吃完以后,楚奚结了账,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他们。
天色渐渐昏暗,只剩一抹橘色夕阳残留在天际。
小吃街热闹维持不久,只有学生放学后的一小段时间,学生散了,摆摊的也要收摊赶往下一处热闹的夜市。
繁华的城市大多相似,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昼夜不息,但相似中又处处不同,名胜景点无法复制,散落于细微处、组构成城市血管的街道名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这是一座全新的、陌生的城市。
而他在这里,看似拥有凡尘俗世中让人向往的一切,又一无所有。
楚奚此时此刻,才有一种穿书的真实感。
与此一同浮上来的,是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茫然无措。
好像一脚踩了空,不知道会摔倒在哪,只能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低落下来,垂头丧气的,像一只落水的、可怜巴巴的小动物。
江驰拽了拽他的衣袖,把他从走神里拉出来:“你怎么了?”
楚奚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只觉得他的眼睛明亮得灼人。
真是奇怪,天都黑了,他的眼睛怎么还是这么璀璨。
可能这也是主角光环吧,楚奚胡思乱想着,却也不得不承认,江驰的存在让他心情好过了一点。
见他不说话,江驰想了想,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想家了?”
楚奚笑了出来,随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年龄上的差异让他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代入成了“哥哥”这一角色,对江驰也忍不住更温柔:“是啊,有一点。”
江驰不知道该不该躲开他的魔爪,站在原地,表情犹豫。
楚奚好像也发现,这样的动作,对于他和主角而言,还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到司机过来,说道:“我们回去吧。”
江驰:“好。”
司机车开得很稳,楚奚头靠在窗上,一言不发。
司机每天接送他们俩,深知这俩吵架有多厉害,他就没见过楚熙不阴阳怪气嘲讽江驰的时候,今天这么安静,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但他又不敢问,怕引火烧身,自己挨骂。
这位大少爷性格是真的坏,奈何命好,投了个好胎,家里背景深厚,纵容他胡来,真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回到家,反派的父母依然没在家里。
书里写他们很忙,极少回家,没怎么陪过儿子,也因此对他越发溺爱。
然后养出了一个惊天大SB,执着和主角对着干,最后惨被主角切片。
虽然书里没写,不过楚奚觉得,以反派高深莫测的家庭背景,他的父母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无非就是觉得没陪儿子心有亏欠,索性任他胡来,反正家大业大兜得住他。
可惜主角不是他们,事实也证明,一切横亘在主角面前的障碍最后都会被主角斩于马下,再深的背景在命运之子面前也得GG。
洗完澡,楚奚从书包里扒拉出作业,认命地坐在书桌前,收起心思,开始写作业。
语数外都还好说,可是关于这个世界的,他就抓瞎了。
楚奚有点烦躁,不知道该不该去问江驰。
但是说老实话,他现在不太想看见江驰。
江驰之前那一番仿佛意有所指的话让他有些头疼,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没想过遵循反派的性格生活,除非他想被主角切片。但他也没想到,主角会发现得这么快。
正常人谁会往魂穿这种魔幻的事情上面想啊,主角你怎么就不能正常一点呢!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主角坦白呢。
然而他不去找江驰,不意味着江驰不会来找他。
笃笃的敲门声过后,是江驰满是少年气的嗓音:“我可以进来吗?”
“……”楚奚哽了一下:“进来吧。”
江驰也洗完澡了,头发半干,穿着白色的睡衣,显得更瘦。
他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柚子茶,放在楚奚面前:“阿姨让我拿给你的。”
“哦,谢谢啊。”楚奚接过来,刚要喝,就听江驰补充了一句:“这是你最喜欢的饮料。”
楚奚:“……”
他的手顿在半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就要过来掀牌了?果然是小孩子,沉不住气。
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无奈道:“你想说什么,直接一点。”
“哦,”江驰微微俯身,和他对视:“从昨天你给我擦药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
“……为什么?”
“因为楚熙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呀,”他有点害羞地眨了一下眼睛:“一个一直以来都以羞辱你、甚至欺负你为乐的人,忽然好心好意给你擦药,你不会怀疑吗?”
楚奚:“……会。”
“是吧,”江驰继续道:“你听课、回答问题、做作业,这些都可以用洗心革面敷衍过去。但是我还发现,你今天不管去哪里,都要刻意跟着我,好像没有我你就不认识路一样,连你最讨厌的葡萄汁也能喝下去,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忘记他周围的一切和喜好吧?你能告诉我今天值班的佣人叫什么名字吗?”
楚奚:“……”
对不起,他不能。
“另外,你有几次用‘我’这个字来指代你自己的时候,都会卡一下壳,因为你并不认为那是你,对不对?”
楚奚:“…………”
“但是别人叫你的时候,你又答应的很干脆。”江驰又靠近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呼吸的地步:“所以我猜,你是楚熙,又不是楚熙。你和他同名,是不是?”
楚奚:“……………………”
“你不说话,”江驰语气有点微妙的得意,像第一次抓到了娃娃的小朋友:“所以我是全部猜中了?”
楚奚无奈道:“是啊,你好聪明啊。”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全部都交代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行,起码现在还不行,江驰尚不可控,他不能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底牌也丢出去。
于是他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回道:“我是叫楚奚,本来是溪水的溪,但是算命的说我命中有难,用溪不好,就去了三点水,结果没想到我还是掉水里淹死了,然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至于为什么对你好?因为我发现这具壳子原先的主人虐待你,而你又特别像我弟弟,我于心不忍,自然想对你好一点。”
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打个亲情牌。
沉默片刻以后,江驰冷静地“哦”了一声:“这样啊。”
“你不好奇真正的楚熙去哪里了吗?”楚奚忍不住问。
江驰提到楚熙就皱眉:“他天天欺负我,我讨厌死他了,才不好奇他死活。”
楚奚点点头,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你说我像你弟弟,你会对我好。”江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迫切:“这句话是真的吗?”
楚奚的心情难以言喻。
他似乎明白了一点江驰的想法,他们俩一个家破人亡,一个死而复生,两个一无所有的人,合该一起拥抱取暖。
“是真的。”他轻轻地说。
“那好,你记住了,”江驰舔了舔唇,不甚明晰的喉结微动,认真无比地说:“我喜欢吃甜的,哥哥。”
第9章
这一声“哥哥”就好像解开枷锁的钥匙,让楚奚有了活命的机会。
他终于不必担心以后被江驰切片了,而他相信,自己也不可能像反派那样作死,悬挂在他头顶的刀刃被人温和地取了下来,楚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剩下来的还算是问题吗?
不算。
楚奚用仿佛柳暗花明的热情,盛情邀请了江驰和自己一起写作业。
江驰没有拒绝,乖乖从隔壁把自己的作业抱过来,两个人各占书桌半壁江山,笔尖摩擦过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
写到一半,佣人送水果进来,看见两位小少爷破天荒地和平相处,惊讶地张了张嘴,不过很快就掩饰好脸上诧异的表情离开了。
楚奚瞧见她的神色,在她走以后,调侃道:“看来之前的楚熙对你真的很不好。”
江驰轻轻“哼”了一声:“岂止是不好。”
他像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幼儿园小朋友,反抗不过,只能可怜兮兮地挨打,却又记仇,在家长来接的时候,立刻忍耐不住自己的委屈,开始添油加醋地告状,把反派做的罪行放大一万倍,着重表示自己孤零零没人疼没人爱真的好可怜。
也确实真的好可怜。
楚奚听着他说话,从果盘里拿出一瓣橘子,塞进江驰嘴里:“甜吗?”
“唔,”江驰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牙齿咬了下去,甜蜜的汁水迸溅出来:“甜。”
楚奚:“那你多吃一点。”
“啊——”江驰瞥了一眼盈满的果盘,用笔在试卷上敲了敲:“可是我还要写作业。”
楚奚从他那个百转千回的“啊”字里,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小家伙在向自己隐晦的撒娇。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认的弟弟当然得由自己宠着。
于是他任劳任怨地喂江驰吃水果,等磨磨蹭蹭写完作业,果盘也变得干干净净。
“终于写完了。”楚奚把笔一扔,伸了个懒腰就想睡觉。
江驰把混合到一起的试卷整理好,看到倒进床里的楚奚,试探着问道:“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楚奚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迟钝地回道:“嗯?可以啊。”
得到许可,江驰矜持地回房间抱了枕头,放到另一边。
大约是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床的体验,江驰看起来有点紧绷。
楚奚笑着问:“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江驰缓慢地摇头:“不是,我只是……感觉有一点新奇。”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报复楚熙,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报复,楚熙自己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占用了他的身体、性格却天差地别的楚奚。
他之前拥有一切,温暖的家庭、优渥的家世、贴心的朋友,可这些都随着父母离世而分崩离析,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就像溺水的人,明明周遭空无一物,却还是本能地想要抓紧些什么。
楚奚就在这时出现了。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独自穿越而来,孑然一身,还带着一个无法对别人诉之于口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他们更契合呢?没有了,江驰想,他掉进了水里,楚奚就是他凭借本能抓住的一块浮木,谁也别想抢走他。
“你能和我说说,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房间里突然响起说话声,轻轻的语调落进安静的夜晚,像一片羽毛坠入湖泊,泛起些微涟漪,柔和又小心翼翼。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