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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小二十人,带好数量足够又好用的采药器具,以及简单换洗衣物与干粮净水,直朝龙岩山而去。
郁容走在鸟道上,微有些许心神不属。
这一条路,正是聂昕之去往西琴经过的山道之一。
不管是钻着脑筋思考写文章,或者现在忙不迭地跑山上寻药采药……归根结底,是想让忙碌充塞一把脑子,不让自己胡乱散发脑洞。
也免得心情烦躁难安,平白让自己难受。
为甚烦躁,又为甚难安……
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罢!
郁容暗暗摇头。
甩开让人不舒服的直觉。
该改掉没事爱乱想的毛病,尤其直觉这玩意儿……
他的直觉就从没准过好麽!
想当年,为买奶茶过那条马路时,还莫名直觉自个儿会遇到福事呢,结果……穿越算不得祸事,但也谈不上是“福”吧?
当然,到了如今,不管是祸或者福,因着聂昕之的存在,转祸为福、福上加福。
“小郁大夫,凤仙草!”
周昉祯大惊小怪的呼声,让郁容回过神。
“周兄看花眼了,此为凤仙花。”
周昉祯默了默,语气迟疑:“这不是祛风湿的透骨草?”
郁容失笑:“凤仙花的草茎确有活血止痛祛风湿的疗效,药名为凤仙透骨草。”
周昉祯面上一松,不等他再出言,便听年轻大夫继续说道——
“但透骨草是透骨草,若说倒刺草,周兄应该更熟悉。”
周昉祯恍然大悟:“我知道,也是能祛风胜湿的。”
郁容颔首:“确实,不过透骨草与凤仙花是两类植物,光是形态就相差很大。”
周昉祯遂又问:“那凤仙草呢?”
郁容没立刻给予回答,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石头阴处一丛鳞毛蕨,指了指:“喏,那就是凤仙草。”
周昉祯皱了皱眉。
郁容笑了笑:“绵马贯众周兄想是十分了解。”
周昉祯点点头。
“凤仙草的大块根茎作药用,其名称即是绵马贯众。”
周昉祯露出了悟的表情。
为免再各种瞎想,郁容果断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山道边上出现的药材上。
极为详细地为“纸上医家”的友人说明诸多药材的相似与不同,遇到相对罕见的,或者比较得用、品相好的药材,便就地采摘或挖掘。
譬如绵马贯众。
凤仙草也即粗茎鳞毛蕨,并非西南独有的植物,这玩意儿在湿润的山林谷地常能见到。
不稀罕,但胜在眼前得用。
处在换季易得流感的时候,正适合拿这玩意儿作预防。
反正随手挖掘一些备着用也不麻烦。
·
郁容半蹲半跪着地,左边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周昉祯,右侧是此行的“助理”贺校尉。
他轻言轻语,主要是跟贺校尉说明着旻朝没发掘用途的药材。
有些药材也不是多罕见,或可能正是太寻常了,就是一路边野草,人们习以为常了,反倒疏忽了用途。
譬如现在说着的白花蛇舌草。
在田埂之间不要太常见,其主治功能一大堆不提,现代时不少癌症患者喜欢拿它作泡茶喝,只因其有一定的抗癌效果,然后被传得神乎其神,都成“神草”了。
夸大之说且不提,白花蛇舌草确实是一味好用,关键是便宜的药材。
然,依照贺校尉的说法,旻朝尚没医者拿它入药,或者说,起码在典籍上没有有关白花蛇舌草的药用记录。
“大、大大——”
郁容闻声转头,是进了山就撒了欢跟猴子似的乱跑的马牙风。
几日相处,让他与这位西琴小哥混得挺熟了。
郁容知晓了,马牙风原来在出生时真的得了马牙风。
幸亏得遇一旻国赤脚大夫相救,这才活下来了,故此就有了这样一个古里古怪的旻国姓名。
马牙风则跟着郁容学了些旻国官话,目前尚停留在“大夫”只会说“大大”的水平。
黑小子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手舞足蹈,给郁容炫耀,勉强说了几句旻国官话,便控制不住呱唧呱唧换了西琴方言。
郁容好笑地摇头,目光一转,看向其怀里的……土拨鼠?
小小的,大概是幼崽。
“马牙风,”相互熟悉了也便没顾忌,郁容直呼其名字,“快放了它吧,被你快勒死了,也怪可怜的。”
没说的是,这山间野生小动物,身上免不了有些小虫子,咬着了可就不好。
马牙风也不知听没听懂,转身抱着土拨鼠继续玩着。
郁容摇摇头。
十五六岁的小子,有时候小大人般的鬼机灵,有时候又特别幼稚,跟个六七的小鬼似的,调皮捣蛋。
不过……
郁容疑惑,这西南又热又潮,有野生的土拨鼠吗?
可惜他对动物的分布了解,远不如对植物的认识。
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没再深究。
正待再劝马牙风发了土拨鼠,忽然看到一个好像是乌云寨子里的人直朝这儿跑来。
“公子。”
“翻译官”郎卫传达着来人的话语:“乌云寨主请大家即刻回去,说有急事。”
郁容不由得皱皱眉,视线飘到那位乌云寨人身上,看其神色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生出些许不好的直觉。
遂不再犹豫。
“如此便下山罢。”
尽管想找的天麻没找到,但山在药材不会跑——除非不巧全被人采挖了——等有空暇,再上山寻药就是。
第179章
山道难走。
有些路段陡峭险峻; 天色渐渐晚了,光线昏暗; 行走在嶙峋山石间; 众人不得不翼翼小心,以至严重耽搁了回程的脚速。
赶回乌云寨时天完全黑了,差不多是亥正。
乌云寨主一看到郁容一行人; 连句客套的寒暄也省了,冲众人匆匆一拱手,神色严肃、语气干脆:“西琴出乱子了,或可能波及乌云寨。”
郁容闻言一惊。
周昉祯更是着急,抢先问出了口:“什么乱子?危不危险?”
乌云没直接回答他; 目光掠过其夫,落在了一众的领头者的大夫身上:“夜里走山路危险; 所以小郁大夫; ”又看了看周昉祯,眼神有丝丝温柔,“劳你带上小红,明日起早尽快离开白泥山; 只要能进仙门镇就好。”
仙门镇名为镇子,实为旻国在西南道的最后一座边陲城市; 规模不大、颇是繁华; 仅仅在籍住户便逾万户。
边城自有重兵把守,西琴、南蕃与旻国的交流往来,必得经过这一道重要关隘。
郁容并没立刻应答或拒绝; 眉头不经意地轻蹙,拐弯抹角地问:“不知乌寨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乌云洒然一笑:“请小郁大夫放心,我乌云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郁容有点汗。
尽管不合时宜,仍是禁不住暗道,这位女大王此刻真真有“山大王”的风范。
乌云笑罢,话锋一转,正色道:“你们是旻人,西琴的事和你们没关系,何必平白搅入乱局,”稍顿,视线又落在了周昉祯身上,语气和缓了些许,“放心,便是再大的乱子,西琴没人敢闹到仙门镇去,诸位不必担心自身安危。”
郁容微叹。
比起自身安危,他更牵挂的是深入西琴的兄长,也不知乌云寨主所说的乱局,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望……
周昉祯的声音当即响起:“寨子有危难,我怎能在这时离开,抛下你独自回旻国?”
特别地义正言辞,铮铮铁骨。
乌云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你不离开会拖累我,留下也帮不了甚么。”
周昉祯瞬间被梗着了,嘴巴张合了数次,讷讷不能言。
郁容同时也被囧了。
乌云大王说得可真扎心了,虽说也许是事实,可周兄怎么也是好心罢。
心里这样想想,看周昉祯没有一丝不虞的样子,便也没不识趣地多嘴。
敛起纷乱的思绪,郁容对乌云拱手:“累乌寨主费神了,如此待明日破晓,即刻便出山。”说罢,补充了句,“乌寨主尽情安心,我等会照顾好周兄。”
周昉祯弱弱出声:“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另外两人根本没听在耳里。
乌云复又回以一礼,感激道:“便拜托小郁大夫了。”
周昉祯插嘴:“我……”
郁容勾了勾嘴,直道:“不叨扰二位了。”望着友人嘱咐,“周兄今晚好生休息,明日赶路会很辛苦的。”
言罢果断不再滞留。
回到暂宿的木屋,郁容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
说着让周昉祯睡好,自个儿反倒无法入眠。
一会儿想到下落不明的小叔,一会儿忆起乌云寨主说的乱子……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直觉在心间萦绕不去。
也不知,兄长现如今到了哪里、在做甚么?
理智让他力图冷静,相信以聂昕之的能耐,面对无论什么样的乱局,皆是从容自如;
感情上真恨不能“胁下生双翼”,飞到兄长身边,亲眼看到对方平安无恙才好定下心。
算了算了。
还是别瞎想。
早说了西琴民风彪悍,寨子之间打架是常有的事,聂昕之也不是头回往西琴腹地,干啥子自己吓自己?!
挺尸!
郁容合紧双目,挺了半天的“尸”,猛然一个骨碌坐起身。
安安静静地躺着,根本没法控制住天马行空乱飞的思绪。
越想,心神越不宁。
郁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忙,最好忙得大脑满满的,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可这大半夜的,能忙个啥子?
接着写《尸蹷》篇?思绪混乱,头脑根本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楞楞地傻坐了小半晌,忽是灵光一闪,郁容快速收拾好自己,动作小心打开门,悄无声息越过住了郎卫的屋子。
黑漆漆的天空骤然闪过一道青光。
郁容下意识地顿住了动作,遂闻得轰然一声雷鸣,不由微微一怔:
这深秋天的,时近孟冬,居然打起了雷?
民间迷信说法,“秋天打雷,遍地是贼”,是灾祸的预兆。
念头一转而过,便抛开了全然没科学根据的说法,郁容提起脚速,几个步子来到另一道木板门前。
轻手轻脚。
一间不大的小木屋,原本是空荡荡的,这时堆满了各色植物全草、果实或块茎。
既然睡不着觉,不如来处理一下药材罢。
有些根茎,诸如泽泻、党参,或是石斛、生地,一时半会儿没法作晒干或炕烘处理,铺些干沙放入箩筐里便能作新鲜药材的贮藏。
郁容绕屋转了一圈,发现以贺校尉为首的一干郎卫,行事极为妥帖。
干燥沙子层层铺就,看着规整不说,某些药材特地按照“对抗贮藏法”两两同贮。
譬如,这回遇到了在旻国罕见、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龙脑树,从其树干中析出的龙脑香便是天然冰片,与灯芯草贮藏在一起,便有“藏留防耗坏”的作用。
除此,外围散放着花椒、白矾等可有效防虫的药材。
郁容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根本无需自己再做甚么。
贺校尉他们太能干了。
没活儿做也没所谓,本就是消磨时间。
便从储物格里取出一只手套戴好,郁容慢条斯理地挨次翻看着这回的收获。
诸多药材,或是常用但着实好用,品相也好的,或是罕见名贵,甚至堪称是珍稀的。
比如前有提及的龙脑香。
不承想在龙岩山的北山麓居然长着好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