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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简妍急了，“晚上你跟我回去我那边，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简妍，你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我冲她笑笑，“朋友该做的，你都做了。”
“你是在暗指……我踩线了吗？”简妍有些讪然，仓促笑了笑，却更快撇开了脸去。“思归，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知道我的，一根肠子通到底，我和你之间，向来也是直来直去，不惯拐弯抹角。”
我点点头，“嗯，所以我喜欢你，和你做朋友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放松，很开心。”
简妍轻笑了声。“思归，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女人是不可能去爱女人的？”
“记得。”我当然记得，那是和简妍一起去参加一个聚会，看到一个老板带着男小蜜，简妍很鄙薄这样的关系，觉得同性之间不会有爱情，最多，只是常态已不能满足的欲望与畸形的依赖。
“我很固执的，从来不会轻易承认自己错了，可是这一次，我……”简妍看着我，一双杏眼轻眨，眸光却闪烁不定，难以捉摸。“你让我困惑了。”
“我？”我不解地扬眉，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登时扯一扯嘴角，真疼。
简妍有点尴尬地笑，眼神却又渐渐抽离了现实，有点放空。“实话说，我不知道现在对你……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是友情吧？可是当时你搬走，我那么伤心。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会嫉妒，会不安。明明，这些情绪不该出现在你，一个女人的身上。”
我有点淡淡的心悸，低垂了眼帘，避开简妍的目光。我轻声道：“你只是担心我会被她辜负。”
“呵，哪有那么伟大的人呐。”简妍笑了，伸手揉揉我的脑袋，绕一绺发丝在指尖，她轻轻地捻着。“我承认，我担心她欺负你，这是真心的。可是这种情绪的背后，也藏着很多我发泄不了的委屈。”
她捏着我头发的手一松一紧，我的心便也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委屈？什么意思？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荒诞的念头，可是和你在一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甚至盖过了现实和理智。思归，和你一起住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简妍松了手，在我身前蹲□去，将额头贴在了我的膝盖上，声音随之传来，便有些沉重的瓮翁。“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要和你说这些，你也许，根本不想听。可是经过今晚的事我更确定了，我确定我喜爱你。我讨厌苏曼，是因为我憎恶夺走你的人，这种感觉甚至比我跟大学时就在一起的男朋友分手还要痛苦！”
“简妍……”我承认，我的脑袋混乱了，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和简妍说什么，撇清关系？那太残忍，而且此刻的我也无力像从前一样，义正言辞的，心怀甜蜜地说：对不起，简妍，我有喜爱的人了。她叫苏曼。
那么，装作不明白吗？
“你不必烦恼怎么回应我。”简妍就是简妍，认识我这么久，早将我的性子拿捏地一清二楚。在我为怎么回答她而烦恼的时候，她已经体贴地给了我退路。“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让你为难，我只是想你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我点点头。
她看着我，蓦地笑了。“你就是这样的，就算被别人烦到，也是一副温和的表情，让人……不由自主想跟你说更多藏在深心里的事啊……”
“治愈系，没办法哦……”在各种沉重中还能让我说出玩笑话的人，大概，也只有简妍了。
“我也想治愈你啊，思归。”简妍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温暖的感觉一触即发，却又带着些无法适应地灼热。“你的伤口，我看到了，不能让我去治愈你吗？”
我不语，脑中却慢慢浮现出另一张女人的脸，白腻如瓷，却冷漠如霜。她的心，不在我身上。
“我跟你坦白了我的私心，是因为今晚的事，让我彻底发现了你对我的重要。思归，我不是苏曼，不会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让你伤心，我比她更懂得你，知道你喜欢什么，害怕什么，知道你需要什么！我不会辜负你！”
简妍的话如雷击般在我耳膜上鼓荡着，我从不怀疑她对我说的一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感念她对我的心，尽管那情分，现在已经变了质。
眼窝忍不住湿了，却不知自己为何流泪。感动么？还是，被简妍说中了一直以来心底的沉疴与顽痛？
我越是沉默，简妍的情绪便越激动。她站直了身子抱住我的肩，正视我的眼睛。“思归，你说句话行吗？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哪怕是拒绝我！”
“我不知道，我的头很痛。”我无法和她直视，只想自己待会，好好梳理发生的一切。“简妍，你和我不一样……”
“你指什么？”简妍是跟我较上劲了，圆睁着双眼瞪着我。“我承认，我以前没有喜欢过女人，我交过男朋友。可是，这并不影响我现在的感情，我知道我现在喜欢你，因为你，我甚至不想再交任何男朋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为未来打拼！”
“我知道两个女人在一起很难，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可是世俗是这样的，我也明白了你一直以来的痛苦。思归，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父亲顽劣，母亲懦弱，我的事，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做主，包括婚姻！只要我决定了，我相信父母那边都不会是什么问题，你大可相信我。”
脸颊凉凉的，我知道，我不争气的眼泪终于被简妍一番话给逼了出来。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我不明白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最希望听到的承诺是从简妍，一个从前都并不接受同□情的人口中说出，而我曾爱过的人，小可也好，苏曼也好，她们却通通辜负了我？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隐隐是相熟的感觉，我似有所感，眸光落在门上，透过那锃亮的玻璃窗，落在空荡荡的走廊，冰冷的日光灯源像尸体的皮肤，到处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简妍的手抱上了我的脸颊，轻轻给我擦着跌出眼眶的泪水。“哭包啊你……乖啊，那女人老害你流泪，我们不喜欢她了好不好？”她的目光在我花猫一般的脸上几番流连，扑哧笑了。唇瓣突然附着在我颊上，温热酥痒的触觉几乎激得我身子一颤。
“思归，我是真心的。”
简妍的亲吻没有停止，她深吸了口气，唇瓣带着湿咸的泪意渐渐下落，在我唇边停住。
“简……”我心头一紧，想推开她，抬起的手却在按住简妍肩膀的瞬间，蓦地放松了气力。我静静看着门口处一双幽冷的眸子，手指还停留在门把手上。
呵，我蓦地笑了。心底情潮如海韵，骤起骤落，狂风过境后满目的狼藉，却反而多一分自暴自弃的平静。
我凝视着那双眸子，任由她眼生愠色，一脸风雨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被直人告白的悲剧心情，洛太深有体会了。。好朋友的身份在，推开是残忍，接受又是不能。纠结。
☆、第一百零四章
苏曼的眼，黑且幽，深刻如冰封了一冬的潭。她手臂轻挥，再蓦地收回，砰一声钝响，房门关上了。
简妍与我同时顿住。我沉默不语，只是倔强地撇着脸，不肯再多看苏曼一眼。简妍则慢慢转身，一手按着我的肩。
“林雪的事，我可以解释。”各自的沉寂中，苏曼开口了。她的声音有着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沉，隐怒不掩。
“解释什么？你丢下思归带着那女人走，不是有眼目睹的吗？”简妍冷嗤，按在我肩上的手下意识地增了几分气力。
苏曼却完全不理会简妍，看着我，一双水瞳扑闪着，怒气愈见凝盛。“所以，刚才的事，我要求你的解释。”
解释？我茫然地闷着头，解释什么？关于林雪，你又要打算给我怎样的解释？因为她不开心因为她不舒服因为种种她的事情，所以你必须要第一时间考虑她的需求她的心情是吗，是这样吗？那么我呢？刚刚遭遇那样的祸事，又委屈又害怕的我呢？
“即墨思归，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苏曼的声音渐渐变了，掺和了些什么我无法判断的情绪，隐隐感觉，近似不安。她终于也不再是一贯的冷漠与淡定。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这样子的苏曼，我曾无数次渴望看到她的情绪为我跳跃翻覆，却在终于临到的一刻，慌了心神。嗓子处如遭火焚，我使劲地吞咽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终于，时间静默而马不停蹄地走过，像抓握在手心的砂，每一次泄流，都带来十指确切地疼痛与手心渐渐的空落。苏曼蓦地笑了。“很好，这便是你的答复。”
“我……”我张口，却在看到苏曼转身的动作后心头遽然一痛。算了吧！我在心里劝着自己，声嘶力竭地。看到么？你对她来说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可以这样毫无牵挂地放下你，说走就走。只要你令到她麻烦，令到她不快！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是不是在痛，很痛！
简妍的手从我肩上收回，转而抱住了我，“思归！”
已走出门口的苏曼脚下顿住了，一时间，画面定格，笼罩着她周身的惨淡白光下，隐隐可见蛾子在飞舞，茫然而炽烈地一次次撞击着那幽冷的光源。扑火么？呵，若真是火焰，蛾子一生只为那一次投入，也仍算壮丽。可眼下，隔着冰冷的灯管，渴望那同样冰冷的光源，傻瓜呵，你连热度都感受不到就妄想投生那一生一次的壮丽，你说你傻不傻？傻不傻？
只是几秒，脚步声便再次响起，高跟鞋敲击走廊的声音清脆又决然，任凭我紧咬着手臂，眼泪大颗大颗跌出。
“松口！思归你快松口！”简妍使劲拉扯着我的手臂，这才解救了已然沁出血丝的那块皮肉，“傻了吗你！”
“嗯。”我点头，失声笑了，算什么？傻？我本来就很傻啊！
“别这样，思归！”简妍的眼泪滴在了我的手臂上，她哽咽着。“她不值得你再流泪，你还不懂吗？别再让我为你心疼，求你了，思归！”
我脑中一片空寂，反复只是响起一首曾经很喜欢的歌，温柔的中年男子的歌声，却唱出了这世上所有女人的痛。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真的谁的人？
苏曼……苏曼……所以那些夜晚的耳鬓厮磨都只是庄生一梦，十指连心更加是我的自作多情吗？
你根本就不在意，是我，还是林雪。或者，我们对你而言，都不是必须不可？
那晚，我坚持留在了医院，简妍本想留下来陪我，可是却被传唤去了警局，关于那个李总的案子，需要她的口供。
意外的是，那李总人醒来了，却绝口未提被我砸破头的事情经过。简妍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赔他钱和他私了，总之尽可能避免拉扯出我来，不管是不是过错方，这件事要我再去面对，我心里都仿佛硬吞了一堆苍蝇一般，恶心到想死。没想到那李总竟主动掩盖了那件丑事，并自称他喝醉酒不当心磕到头，与简妍及我都无关。
“是苏曼出面的吧。”帮我削着一只苹果时，简妍一脸复杂。“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件事，替我谢谢她。”
我不知道是谁操作了什么，我也不想去关心，只是听到苏曼的名字时，看着窗外的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