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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顾枕澜又守在引魂阵旁。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晚,总算给顾枕澜等到了阿霁。
阿霁捧着一只木头盒子,模样珍重极了,想必那里头就是坐镇的法器。顾枕澜顿时警醒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东西,似乎不将它的模样刻进脑海里,誓不罢休。
然而将它的模样刻进脑海里也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充其量让自己待会儿容易寻它些罢了。
可是现在,如何进去这个法阵,却成了问题。
连凤楼、苏临渊、观善真人和柳南烟,已将引魂阵的四角都守死了,顾枕澜只有抓准阿霁一进一出的空档,才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进入阵中。
阿霁入阵时,顾枕澜没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隐隐流动的白光,知道那便是生门的位置。阿霁人已不见了,那白光却没有一时半刻便消失,而是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不见了。
顾枕澜眼睛一亮。
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待会儿阿霁出来之后这生门也还会再开一会儿,他刚好能借着这个机会进去了。
至于怎么出来……还是先等毁了阵眼再说吧。
阿霁并没有耽搁太久便出来了。顾枕澜施了个障眼法,尽量掩盖住自己的身形,又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钻进了那即将消失的生门中。
顾枕澜已经十分小心了,然而在他与阿霁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阿霁还是猛地顿了顿脚步。他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三天的时间,这引魂阵里应当是个什么光景,顾枕澜早在脑内勾画了无数遍。他初一进来时还小心翼翼的,不过待他发觉这阵中果然与他所想的一般无二时,便轻车熟路地直奔阵眼的位置去了。
一路上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顾枕澜没花什么功夫,便已站在了那阵眼前。
如此重要的位置,自然有重重保护,不过无论是外层寒光闪闪的滚刀阵,还是里面阴气森森的摄魄珠,都难不倒顾枕澜。他此时只怔怔地盯着阿霁刚刚放入阵眼的那东西。
那竟是自己佩戴了许多年、最后关头亲手交到阿霁手中的掌门剑。
顾枕澜心中五味杂陈,出手便慢了一分;他虽然穿过了外层的刀阵,却不慎被摄魄珠散出的牵心丝缠上了手腕。
那东西缠绵极了,好似个欲说还休的忧愁少年,一层层地裹上来,裹得人无端心旌摇曳。顾枕澜虽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却还是给它扰乱了心绪,这山上的过往,一幕接着一幕走马灯似的在他的眼前转了一溜够,转得人头晕目眩,心下酸软。
迅疾锋锐的刀阵就紧紧围着人转,这个时候哪怕分神须臾都是要命的。果然,顾枕澜的动作才那么一顿,立时就有一把刀自上而下斜着劈了过来。
顾枕澜发现时便已经晚了,他只能竭力将自己扭成了一个刁钻的姿态,拼着将小腿撞在刀刃上撞得血流如注,才护住了要命的脖子。幸好,刀锋最后只是掠过顾枕澜的耳际,轻飘飘地割下了他一缕头发来。
顾枕澜抚着心口,轻舒了半口气。
劫后余生。刚刚经历了精神极度紧张的瞬间,是个人都难免有片刻松懈,顾枕澜也不能免俗。
因此顾枕澜也就没看见,有一张大网正兜头罩了下来,悄无声息的,已近在咫尺了。
第90章 jjwxc独家发表
顾枕澜被一张大网兜头罩住时; 还保持着一脸茫然的神态。要说这网做的可真是下了血本的,纵横交错的一道道绳索,全是捆仙绳。丑是丑了些,却完全当得“价值连城”四个字。
顾枕澜暗道不妙,赶紧挣脱,谁料这网子越挣就捆得越紧。而更加不妙的是,因为引魂阵的四角给人牢牢把守住了; 阵中灵气流通不畅,他体内真元也跟着受了影响,竟是被这死物给越缚越紧; 彻底挣脱不得了。
而就在这时,已有脚步声渐渐近了。
守阵的四人因为阵中机关被触动,便都进来查看;就连阿霁,也不知怎么的又折了回来。顾枕澜真元被缚; 伪装和障眼法自然也撑不住了,狼狈地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是你?”走近了一看; 连凤楼头一个惊讶地低呼出声。他接着又不确定地仔细打量了一番,音调里已沾上了一丝喜悦的意味:“是、是你吗?”
就连观善真人也欣慰地微微颔首:“回来就好。”
阿霁站在最后面,一张俊脸被阴影遮了半边,竟有了些肃杀的味道。顾枕澜飞快地瞟了他一眼; 暗自苦笑。到底是杀父仇,哪里是漫长的时间化解得了的?可怜自己还没想好一个万全的说辞,就撞在了这小混蛋手里,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连凤楼骤见故人; 惊喜非常,那张玉一般的脸上也少见地染上了一丝活泼的人气。他也十分随性,隔着网子便要跟顾枕澜攀谈起来,为了不让顾枕澜仰头,他还体贴地蹲下了身。
顾枕澜简直不想跟他说话。这可真是士别三日,棒槌还是那个棒槌。他无奈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能不能先放了我?”
连凤楼恍然大悟,忙去解那捆仙网;可惜捣鼓了老半天,依旧不得其法,他这才想起自己并不是此间主人。
连凤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你等一下啊。”
连凤楼回头一看,阿霁就站在最后头,脸上的神色似悲似怒、似喜还嗔,真如同调料盘一般。连凤楼本身是个一根筋的货色,理解不了这么多种情感混杂在一处,只好将其归结为——高兴傻了。
见谁都不动作,连凤楼只好自己上前拉了拉阿霁,道:“愣着干什么呢?这是误会,你看,那是你师父啊,你不是一直都盼着……”
盼着什么?顾枕澜竖着耳朵听着。可惜这关键的一句没能说完,就被阿霁臭着张脸打断了。只听那小混蛋阴沉地说道:“放?这是晚辈家事,前辈还是别操心了。”
说罢,沈霁越过连凤楼,来到捆仙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枕澜。顾枕澜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碰面实在是非常尴尬,只好干笑了两声。
下一刻,他忽然脚下一空,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顾枕澜惊恐地发现,自己竟被那小混蛋凌空扛了起来!
再说阿霁十分无礼地扛着俘虏,将前来助阵的一干前辈全都甩在了引魂阵里,竟也没人责怪他。只有连凤楼有些为朋友担忧,犹豫道:“阿霁好像生气了啊。”
“气不死。”观善真人一脸轻松。一想到这天杀的引魂阵总算是用不上了,他比突破了自己修行的瓶颈还要愉悦。
苏临渊也道:“是啊,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师父,咱们这便下山去么?我看沈掌门这会儿也无暇招待咱们了。”
无暇待客的沈掌门正寒着一张阎王脸,扛着一兜子猎物大摇大摆地穿过半个山庄,回到栖风阁。这一路上可碰见了不少人,令顾枕澜大为窘迫,本想抗议的话也碍着面子吞了回去。只好暗自庆幸这价值不菲的网子货真价实,密密麻麻的捆仙索足以遮住他的脸了。
直到他被甩在了栖风阁二层的那张破床上。
风烛残年的木头床被顾枕澜砸得发出了一声不祥的呻、吟,顾枕澜被捆仙网缚得难过极了,他干笑了一声,道:“阿霁,你能不能先把这东西给我松开。”
阿霁一言不发,半晌,一道影子罩了下来,是阿霁半跪在床上,窸窸窣窣地开始解捆仙网了。
顾枕澜有些欣慰:这孩子还是能讲道理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好糊弄。若是那样就好办了,待会儿他找个由头,没准能哄得阿霁将他放了。
这个天真的愿望,在捆仙网被解开后、顾枕澜的右手被强行套上了一个什么东西时,破灭了。
顾枕澜扭头一看,只见墙角伸出了一条软绳,正牢牢地缚在自己右手手腕上;不疼,但也绝对挣脱不开。而且他现在虽然已从捆仙网中出来了,体内的真元还是滞涩着运转不起来的。
好端端给人禁锢了自由的顾枕澜便有些生气了,他脸一沉,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霁淡淡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什么时候上来的?”
顾枕澜一愣,立刻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也……不过几个月吧。”
阿霁气得磨牙,脸上却不动声色:“给我说说,你这几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他这样子既不乖巧,也没半分敬重,实在不像是对待师父的,顾枕澜心里就一沉:他究竟是记着父仇,不肯认我了。
顾枕澜心里有点难过,可是那件事的真正缘由无法提及,他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顾枕澜看了看阿霁,便将这几个月的闲散日子简单叙述了一遍。
待顾枕澜说起他曾在朱员外家住了月余时,本来一直在静静听着的阿霁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死命钳住,面色不善:“你又收徒弟了?还一收就是三个?”
顾枕澜疼得抽了口气,便有些恼怒:“你干什么!我不过教几个孩子罢了!”
阿霁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倒是立即放轻了。
顾枕澜一时愕然,他的阿霁变得让他不认识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将原本那个软萌乖巧的小徒弟同眼前这个阴晴不定、说一不二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又控制不住地有些心疼。也不知道这一百年里,这个孩子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之后顾枕澜再说话就都十分小心了,免得又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再惹这祖宗不高兴;他自己现在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离开朱老板家之后,他只剩下一路尾随阿霁的经历,倒也没什么值得一提了。
阿霁听完沉默了半晌,问道:“为什么不回来?”
顾枕澜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你这么恨我,我回来做什么,是碍你的眼还是堵我的心?只不过这事情他们二人虽都心知肚明,倒不好放在面子上说。于是顾枕澜笑了笑,道:“就是想四处走走,散散心而已。”
顾枕澜自以为这是个还算不错的回答,可没想到不知哪里又触碰到了阿霁敏感暴躁的神经。阿霁忽然勃然大怒:“散心?四处走走?也是,你在底下呆了一百年,从前的事情,你全都忘了吧!”
忘了天机山,忘了你年少的弟子,一百年啊,你难道都不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么?
顾枕澜的心一沉,他最不愿提及的那件事,果然还是避不过的。他苦笑了一声,心想这孩子果然好不讲理,他自己记恨这杀父之仇,就不想想他的“仇人”不愿自投罗网有什么错么?
顾枕澜无言以对,一时默然。
他的沉默落在阿霁眼里,就成了心虚愧疚的表现。于是阿霁愈发偏执得有些绝望,他的师父是真的不要他了,说死就死,说走就走。然而这种无力感转瞬即逝,阿霁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非昔比,如今的自己,足够让他死不了也走不了。
他们师徒两个隔了半张床,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三下底气不足的叩门声。
阿霁不悦道:“什么人。”
“师兄,是我。”
顾枕澜的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这是他的大猫!
阿霁一听是她,脸色便也缓和了些,只不过并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他沉声道:“我今日还有些事,你要找我,等明天吧。”
顾静翕却踟躇着没走,阿霁脸一沉:“你还有什么事?”
顾静翕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