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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冬只在苏雷上车的时候打量过他几眼，随后就将头转了过去，再也没有看过他。
倒是面对司羽，时不时扭过头来瞅几眼。
在邢冬第六次回头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司羽睁开眼，冷冷地与他对视。
邢冬眯着眼睛道：“我能察觉到，你很危险。”
邢秋听到弟弟说话，吃惊地扭过头，看着他们。
苏雷也是惊到了：难道他看出来司羽不是人？
不对呀，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也……
谁知邢冬的下一句话就让苏雷吐血——
“加入我们怎么样，我，邢冬，五级火系异能者，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可以保证你弟弟的安全。”
苏雷：？？？
靠，还以为被发现了，原来是个拉皮条的！
司羽当然是很给力的，抱着胳膊，冷冷道：“拒绝。”
“为什么？”邢冬露出挫败的神情，“我是五级异能者，全世界都没有几个的。”
司羽闭上眼，直接无视了他。
苏雷疑惑道：“你不是四级异能者吗？什么时候升级了？”
邢冬扭过头，直接无视了苏雷。
苏雷：？？？
邢秋轻咳一声，抱歉地笑道：“我弟弟他比较任性，一般不和比他弱的人说话。”
苏雷：“emmmm”
“那可不一定。”陈琳突然道，侧身看了苏雷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苏雷冲陈琳笑了笑。
陈琳立即转过去，耳朵有些红。
……
到了B基地大门外，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人山人海。
苏雷从来没有在末世见过这么多人……除了成群的丧尸潮。
“世界上还活着的、有能力到这里的，基本上都过来了。”邢秋道：“我们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不然还能来得更早。”
“他们为什么不进城？”苏雷道。
“B基地就这么大，哪儿能容纳这么多人呢？”
“那丧尸来了怎么办？”
“大部分都被天火杀死了，现在人比丧尸多，来了就当加餐了。”
“……”
“我们也要在外面等着吗？”苏雷打开车窗，眺望不远处的人群，他总感觉在人群里会有自己的父母。
邢秋笑道：“不用，我们进去，慢慢等。”
有邢冬这个五级异能者在，他们果然顺利进了B生存基地，这个基地是在B市原有的格局上改建的，只在中心城区，高大结实的城墙已经建了起来。
城里一派井井有条、欣欣向荣的景象。苏雷的目光不停在路人身上来回移动，眼中带着强烈的期望。
邢秋答应苏雷帮他寻找父母的下落，但是苏雷给出的信息很模糊，进化的人类又大多是年轻人，八年过去，邢秋让苏雷不要报太大希望。
在这段时间内，苏雷根据一些残留的建筑、以及路人给出的信息，找到了他以前读过的大学遗址。
苍茫的焦土上，零星的残垣断壁间，苏雷抚摸着刻有学校名字的校石，他还记得这块石头当年很大，足足有三层小楼那么高，现在已经被风沙消弥得只剩一点点残躯。
当年的同学，就算活了下来，再见到苏雷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司羽站在一边，神情淡淡，他并没有催促苏雷，只是眺望着远方不知名的地方。
苏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望无际，唯有焦土和夕阳。
……
三天后，邢秋找到苏雷，告诉苏雷：他的父母有消息了！
第80章 末日赞歌（十九）
苏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呆滞了好几秒，接着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最后竟然带着一丝迷茫。
他做任务的时候，系统都是将原宿主的记忆筛选后再传输给他，目的就是为了尽量保持住他原本的人格。
现在他的人格没有多大变化，但是记忆却因此发生微妙的混乱——
他不太记得自己的父母了。
只有那一句：“等你回家。”依旧牢牢地烙印在苏雷的脑海里，牵绊着他的灵魂。
……
跟着邢秋来到B基地外的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难民营里，四周的环境令苏雷连皱眉头。
在一处破败的角落里，苏雷见到两个佝偻的老人。
“爸……妈……”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还没等两位老人看见他，苏雷就感到眼眶一阵发热，什么东西滑过眼角。
生死之时他没有哭，剧痛难忍之时他没有哭，苏雷从来没有哭过，但是此时此刻，面对形同乞丐的两位老人，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正想上前，身旁的司羽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迷茫地回过头，苏雷看着司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是你们？”邢秋对两位老人道。
苏雷叫爸妈时没抬头的两位老人一下子抬起头，盯着邢秋，连连道：“是！是我们！”
【我们等你回家，小雷。】
声音似乎不太对……
“让开！”苏雷嘶吼一声，手心里突然凝聚出一团水，冲两位老人的面上拍去。
“哗啦——”水势看似凶猛，但接触到两人的皮肤时，却化为柔和的水流，擦干净了两人的脸。
这是两张平平无奇的老人脸，布满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
但是——
“不是他们……他们不是我的父母……”苏雷嗫嚅着嘴唇，不停地摇着头。
“不是？”邢秋的眼神锋利起来：“那你们是谁？敢骗我？拿你们去喂丧尸信不信！”
“不要！不要拿我们去喂丧尸啊大人！”
“我们……我们……你是……以前苏家那个上大学的儿子吧，是叫什么来着……”
苏雷瞬间盯住右边的那个老人，沉声道：“我是苏雷。”
“苏雷……对！对！是叫苏雷！小雷啊，你现在成了异能者，你还认识我们吗？我们是以前住在你们楼上的张姨两口子啊……”
“张姨？”苏雷一顿，似乎有了一点点印象，“住我父母楼上？”
“对！对！就是我们……”
“你们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儿吗？”苏雷想蹲下身，奈何司羽不配合，只能低着头看着他们道：“如果你有他们的下落，告诉我，我会给你们想要的酬劳。”
张姨夫妇面面相觑，谁都没先开口，苏雷明白过来，问邢秋道：“有吃的吗？”
邢秋摊了摊手，表示没有。
苏雷自己也没有带食物，为难之际，司羽长刀出鞘，斜斜地指着张姨的喉咙，寒声道：“说。”
张姨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哭天喊地，但就是不说。
司羽直接将刀扔了出去，擦着张姨的头皮，钉在她身后的石头上——
“说，还是不说？”司羽一改那种森冷的语气，轻飘飘道，听起来更渗人。
张姨直接吓傻了，盯着司羽一动不动，还是她丈夫最先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过来，跪在他们身前，求饶道：“我说！我都说！求、求你们别杀我媳妇儿！”
接着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了出来。
苏雷满怀期望地听完，那丝期望随着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原来，当年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张姨夫妇和苏雷的父母都在同一个楼里，食物快吃完了，大家商量转移到城里有军队的地方，但是苏雷父母死活不肯走，坚持要等他们儿子回来。
“后来我们也没办法……就跟着同楼的一个异能者转移了，几年过去，居然也苟活了下来……我曾经趁出任务的时候，偷偷回去看过那栋楼，已经被丧尸推平了……什么都不剩。”
张姨丈夫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想不到苏家儿子居然成了异能者……苏家两口子当初要是愿意跟着我们转移，可有福享了……但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雷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是身体中跳动的心脏却异常冰冷，始终维持在一个不高不低的规律范围内，他想大叫，但发泄，但是除了流泪，他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相信。”苏雷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我要找到……那栋楼，我要找到他们，我要……”
“我要……”
回家。
我好想回家……
“带路。”司羽察觉到苏雷的心思，冷冷道。
张姨夫妇哪敢不答应，说了一个方向，司羽见状，拎起苏雷和张姨的丈夫，朝那个方向奔去。
留下邢秋在原地和张姨大眼瞪小眼。
……
“你确定是……这里？”苏雷狐疑地问张姨丈夫道。
眼前是一片风沙。
“我、我……”被司羽强行带到这里，张姨丈夫生怕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灭口了，害怕得话都说不清楚：“我……”
“不要急，慢慢想。”苏雷看着他，目光很平静。
看着苏雷那张脸，张姨丈夫渐渐平静下来。
用力点头：“没错，就是这里！我肯定！”
可是这里哪有什么高楼啊，连残桓断壁都没有，满目的焦土沙石。
一望无际的焦土上偶尔生出几棵绿油油的小草，随风摇曳生姿。
苏雷终是叹息一声，转头看着司羽的眼睛：“我想给父母磕个头，算是送终了。可以吗？”
司羽凝视苏雷半晌，点了点头，半蹲下来，单膝跪在地上。
苏雷顺着他的动作矮下。身，双膝跪地，喃喃道：“我回来了。”随后朝不知名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飒飒——”风沙打在野草上的声音。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再站起来的时候，苏雷眼中迷茫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不移——
“此地就是我父母的埋骨之地，我苏雷在父母身前立誓！就算穷极一生、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找到这场末日浩劫的起源……起源不死！我不休！”
不死！不休！
声音久久地在风中回荡，苏雷的声音忽又变得呜咽：“爸……妈，我走了……”
我走了，从此踏上一条新的道路，我不知道这条路上会有什么，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必定为你们、为这个世界讨回一个公道！
……
司羽立在一旁，眼中悲喜不明，对苏雷淡淡说了一句：“我理解你，但是逝者已斯，生者节哀。”
苏雷闻言，猛地扭过头，和司羽一模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明白我的感受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你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生灵对于你如同草芥，挥手间就降下流火，你有没有听到？你脚下的焦土在哭啊！”
“你什么都不明白……因为你是管理者……”
司羽抿了抿唇，淡淡道：“我明白。在成为管理者前，我也是人类。”接着弯起一边唇角，勾出一个冷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滥杀无辜的疯子？”
苏雷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以为司羽要生气，但是他只是抬眼望着天空，淡淡道：“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才会有这种无聊幼稚的情绪，等你足够强大，就不会再抱怨，而是真正去做。”
“宇宙之外，维度之上，会有什么？”
苏雷深吸一口气，顺着司羽的目光，久久仰望湛蓝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久，那道蓝色的天空，看起来非常假，像个巨大的屏障一样，挂在所有人头顶。
……
回到B基地，邢冬邀请司羽参加一个宴会，这年头，还有心情和能力举办宴会的，无疑都是B基地高层人员。
邢冬想拉拢司羽，司羽不为所动，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