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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连日赶路劳累,再加上终于离开秦国,即刻返回祖国,因此心中踏实,在轿中打了个盹儿。
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屈良筠在漯河对岸呼唤他。
他或许就是漯河的神仙,有一瞬楚清这样坚信。
屈良筠穿着紫色文鹤大袍,项上黑石念珠被他带出璎珞的感觉,而腰上的官玉也被他带出玲珑美玉的感觉,他是国家的右大臣,是尊荣高贵之人,但是他看去像个初出茅庐的贵公子,风流不羁,玉树临风,楚清一眼看去,险些看岔了眼。
他整个人闪亮发光,亮得楚清挪开了眼睛,不敢多看他一眼。
“太子爷,臣屈良筠,接您回国来了,您慢些,臣这就涉水,过去接您……”
他声音极好听,楚清听着听着眼圈就有些红了,他几乎以为这是慈母迎他归国。在异国独处的日日夜夜,他何尝不希望有一个人这样呼唤他,孤独的日子那么长,他几乎都不抱希望了,但……
终于有人来了,屈良筠,他人来了。
楚清感到欣慰。
屈良筠坐在船上过了河,走到楚清身边,单膝跪地说:“臣有错,臣以为太子爷仪仗在前方三里处的紫菱口,因此走错路了,害太子爷在这里久等。”
“不怪你,”怎么会怪,楚清喜还来不及,他看着右大臣年轻的面孔,优美的仪容,心想,以后就是和这人同朝议事吗,想必不会无趣,他握着屈良筠的手说:“多谢右大臣前来迎接,我心甚慰。”
两人执手相望,楚清看了屈良筠的眼睛之后,发现那是一双太复杂的眼睛,眼中的心事简直无人看得清,而且他看着他没有一丝的敬畏或是讨好,也没有轻视,甚至连接驾晚了的惭愧也没有。
楚清一惊,后退一步,松开了屈良筠的手。
这时秦国的人低声笑起来,小声交谈,说:“楚国的太子在大臣面前自称‘我’啊……”
还有人说:“楚国的右大臣连迎接太子都能来迟,他怕不是故意的吧。”
秦国国君乃是小气之人,他虽然摆下大排场送走楚清,但是最后却想羞辱楚国一番,所以故意让国人在这君臣二人面前说些刺耳话。
楚清恼怒,但不动声色,严厉的凤目向后方秦国官员扫去,希望能让他们闭嘴。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在场之人无不愕然,转头向发笑那人看去,那人正是屈良筠。
屈良筠颇为放浪地笑着,看向秦国人,说:“国史记载,‘漯河水口,紫菱第一’,因为贵国文书上说让下臣在‘漯河大水口’迎接太子回国,因此下臣便跑到紫菱口了,谁知是让下臣到这水漫金山的津口来……当然这也不怪你们,毕竟漯河多年前是我们楚国的,而秦国人都是漯河打渔的渔夫,没看过国史很正常。”
他这话一出,秦国官员脸上如同被抽了一巴掌,各个目瞪口呆。
屈良筠没有说错,秦国开国国君的族人本是漯河的渔夫,他那句“都是渔夫,没看过国史很正常”杀伤力太大,他们连反抗也不知说什么,各个沉默无话,只是异常愤怒地瞪着他。
楚清也很吃惊,原来他口才竟然这样好?
向屈良筠看去,屈良筠已经没有剑拔弩张的态度,好像刚才唇枪舌剑的不是他,他莞尔而笑:“都是小事嘛,好好的写‘津口’不就你知我知,没有误会了?这话还请传达给贵国文书官知道,其实下臣本没有冒犯之意。”
他抽一记鞭子之后又发一颗甜枣,秦国人对他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木讷地点头。
“太子,来,您过来,牵着下臣的手,船上晃荡,当心您摔倒了。”屈良筠打发走秦国人后,转过头来,好意地对楚清说道。
楚清看他一双眼睛,太过清澄无物,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点凉,出口的竟是拒绝的话:“……不必了,本殿可以自己过河,不用劳烦右大臣,右大臣才是,沿途劳累,要注意身体。”
“谢太子爷挂念。”屈良筠说道。
楚清顺利回了国,在他心里,屈良筠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虽然有点不可捉摸,但是却是个难得的人才,定然是国中的栋梁。
但事实和他所想的偏离得太远了,他问过的十个人里面,有九个说屈良筠是个奸佞,另外一个,说他放浪形骸,不配入朝为官。
第42章 佞臣风流2
在楚国当官的人,多数都觉得屈良筠是个佞臣、奸臣;放任他下去,有朝一日他终会成为一个乱臣贼子。
像他这样大逆不道之臣怎么能坐上右大臣的位子?这背后有一段故事。
屈良筠的母亲是蒲阳夫人,蒲阳夫人亲姊明仪夫人是陈国国君之女;嫁到楚国的时候,蒲阳夫人做的陪嫁。
姊妹共侍一夫;在当时也很平常。
明仪、蒲阳两夫人都是艳色无双,然而;当时的楚国国君;也即楚盛的父亲;先入为主;喜欢上了明仪夫人,夫妻举案齐眉;他们中间根本容不得别人;因此蒲阳夫人被冷落一旁。
好在蒲阳也是旷达的女子;对夫君和亲姊并没有怨恨,平平淡淡过日子,楚国国君感激她的情义;将楚国蒲阳一块地方划给她做封地;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让她去蒲阳过日子了。
屈良筠是蒲阳夫人在蒲阳生下的孩子,换言之,他是蒲阳夫人和国君以外的男子有染后生下的。
对此楚国国君虽然多方封锁消息,并且蒲阳夫人本人也说屈良筠只是她的养子,但是国中之人大多不相信。甚至有人说,蒲阳夫人在到封地前就有了身孕,她和京都某个身份隐秘的权贵有染,正因为事情不好隐瞒,国君才把她送到蒲阳去避人耳目。
因此,屈良筠的出身并不光彩。
屈良筠十八岁的时候,被楚盛召进宫中,礼遇有加,楚盛对他的关照超过了一般臣民的标准,甚至太子也难以望其项背。
人们开始猜测,那个“身份隐秘的权贵”难道就是楚盛?难道屈良筠是楚盛的私生子?
这就是屈良筠背后的故事。
他从近臣一跃成为权臣,成为官位仅次于宰相的两大臣之一,全靠楚盛青眼有加。
他敢胡言乱语,胡作非为,全因为无论他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楚盛都一笑置之,不加责难。
这就是楚国官场上的奇迹权贵——屈良筠,很多人都在背后诅咒他喝凉水噎死,上马的时候被马蹄踢死,但是他从十八岁一路走到今天二十八岁,身上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可真把那些咒他的人气得够呛。
方池穿到屈良筠身上后,知道了全楚国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楚盛那么关照他?
说来简单,他并不是楚盛的私生子,但是楚盛却喜欢蒲阳。
就这么简单,但说给天下人听,他们估计也不信。不信他们的国君竟然这样纯情。
方池之所以选择屈良筠,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受益人是秦国国君的女儿秦襄,楚盛两年前殁了夫人,秦国又想和楚国结好,派秦襄来和亲,而屈良筠和秦襄私奔了。
方池只能说虽然是古代,但是人心还是很奔放,不,更奔放……他自认如果他是屈良筠本人,做不到夺了国君的准夫人,和人家私奔这种事……
屈良筠为人目中无人,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大街上,都横行霸道,方池变成他之后,实际上已经收敛了很多。
但他想想,和秦襄私奔之后,他不想遗臭万年也不行,既然最后的结局都定下了,他还管中间过程干什么?想到这一点,方池就觉得毫无顾忌地活着,恣意潇洒,方不负他身为奸佞的一生。这个奸佞,他当便当了。
……
楚清回国之后,京中官员的神经都绷紧了,这全因为除了太子以外,楚国还有一个有竞争力的皇位继承人。
这就是三皇子楚泾。楚泾的母亲荣氏备受楚盛宠幸。
楚清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而荣氏还健在,论背后扶持的势力,楚清比不过楚泾,更何况,他人在国外多年,和中央官僚缺乏来往,他们都对他缺乏信任。
楚清一回来,为了稳固自己太子的位置,每天延请官员喝茶,探他们的口风。
他不遗余力地刷自己的存在感,官僚们终于对他高度重视起来,一项选择题很快摆在他们面前。
是和太子好,还是和三皇子好?
现在关系比较好的同僚下朝后都会互相商量这个事。
“哎,我说,你是看好三皇子,还是太子?”太常寺卿对身边的少卿说。
少卿暧昧地笑笑,说:“我也拿不准主意,只是三皇子气焰太盛,昨日还把十对绿如意抬到我家,我足足推拒了一个时辰,才让他的人把东西抬走,我想我这是得罪了三皇子吧,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这么快做出决定。”
“这么说,你是……”太常寺卿正说着,捂嘴把后面的“站在太子一边”吞回了嘴里,因为他看到两个人亲密地并肩走来。
你道那两人是谁?正是三皇子楚泾和屈良筠。
少卿也打了个寒颤,压低了声音说:“真真是狼狈为奸。”
太常寺卿看少卿竟然如此有胆量,骂这两个霸王狼狈为奸,吓得魂儿都散了,但是他回头一想,难道不是?
两人默默在直道上立着,三皇子过来时,行了礼,三皇子看到少卿,冷哼了一声,并不叫他们起身,越过他们走了过去。
而屈良筠则在经过时打了个哈欠说:“请起吧,外面就不必这么多礼了,有这份心,在太子爷面前孝敬孝敬吧。”说完跟上三皇子,从二人面前走过。
少卿怒火中烧,不顾太常寺卿阻拦,往前跨了一步,叫住屈良筠:“右大臣,你等等。”
“叫我吗?”方池停下脚步,看楚泾停下等他,他说:“三皇子,你在轿子旁边等小臣便是。”
楚泾点头,到直道尽头的青门乘轿去了。
“小臣……你竟然对他自称小臣,”少卿看楚泾走远,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方池,道:“堂堂右大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这是谄媚!你知不知道?!”
方池轻笑起来,说:“少卿快别这么骂我,说来这里面也有你的过错,若不是你推拒了他老人家,他至于向我倒苦水?他既向我倒苦水,我哪能不伏低做小地安慰他……少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少卿闻言一惊:“这么说,你和他不是一丘之貉了?”
“什么貉不貉的,多难听,”方池笑道:“……不过你们若说是金兰之交,那我倒不反对。”
太常寺二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方池回视他们,惊讶地道:“怎么?难道我没跟人说过吗?我已经决定和三皇子同进退了。”
“你……”少卿气愤无比:“是你把太子爷从漯河接回来,你若好好为他办事,他不会亏待你的!”
“不会亏待?……”方池重复一遍,大声说道:“右大臣之上只有宰相,我屈良筠位极人臣,怎会把这四字放在眼里。”
少卿看着他,怒发冲冠,太常寺卿死死按着他的肩膀,他才没发作。
方池又说了一句:“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少卿正要开口骂他,却被人截去话头,只听那人语气清冷地说:“右大臣所言甚是,你接本殿回国,本殿还未好好谢你,是本殿的不是。”
太子楚清前后左右簇拥着一群人,往这边走来了。
方池暗自耸耸肩,心想,这倒是一个顺风耳,这么远也能听见他说的什么。
“太子爷无错,是下臣言语过激了,”方池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