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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很希望我现在倒下去; 然后在我尸体上多踩几脚?”赵日天张狂地大笑道,“可惜……咳咳……为了不让你们如愿; 我也会一直站着; 一直站着看你们一个个倒在我前面。”
赵日天的话语实在太狂,激起正道修真者的二度怒火,再次聚众围攻上来。
莲生在后面看着; 看见赵日天笑得血都吐出来了; 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那边挑衅; 他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一向循规蹈矩的他; 竟然有点向往赵日天那样肆意的行为。
“长老; 能不能饶他一命; 只是废去修为的话,他也就不会再修魔了。”莲生倾身向云仙宗长老说道。
长老捻了捻白须; 道:“老道本来也没想取他性命; 只是废去修为便可,不过眼下,是他自寻死路,老道也没有办法。”
莲生咬牙道:“原来如此,那我去劝住……”
“种善因得善果。”长老将手微扬; 拦住莲生,“如今的结果,都是他咎由自取,你无须多做干涉。”
“可是……”
不远处,树丛边,火光闪烁间,照亮了两只小动物的轮廓。
周六都不敢看场中恶斗的情形,他只觉得满目都是血,正道盟的、赵日天的,简直惨烈无比。
【不想看就别看了,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去取你的身体。】陈柯道。
【可是这样放着不管,赵日天一定会再次入魔的。】周六说道,【或是更糟,会死。】
【修真的关键是修心,这件事没有人能代替他做。】陈柯说道。
【修心……】
陈柯说得不错,在这个世界体系之下,心境决定着修为境界,有慢慢磨练心性一级一级往上爬的,也有一朝顿悟境界飞升的。
唯独修心这件事,别人不能代替,也无从帮助,周六给了赵日天一个稳定安全的生长环境,帮助他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但是,赵日天的心性却没有得到充分锻炼,一路顺风顺水,让他仍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骄纵任性。
不管什么难关,哪怕是渡劫,周六都会帮他兜着,以至于赵日天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师父也不会离开他,不管他怎么作死,他的生活都会一成不变地走下去。
现在,周六的“意外死亡”,让赵日天突然被抛到了虚空之中,没有人再会接着他,由着他任性。
直到这时候,他才体会到,安稳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幸福也不是唾手可得的,从八岁到二十四岁的人生虽然一帆风顺,却也不代表接下来的人生就会拥有这样的常态。
安稳不是常态,坎坷才是,被变故当头猛击,像条丧家犬一样,才是现实的真面目。
在第二轮的围攻中,赵日天逐渐变得意识模糊,只能凭着意志麻木地放出攻击,在身体某部分传来疼痛时,再放出防御。
他听到自己的身体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他不敢低头去看,生怕看上一眼,就再也没有勇气支撑下去了。
这就是他悲惨的结束吗?
他以为还可以逞一次英雄,却被打得像条狼狈的狗,没人夸奖他坚持不走邪道,没人夸奖他坚持了这么久还没倒,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都是恶意和讥诮。
……师父,你为什么还不来?
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我好累啊。
“嘭”的一声闷响,赵日天感到自己的脸砸了墙上,很痛,鼻子里有血腥味,他眨了眨眼睛,挤掉眼里的液体,隐约看到一双步履站在他眼前。
不,不对,他不是撞上了墙,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
那双步履停住,而后伸过来,猛蹬了一下他的胸口。
“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他向后翻滚,终于仰面停了下来。
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在脸上,赵日天想,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吗?真是狼狈而短暂的一生,假如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要离开师父,自己去修行,等到我能够将师父保护得好好的时候,再回来。
宁可一开始苦一点,也不要再忍受失去师父的日子了。
眼帘慢慢垂下,世界归于黑暗。
眼见赵日天没了声息,众修真者也算出了口恶气。
这时,不知谁提起:“这妖孽手该有不少法宝和秘籍,我们去屋里搜一搜。”
“对,他不是一直护着那院子嘛,肯定有蹊跷!”
众人一哄而上,莲生急的在后面连连叫唤,愣是没有拦住,他急忙看向一旁的云仙宗长老:“长老,你看,人都不行了,咱们何必欺人太甚呢。”
“莲生啊,你之前说,那洞月真人,修为甚高,是散仙之体,不知是真是假啊?”长老瓮声瓮气地问道。
莲生这回觉出不对了,他惊愕地看向长老:“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长老淡淡一笑,“莲生啊,境界越高,越不该把凡尘俗世的善恶放在心上,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我们能够把握的,也就是机缘了。”
“长老!”莲生又惊又怒,长老却笑而不语。
莲生气得一跺脚,拨开人群,将地上濒死的赵日天扶起来,施了个治疗的咒术,护住他的心脉。
“赵日天,赵日天,你醒醒。”莲生看到血污满面的赵日天,不由得想起之前种种,他所见到的赵日天,不管是欢喜的、恼怒的、悲伤的,至少是真诚的,现在想来,赵日天的所作所为,不一定就比正道这些人更坏。
“赵日天,你不是说了,要为你师父活下去吗?”莲生拍了拍赵日天的脸,见他还没反应,又下猛料,“若是你渡劫飞升,说不定能在仙界见到你师父呢。”
见到……师父?
赵日天的眉头皱了皱,意识从朦胧中再次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莲生焦急的面容,心内竟有些暖暖的。
“你死在这儿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你师父的好意?”莲生真是句句戳中赵日天的心坎,赵日天咳嗽起来,吐出两大口血,莲生慌忙又加了个治疗术。
却说周六跟着陈柯溜进院内,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身体。
外面打得如火如荼,一声声震响,好像击在周六心中,他焦虑起来:【老陈,你说的我的身体不会已经腐烂了吧?那就不能用了,我们还是出去——】
陈柯一口叼起周六的后颈子,向一边柜子扑去。
那柜子上有个机关,陈柯撞了个正着,柜子嘎吱嘎吱打开,两猫直接掉了下去。
陈柯当了多年猫,反应极其敏捷,空中翻了个身,轻盈落地。
他掉下来时,便看到了躺在寒冰床中央的人,虽然肤色冻的发青,但身体保存完好,这是唯一一件赵日天做的还不错的事。
陈柯叼着周六,跃上寒冰床,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人的胸口处。
小白猫打了个哆嗦,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这冲击力有点大,他缓了两秒才重新坐正,两只小爪在毫无起伏的胸口踩一踩。
陈柯也跳了上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六的脸。
小白猫缓缓伏下身去,身上浮起一层白光,比之于之前从白玉里出来时,要强盛许多,经过与陈柯多日双修,周六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不少,此刻再进入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在身体交接的关键时刻,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吵哄哄的声音。
“就在这里,给我搜!”
“肯定藏着不少宝贝,要不然那小妖孽怎么拼死也要守住……”
“招子都放亮点,啊,找到了秘籍和宝物,大家一起用!”
陈柯转过身,飞快地跃至柜门前,这时候想设结界已经来不及,他只能把机关合上,暂时拖延一会儿。
他蹲在柜门后,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黑幽幽的眼睛凝望着前方。
“都给我滚出来。”
忽然,院门前传来一声断喝。
众修真者还未来得及搜查里面,就被叫住,不知是谁这么大胆,纷纷恼怒地回过头。
这一看,他们差点笑了,原来是个陌生的行脚商人。
这行脚商人身上穿一件宝蓝色锦缎长衫,外罩一片蝉衣纱,腰间系着玄色纹金远山图腰带,十个手指上都带着硕大的珍珠宝石戒指,浑身上下透出暴发户的气势。
这人长得却是面如冠玉,气质如兰,怎么看都是名门正派大弟子的面相,和他的衣着打扮格格不入。
“你是何人?”一修真者轻蔑问道。
“呵,龙某乃是一名行脚商人,路过此地,见你们犹如强盗入室,故来看个热闹。原来,是云仙宗、青云宗和华岩教的高徒啊,幸会幸会。”
院子里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人刚才叫他们滚出去的语气,不像是“幸会”的意思。
“行脚商人来捣什么乱,不要耽误了我们正事。”其中一名华岩教的弟子一摆手,一道光向行脚商人打去。
只见行脚商人自锦囊中甩出一把小金镜子,正朝着那道光迎过去,那光撞上镜子,竟反射回去,“轰”地扫倒一大片人。
“华岩教的小儿,干什么从背后偷袭!”忙着搜索宝物的云仙宗弟子怒而回头,他们晓得这是华岩教的灵力咒术,便以为华岩教要私吞财务,故而趁他们不备使下三滥手段。
“你瞎了吗,没看见是那行脚商人用了手段!”华岩教的弟子也是不服,当即吼道。
“果真如此?”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行脚商人身上,显然,这人随随便便拿出的宝物,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竟能反射灵力攻击,岂不是要天下无敌了?
一双双眼睛里闪烁起贪婪的光芒,行脚商人却并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只是笑了笑,随手将镜子扔了出去:“哎,这什么破玩意儿,不想带在身上了。”
他这一扔,顿时一群人冲出院子去抢,呼喇一下,院子里走了一半人。
另外一半人,直愣愣地望着行脚商人:“你、你到底是谁?”
行脚商人却不回答,取下一枚戒指,看着上面紫莹莹的宝石:“上品灵石,西域佛修带来的玩意儿,可惜我不喜欢这颜色。”说着,又是随手一扔,呼喇又跟出去一片人。
剩下三个,都在暗自咽口水:“你、你还有什么宝贝,尽管扔出来。”
“哈哈,我身上宝贝倒是不少,不过,我与你们也算有缘,不如你们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三人急忙道:“云仙宗风和、风静、风严。”
“哈哈,幸会幸会。”说着,行脚商人自锦囊中取出一块青玉令牌,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龙”字,下面刻着一个聚宝盆的纹样。
这三人一见这令牌,登时目光发亮,连连冲行脚商人拱手:“原来是聚宝盆商会的龙老板,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敢要龙老板的礼物,只要龙老板记得我们,愿意与我们交个朋友……”
这聚宝盆商会与外面的商会不同,是专门经营修真界各种辅助修行的天材地宝、灵石法器、飞剑护甲的连锁商铺,以前修真界没这种商会,是近几年才兴盛起来的,因为需求量太大,很快就铺开了市场,成为修真界唯一垄断的商会。
而龙鑫旺,作为聚宝盆商会的大老板,他的名字和各种传奇事迹早已在各大门派之间传开,据说他讨厌枯燥乏味的修炼,经常四处乱跑,虽然已经富可敌国,但是常常装扮作普通的行脚商人,去开辟极为险峻的商路,从遥远的地方带回闻所未闻的宝物和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