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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泽抖了抖:“我有点怕他,小时候就因为叫了他一句大舅母,差点吃了我。”
“活该,这话本就不能乱说!”王玠灵活的攀上了周围的一棵树,向远处张望,兴奋的道:“我看到灯光了,就在不远处,咱们有救了。”
霍泽警惕的道:“别是妖魔鬼怪的居所,这深山老林的,有人家不奇怪么?”
王玠自信百倍的道:“哼,要是男鬼,就打出去,女鬼嘛,诶嘿嘿。”
霍泽嫌弃的咧嘴,你真是种公啊你。同时心里祈祷,自己身为内阁次辅之子,现在失踪了,外面的人一定找疯了,希望救援的人早点到来。
王玠体力还很好,搀扶着外甥朝灯光的方向走,不知是不是幻觉,好像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这个亮着灯光的小屋,较之刚才在树上估量的距离短了不少。
王玠敲门:“请问有人吗?”手触碰到门板的瞬间,门自己吱嘎嘎的打开了。
霍泽叫道:“有鬼啊!”转身就要走,被王玠一把抓住,推进了屋内。
屋内空无一人,倒是有香喷喷的饭菜摆在桌上,而灶台里也烧着火,正是他们俩人需要的温暖。
霍泽明知有鬼,但此刻贪恋这温暖,赶紧脱了湿漉漉的外袍搭在灶台后面烘烤,抱着肩膀庆幸的道:“还以为要死了。”
王玠也将自己的衣裳也脱下来晾晒了,大喇喇的往桌前一坐,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烤火就算了,吃喝就太鲁莽了,霍泽道:“你就不怕是癞蛤蟆和烂叶子变的吗?”
“是也没办法,有的吃总比饿死强。”王玠道:“味道还真不错。”
“小舅,你真是心大啊。”霍泽由衷感慨。
而这时,就听外面的树木被风刮的哗哗作响,而一个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飘了进来:“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帷……”
霍泽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脖子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睛滴溜溜的看他小舅,用口型道:“有鬼。”
王玠却喜道:“就是有鬼也是女鬼。”
霍泽道:“你真是荤素不分,人鬼不忌啊。”
王玠笑了笑,走到窗前,道:“不知是何人在外吟诗,如有雅兴,不如进来一叙,王某愿意作陪。”
霍泽急了,阻止这种作死的行为,嚷道:“不行!不行!你还邀请她进来,嫌死的不够快吗?!你愿意睡女鬼,你出去不好吗?!”
王玠不理他,继续道:“我很欣赏小姐你的文采。”
霍泽道:“要是个老太婆,你怎么办?”
“听那柔媚的声音,分明是个妙龄女子。”王玠道:“想必小姐不愿意露面是不信任我的文采,那么我愿意续写小姐刚才诗句的后两句,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帷,幽情苦绪何人见,翠袖单寒月上时。”
他吟完,外面忽然静悄悄的,霍泽松了一口气:“被你这放浪的狂生给吓跑了。”
话音刚落,屋内便出现了一个绯色的身影,吓得霍泽紧闭双眼,红色的红色的,厉鬼啊!大舅救命啊,不对,大舅母救命,也不对,我不敢再叫你大舅母了,总之大舅你快你带相公来救我啊!
绯色的身影,衣袂飘飘,鬓发随风飘动,乃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她躬身道:“原来是位风雅之士,我却因为过分害怕而躲避开了,实在不应该。我叫连琐,不知公子贵姓?”
王玠见这女子貌美,笑着介绍起自己来,又把躲在一旁的霍泽介绍给了她。
霍泽指着她道:“你是鬼吧,是鬼吧?!”
连琐不否认:“我的确不是活人,而你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其实我的墓穴。”
霍泽一听,往后退了几步,贴到了墙壁,一想到这墙壁也可能是墓穴的墙壁,不由得浑身冰冷。
王玠却怜香惜玉的道:“小姐如此美貌,为何要一个人独孤的葬在此处呢?”
霍泽也道:“那桌子上的酒菜都是你用癞蛤蟆变的,对不对?吃了中尸毒?”
连琐笑道:“看两位是豪爽之人,我就不隐瞒了,其实我死后葬在这里二十几年来,靠招待往来的男子,留宿他们吸取他们的精元,重塑肉身。接受了活人的气息,尸骨竟有了活意。现在只须最后一点人的精血,不久我就可以复生了。
因为您二位身上有我需要的最后一滴精血,所以我很慎重的避出去,希望挑选一位知情懂趣的人来帮助我重回肉身。
这些食物都是人可以吃的,我也不想公子们中毒身亡,那样就没法帮助我了。
不知二位公子,可否帮我这个忙。”
霍泽脑袋跟波浪鼓一样:“爱莫能助。”
“巧了,我这个人最乐于助人了!我一定慷慨相助!”王玠大方的道,说着挽起连琐的手,连琐盈盈一笑,用一种你我都懂的眼神,相互递着眼神往里屋走去。
霍泽愕然,对小舅嚷道:“你清醒一点啊!她可不是人!”
“助人为乐,哪有那么多话!”王玠不满的道:“遇到有困难的人,能帮则帮啊。”说完,随着连琐去了里屋。
而刷新了对世界认知的霍泽,抱着脑袋想,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温书,为什么要跑出来闲逛,跑出来闲逛就算了,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奇葩小舅同行?
炉灶温暖,霍泽靠着渐渐的有了睡意,等再醒来,就见自己躺在一片空地上,天已大亮。
王玠躺在他不远的地方,他上去就是一脚:“天亮了!”
王玠腰酸背疼的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笑眯眯的道:“昨晚上真不错。”
“不错个屁啊你!”霍泽一直旁边的墓碑,上面分明写着,爱女连琐之墓:“你昨晚上睡的是女鬼!”
王玠懒洋洋的道:“我知道,但是女鬼也需要帮助啊。”
霍泽怒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块出门了。”
王玠伸了个懒腰:“不跟我一起出门也好,你就跟你爹一样,古板的要命。”
“我爹那叫洁身自好!”霍泽道:“我爹没妾室没通房,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王玠揪住外甥的衣袖站起来,一拍他的肩膀:“不管你愿不愿意,咱们现在都得是一路人了!”一指前方:“我问过连琐了,沿着乱石头,就能出林子。”
俩人按照连琐的指引,真的出了林子,看到了山下的人家,激动的一溜烟跑去求救。
胡吃海塞了一顿,坐着农户进城的马车,往城里去了。
到了城里,打算去衙门寻求帮助,虽然霍泽很不想亮出自己的身份,但这个节骨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街上走着的两人,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不时看上两眼。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笑声,就见一个书摊前,笑倒了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他笑得直不起腰,那叫人无语的姿态,真是浪费了他的容貌。
书摊老板担心的道:“喂,喂,你不要紧吧?”
男子擦着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太好笑了,这几本我全买了。”
王玠一愣,倒着走了几步:“兔儿神哥哥?”
兔儿神见了王玠,也是一喜:“你怎么在这里?”
王玠道:“说来话长,我本来在京城国子监好好的读书,结果我这个外甥非得让我带他来找我哥玩,结果这个不省心的,害得我们迷路了。”
霍泽对兔儿神不熟,只知道可能是大舅众多奇怪的朋友中的一个:“你可别胡说啊,责任分明在你身上,对了,你昨晚上还睡了一个女鬼呢,到底谁不省心啊。”
兔儿神瞅了瞅王玠的印堂,拂了下,扫去了黑色的瘴气:“你小子真是的,就算是碧霞元君开过光的魂魄,也不能这样胡搞啊?”
“我这是助人为乐。”王玠笑道:“哥哥,咱们碰到了就是缘分,正好我昨天到现在还没正经吃喝,一起随我们来吧。”
王家人都大方,兔儿神笑道:“你颇有乃兄之风嘛,好,走!”
“我当然像我哥了,我哥可是我的目标,我要成为像他那样有趣豪爽的人!”
霍泽拆台:“扯淡,大舅可比你洁身自好多了。”
“我怎么不洁身自好了?!”王玠跟外甥吵嘴:“我昨晚上那是助人为乐,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地方,门口和二楼的栏杆上站着一群莺莺燕燕,不停的朝他们笑着招手:“公子们,进来坐坐呀?”
霍泽怒指之:“这就是证据!”都跑到妓院来了,还狡辩什么。
“来喝酒怎么了,我哥当年也常来这样的地方喝酒,不要用偏见的目光看待世界。”王玠一手搭在外甥肩上,另一手搭在兔儿神肩膀:“我做东,走吧。”
兔儿神眼神纯洁懵懂的像个无知的少年,他对莺莺燕燕熟视无睹,反而对这里说书人讲的荤笑话感兴趣,笑个不停,最后嗝的一声,竟然又晕倒了。
王玠赶紧将他拽到一旁,对旁边的人虚笑道:“笑点低,笑点低。”
将兔儿神晃醒,不敢让他再去听笑话,留在雅间听曲吃酒菜。
霍泽看着这些作陪的伎女,心里忏悔,自己不是故意踏足这里的,是小舅拐带他的,爹娘就算知道也会原谅自己的,嗯。
忽然,雅间的门被撞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抱着肩膀站在门框处,表情很是不满。
而陪酒的伎女中,立即站起来一个笑脸迎上去:“白公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我难得抽个空,你怎么来陪别人了,跟我走。”说着,将伎女推出了门:“回房里等我。”
王玠不满了:“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这人怎么回事?”
兔儿神替王玠出头,扫了眼眼前的白衣男子,一咧嘴:“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河里游的泥鳅。”
白栖元一愣,上下打量兔儿神,因为兔儿神是月亮孕育的正神,实力和品级都要高于他,因此他看不穿对方的真身。
但是仅仅就外貌来说,他对他很满意,笑着走过去:“我是河里的蚯蚓,那你是什么?难不成是月宫里的嫦娥?”
“我是兔儿神!”
白栖元扑哧一笑,笑的意味深长。兔儿神气道:“你笑什么。”
“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啊,还敢笑话我。”白栖元勾唇笑道。
“我哪里不正经了?”兔儿神被点起了怒火:“我可是掌管姻缘簿的正神,你这条泥鳅。”说着,掏出药杵朝白栖元打去。
白栖元化身一道白光飞出了屋顶,而兔儿神也不甘落后,化作另一道白光追了出去。
留下霍泽吐出半口酒水,半晌呆滞的道:“小舅,咱们还用等他吗?”
“等吧……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王玠道。
而此时天空中,两道白光紧追不放,前面那道白光在云层之上,化身为一条粼光闪闪的白色巨龙,盘旋漂浮着。
兔儿神气呼呼的道:“你逃不掉的,给我赔礼道歉。”
白栖元则笑:“月宫寂寞,不如咱们凑成一对吧,你是白兔,我是白龙,生肖又都挨着。”
兔儿神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他虽然掌管着同性姻缘,但身为一只月亮孕育的神物,对情情爱爱并没兴趣:“你、你活腻了吧?”
但这种话从龙嘴里说出来,倒是不意外,它们跟谁都能来一段,但找到自己头上就太过分了。
白栖元循循善诱:“咱们小心点,不会被天庭发现的。”
其实天庭对龙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根据它们的秉性,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