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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被押到了雁门关内府衙的一个小偏房中,与她一起关到这儿来的还有段真纯。大概是看他书生软弱,段真纯被第一个带出了房间审讯,接近半个时辰了也没有回来。
对于他们一行人的安危,紫藤并不担心,她的脖子上还挂着杨延安送给叶淑妃的玉佛,只要能见到三郎,自然是水到渠成豁然开朗。
正在盘算间,却不料外间的守卫一把推进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紫藤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瞧,那不是段真纯又是谁?
“你这是怎么了?”瞧他挂着的那两熊猫眼,像是刚刚才遭到毒打,但偏偏身上又没什么伤痕,就连背后的包裹也整整齐齐地没被动过。
“那个杨延昭!他问我是谁,我老实回答说我是他哥哥,谁知道他竟然偷袭我!”段真纯呲牙咧嘴地哭诉,“我本想使出我段家绝学:少林伏魔掌来教训他一下,没想到……没放出来……”
你这么说人家不打你才怪……紫藤无奈地撇了撇嘴,外面有守卫叫:“那个女人,出来,六将军提审。”
这屋里就紫藤一个女人,她自然不会以为那守卫是在叫别人。从室内唯一的一个坐墩上站起来,紫藤甩了甩头发,大咧咧地跟着守卫出了房门。
这雁门关的府衙从前也是官吏们办公的场所,但由于近年战乱,驻守在雁门关的文官已经很少了,不管是花圃还是砖地的石缝中,都长出了茂盛的杂草,被那些穿着锁链战靴的大脚一次次地踩倒,又顽强地直立起来。
边关大概是很少能看见女人,特别是像紫藤这样漂亮,穿着又这么暴露的女人。来来回回的军士们大都停住了脚步,圆睁着眼睛望着紫藤昂首挺胸地走过他们身边,掉落一地口水尤不自知。
六郎杨延昭住在府衙后院的一个小院落里,与关押紫藤的房间不过两墙之隔。那院落也是一番无人打理的样子,但屋子里却干净清爽,似乎有下人刚刚扫过。
这一间外厅并不大,只有四五十平米的样子,陈设也简单的可怜。最贵重的家具当属外厅正中的那一张案几,比普通的小几大了七八倍,上面还摊开着一副详尽的手绘军用地图。
守卫进去通报的时候,紫藤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一副让她颇感兴趣的军用地图上。
“谁准你看那个了?”阴测测的声音在紫藤身后响起,惊醒了正在暗记地形的她。那杨延昭的武功应该也已臻化境,不仅走路轻巧无声,当他刻意隐藏时,就连呼吸也变的几不可闻。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否则你早就应该收起来,又怎么会摊在这儿?”紫藤冷冷一笑,反唇相讥。
被紫藤噎得一窒,杨延昭走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拿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忽然一笑:“你们几个俘虏倒是好胆量。”
脱掉了银色战甲的杨延昭穿着大红的抹袖劲装,同色的灯笼撒腿裤,这一身装扮,虽然在紫藤看来女里女气,但穿到他身上,非但没有一丝妩媚妖艳的气息,反而更衬得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我要见你哥哥杨延安。”见杨延昭一副猫捉耗子的神态,紫藤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三哥被派去押送前线粮草,近半月内恐怕都难回雁门关来。”杨延昭目光一暗,瞟向紫藤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沉,“这样的情报,凭西姥与大院的能力,应该早就能探知到了,你又何必再一次来探听虚实?”
他果然还是把自己当做奸细的。闻言,紫藤不由一阵气结。那杨延安不在,叶淑妃的情话自然不能对他弟弟讲,眼下该怎么办呢?恨只恨当时怎么没料到这种情况,问那杨贵妃随便要样信物也好啊!
“怎么?无话可说了?”杨延昭的嘴角边浮起一丝微笑,“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瞒得过我,刚才那书生说他是我哥哥,难道你还要冒充我三哥的旧情人不成?”
“我不是你三哥的旧情人,我是替他的旧情人来传话的。”
果然,这一句话一出口,杨延昭顿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这军中谁不知道我三哥的风纪最为严谨,这军中不管是什么女人,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你居然说他有旧情人……”
那是因为他跟叶淑妃两情相悦!被杨延昭笑的心头火起,紫藤双手微动,绑着手腕的麻绳在不知不觉间就松脱开来。
笑着笑着,那杨延昭猛然将笑容一敛,从靴筒内抽出一把鲨皮包鞘的短刀,冷然说道:“你究竟是哪一国的奸细,最好从实招来。这样材质的刀,别说是北汉,放眼南齐西姥,本将都没有见过。你若是能献上这刀的锻造之法,本将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照他这么说,想要吃猪肉,还必须养头猪了?若是紫藤会锻造的法子,那就不是劫匪,而是武器大师了。
在方才被缴械的时候,紫藤都犹豫了一瞬,眼下杨延安出外,这杨延昭一时之间恐怕是无法改观对自己的印象,还是先将这柄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的刀抢过来再说。
紫藤是这么想的,同样,她也这么做了。
前一刻还安安分分的女人,在下一刻就暴起发难,杨延昭也被吓了一跳。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女人的身手,他已经尽量在提防她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
擒拿锁喉,一系列的近身格斗动作,紫藤比杨延昭使的还要熟练,亏就亏在她没有内力傍身,几次的小擒拿手,竟然都让杨延昭在关键时刻险之又险地用内劲弹开。
锁不住杨延昭,紫藤干脆一心一意地抢刀。二人一人抓着刀柄,一人抓着刀鞘,一边拉锯似的争夺,一边拳来脚往,呼呼生风,顿时将旁边小桌上的茶壶茶盏打碎了一地。
“松开!”紫藤眼冒寒光,狠声威胁。
“不松!”杨延昭似乎也较上了劲,一双星目瞪得滚圆,但随即,他的整张脸都像是苦瓜一般皱成了一团,颤声说道:“你……你卑鄙!”
“你逼我的!”一脚踢中杨延昭的下身,紫藤随即将手中的突击刀向后拽,却没有料到在这样的痛苦下,杨延昭仍是紧紧地抓着刀柄不松手,猛一使劲,还未来得及收脚的她被杨延昭一个踉跄扑倒,后脑勺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就在这时,房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杨延昭的副将一脸惊诧地推门跨进,“六将军,没事吧?末将在外面听见……”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顿住了。看到地面上将脸埋在紫藤胸口处的杨延昭,年过三十的副将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两枚鸡蛋。片刻的呆滞后,他的脸上终于浮上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没事,没事,六将军继续,末将在门口给您守着。”
“等一……”杨延昭话还没说完,那一脸心知肚明表情的副将就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门扉,顺便还不忘驱走了门外看守的士兵,“你们两个,在大门那边看着就行了。”
手腕一痛,杨延昭再次怒回眸,看见的却是紫藤以极快的速度将疯狗战术突击刀收进“蛇皮靴”内,顺势又是一脚踢向他的下身。
“唔……”杨延昭再次发出一声闷哼,捂着下身呈虾米状跳到了一边,“你不要脸……”
就在紫藤与杨延昭拼斗的时候,军妓营里,也发生了相当精彩的一幕。
但凡是男人,特别是热血沸腾的年轻男人,总是需要纾解心中欲望的。这就构成了向来以军纪严明的杨家军中,也有军妓营这一场所的原因。
军妓营地处雁门关的东南角,说是营地,不过是一处占地两百多平米的大院子,院子里垃圾遍布、污水横流,只有靠房间的地方还好一点,却也挂满了女子用的洗的看不出颜色的亵衣亵裤。
朗逸是以四马攒蹄的姿势被抬进来的。
刚进了院门,一个肥胖的好像一座肉山似的老妈子就一步三晃地跑了过来,堆起脸来对抬朗逸进来的几个军士笑道:“几位爷,想光顾我们春兰院的哪位姑娘啊?”
“少废话,我们是奉六将军之命,送新来的姑娘。”
那老妈子这才看清被捆的不成形状的朗逸,眼中先是一亮,紧接着面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几位爷不坐坐再走?”
“不坐了,我们还要回去复命。瑜娘你先调教调教她,今晚上散了营有她受的!”一个手脚不老实的小兵在朗逸的面颊上揩了把油,笑的无比猥亵。
“是!”一听这话,瑜娘更无精打采了,上前双手接过朗逸,转身走入房中。
在她怀中的朗逸被气的银牙紧咬,方才听这老妈子也叫瑜娘,他不由地呆了一呆,这么一呆之下居然被那个小兵吃了豆腐,这怎么不让他急火攻心?
这军妓营的内部格局,也与普通的厅堂房间不同。偌大的大厅中,只有简单的一套八仙桌椅,其余的地方皆被薄薄的木板和灰色的帐幔隔开,形成一个个狭小的单间。
此时那单间中鼾声震天,一股股秽晦的味道直冲出来,熏的朗逸皱起了眉头。
“进了这军妓营,你还想着做大家小姐呢?”那瑜娘抱着朗逸百余斤的体重居然毫不费力,伸脚撩起一个单间的帘子,她一把将朗逸扔在那张薄薄的木板床上,随手拔下了他头上的簪子,插在了自己头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能挨多少日子就挨多少日子吧。不过看你这小身子骨也可怜,当官妓必定撑不了几日,若是做了私妓还能有点赚头。”
“什么官妓私妓的?”朗逸挣扎着跟手上的绳子较劲,奈何那些官兵们见他会功夫,怕他走脱,绳索绑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挣都挣不断。
“官妓就是官家带来的军妓,不是敌国的俘虏,就是叛官的家眷,在这儿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管。而私妓呢,就是我春兰院的瑜娘手下带的那帮丫头们,就算是这儿的军爷来,也是得掏钱的。”说着,瑜娘骄傲地挺了挺她那波涛汹涌的前峰,一脸的得意,“这雁门关外前前后后的市镇乡集,所有的妓院都在越来越烈的炮火中灰飞烟灭,只有我瑜娘的春兰院,还在这杨家军中混了一席之地。”
顺着被瑜娘掀起来的帘子向外望去,印入朗逸眼帘的,是几间有门扉的偏房。几个涂脂抹粉的半老徐娘正踩着杨柳步,相互拉扯着向那房间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放声谈笑着:
“你知道么?我刚从府衙那边过来,听说那六将军正在房中宠幸一个女人呢!”
“什么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六将军他怎么会喜欢女人?他不是从不近女色的吗?”
“千真万确,是为他守门的二狗子亲眼所见。听说那女人是从外面抓回来的奸细,裹着一身蛇皮,露胳膊露腿的,别提有多风骚了!”
“你别胡说,我刚刚才碰见从前线上回来的毛三,他方才才去六将军那里禀报了军情,眼下六将军和几位谋士们在府衙大厅里议事,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几个女子围住那欲擒故纵的粉衣女子,纷纷催问道。
“不过,那女人仍然被关在六将军的房间里,弄不好今晚六将军就得找她侍寝呢……”
那一群女人的荡笑声逐渐隐没在帘子背后,将她们的对话完全听进耳朵里的朗逸却是又惊又怒。
身为一个合格的采花贼,朗逸对女香再熟悉不过。不可否认,紫藤身上所散发出的处子幽香也是吸引他奋不顾身扑火的缘由之一,而那个乳臭未干的六将军,竟然想要侮辱他看准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朗逸的一腔怒火,很快被胸前不断游移的一双大手转移开去。瑜娘收回了在朗逸胸前摸摸捏捏的手,不无遗憾地说道:“好一副相貌,只可惜胸太平了。”
“你闭嘴!”不等朗逸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