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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锁扣,将其中写满娟秀字迹的信笺放入掌心,温柔的眸光一遍遍地在其上徘徊。
这是暮曦遣人送来的信函,上面详细记录了她每日生活的点滴,腹中孩子的状况。
哪怕是读着她的只言片语都能让兀旭烈感到舒心不已。
这个混沌不堪的战局,这个进退维谷的局面,似乎唯有在这一刻才能不再带给兀旭烈烦扰。
让兀旭烈感到困惑不解的是,暮曦的字里行间透着对他的担心,透着对眼前战局的了然。
粗粝的指尖捏紧了薄薄的竹片,兀旭烈无法理解,为何远在襄都的暮曦竟能知道自己此刻正为焦灼的战事而心忧如焚?
一抹释然的笑噙上唇角,他不再深思各中缘由了,毕竟暮曦绝非寻常女子。
纵使远在千里之外,亦能洞悉他的喜怒哀乐。
不过,此次他是要失言了,本向暮曦许诺要尽快终结这场战争,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怕是赶不上孩子的降生了。。。。。。
北国,襄都,四太子府
“太子妃,宫里的班若公公来传话了,说是。。。。。说是大王想要见您一面。”管家乌提步履匆匆地步入寝殿,见暮曦正在闭目休息,踌躇片刻,这才轻轻地开了口。
话音方落,闭合的眼帘蓦地张开了,暮曦偏过螓首,澄澈的美眸眨了眨,“这。。。。。”
“老奴知道太子妃的身子不便,不过是传个话,老奴即刻去回班若公公,要他回宫。”乌提也认为暮曦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宜入宫,他只是将此消息通报一下罢了。
毕竟现如今四太子不在府中,一切大事均要知会暮曦的。
“等等。。。。。管家可知,大王近来状况如何?”暮曦缓缓地撑起身子,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抚上了那浑圆的小腹。
“回太子妃的话,听宫里人说,大王很不好。可能就在这一两日间了。”乌提长叹了口气,不由得感慨万千。
兀鲁卓乃是一代枭雄,为了北国南征北战,若非是他,绝没有北国如今的鼎盛国势。
可曾经的雄伟辉煌已然褪去,最终还是要回归平淡,甚至是落入被自己儿子软禁的凄惨境地。
“可殿下似乎不允许任何人前往宫中探望大王。”对于那行将就木的昔日王者,暮曦也是满怀同情的,不希望他走得那么孤独。
况且前方战局的走势并不明朗,兀鲁卓若是活着,不论是否被软禁,亦能安抚朝臣之心。
若他此刻晏驾,对于兀旭烈只怕是更加不利。
“班若公公曾经派人来求了老奴多次,老奴最终是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来禀报太子妃的。因为只有您,若是入宫,因为有殿下的金牌。。。。。是不会被阻拦的。”乌提坦诚地解释道,“但。。。。。老奴也有些后悔了,您这生产日期就在这几日了,若是有个万一,老奴的罪过可就大了。”
思忖再三,暮曦终究决定入宫一趟。
“放心,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您去备车辇,通知多格他们护送我入宫。”暮曦从金丝软榻上起身,镜莎即刻为她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披肩。
“是!”乌提微微颔首,转身步入了寝殿。
“太子妃。。。。。真的要去吗?”镜莎有些担忧地看着暮曦,目光落在她浑圆的肚子上,“小世子这几日就要出生了。。。。。”
“无碍,我这次去是尽孝道。。。。。尽我作为儿媳的孝道,也算是替殿下尽孝了。。。。。”暮曦轻拍了拍镜莎的手背,柔声反问:“总不能让大王孤苦伶仃地走吧?”
北国,王宫,主殿
车辇在圣道前停了下来,暮曦在镜莎的搀扶下从马车中走出来,小心翼翼地登上了高高的石阶。
这石阶虽说平日里看起来就高耸不已,但此时,暮曦要拖着将近九个月的身孕而行,则是显得越发吃力。
走了几步,她的额头已是涔出了滴滴香汗,气喘吁吁地握紧了镜莎的手腕。
“太子妃!”镜莎见她面颊潮红,心中的忧虑更深,“不行,您不能再走了。”
“无碍,歇会儿就好。”暮曦长舒了口气,拭去了额间的汗滴,继续拾阶而上。
终于,在暮曦觉得疲累不堪,无法支撑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大殿前。
提起裙摆,她步入殿内,然后屏退了所有侍候在侧的宫人及内侍。
穿过狭长的小路,暮曦来到了寝殿中,满目的繁华依旧,却让这里显得更为萧索,孤寂的氛围无孔不入。
失神地凝视着那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暮曦不觉慨然。
一代英豪且不论过往的丰功伟绩,赫赫风姿,最终也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让人不胜唏嘘。
“父王。。。。。”她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床榻边,在矮凳上坐了下来,以极轻的嗓音唤道,生怕惊扰了已然苍老不堪的兀鲁卓。
睇着他斑驳的银发,以及那烙印在眼角眉梢的层层褶皱,暮曦竟不敢,也无法将这个孱弱不堪的老人与那曾威仪凛凛地端坐王位之上的北国国君联系在一起。
“是。。。。。是利兰吗?”垂落的眼帘费力地撑开,兀鲁卓有些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动,呼出了凌乱不堪的气息。
“父王,我是暮曦。”暮曦轻轻地握住了他扬起的大掌,柔声应答。
“暮曦?”那双浑浊灰蒙的眼眸静静地回望暮曦,在看清她的容貌后,不免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父王,您喝些药。”暮曦从炭炉上取下了药碗,舀起一勺药汁,送到兀鲁卓的唇边。
兀鲁卓猛地挥起手,将暮曦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拿开。。。。。我不喝!”
热烫的药汁溅上了她雪白的手背,落在了点点红印,暮曦无奈地抿紧了唇瓣,“父王,你这是何苦?”
“除了。。。。。除了。。。。。利兰之外。。。。。我谁都不见。”兀鲁卓的意识已然模糊了,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激动地低吼。
☆、第六十五章 帝王之爱
暮曦是何等的聪慧,无需多问,便已能大体猜测出那位“利兰”的身份。
“父王口中所念之人。。。。。可是父王心爱的女子?”见兀鲁卓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她匆忙握紧了他的手腕,指尖轻按,为之号脉。
“她。。。。她是大漠上最娇艳的雪莲花。。。。。”提及利兰,兀鲁卓那双灰蒙的眸子竟又重新焕发了光彩,“可惜。。。。。可惜她嫁人了,嫁给了别人。。。。。。还偏偏嫁给了我最忠实的部下。。。。。”
舒展的眉宇轻敛,暮曦松开了他的手腕,将之重新放回丝被中。
冷艳的美颜上被凝重的神色所笼罩,眼前的老者,五脏六腑都已衰竭,纵然再高明的医术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加之,兀鲁卓根本没有求生意愿,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父王很爱她?”聆听着他的喃喃自语,暮曦惊觉他口中所述的是另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哼。。。。。爱她?我不够爱她。。。。。若是爱她,便应该保护好她留给我的唯一血脉。。。。。而不是让他。。。。。流氓边疆。。。。。”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写满了悔恨,兀鲁卓定定地看向暮曦,意识终于复归清明。
那言辞中浓烈的怨恨让暮曦不禁心头一颤,她似乎有些恍然,大胆地揣测:“父王口中的利兰。。。。。是二太子的母妃?”
“四太子妃,你还算聪明。”兀鲁卓露出虚弱的笑意,语意淡漠地给予她评价。
惊闻如此内情,暮曦不禁感慨万千。
原来兀鲁卓对二太子兀拓异乎寻常的偏爱与器重,竟是源自于对利兰的爱。
澄澈如波的美眸中漾起了缕缕动容,暮曦莞尔一笑,柔语:“没想到。。。。。父王竟是如此痴情之人。”
“你错了。我绝非痴情之人。”兀鲁卓摇了摇头,脸上镌刻着挥之不去的痛苦。
他好似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所以也便无所禁忌,畅所欲言了,“当年,是我杀死了利兰。”
惊愕地皱起了黛眉,暮曦不敢置信地愣住了,“您杀死了她?为何?”
到底是怎样的情爱纠缠,使得挚爱变成了杀戮?
“因为。。。。。因为她始终不能原谅我当初的错误。。。。。因为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而不是我。。。。。她口中的窃贼。。。。。”尘封许久的记忆一下子猛地冲破了禁锢,宛如汩汩波涛在心底再次掀起波澜,兀鲁卓的眼眶竟微微泛红。
点点哀伤在暮曦的眼眸深处游动,她情不自禁地揪紧了手中的丝帕,“父王因得不到。。。。。所以最终杀了她?”
“不,因为。。。。。我不能死。若是再留利兰在身边,我定会死在她的手中,所以。。。。。我命人在她的酒中下了毒。”热烫的泪夺眶而出,兀鲁卓不知为何,自己竟会向暮曦吐露出这个埋藏心中许久的秘密。
暮曦惊愕地瞪大了碧绿色的眸子,悲戚的情绪缭绕在心头,她感慨不已地叹道:“大王爱她。。。。。却更爱自己。是您的私欲。。。。。害了她。”
兀鲁卓的爱,不全然是爱,更多是独属于帝王与强者的占有欲。
所以,他挥动了权力的手杖,杀死了利兰的丈夫,甚至亲手造成了她此后的悲剧。
言及至此,暮曦似乎更能理解,兀鲁卓对二太子的关爱与维护,应该是出自歉疚吧。。
“哈哈。。。。。哈哈。。。。。。”夜晚的风吹干了滑落至脸侧的泪,凄厉的笑声自兀鲁卓的胸臆间迸出,“你这丫头,果真不同。”
“但是父王您错了。。。。。自己的错误,不应当以国家的前途为赌注,来弥补。。。。。储君之位不是您减轻自己愧疚之情的工具。。。。。”唇角微微翘起,勾出了一抹凄然的笑意,暮曦语意犀利地说,“您真的做错了。”
“大胆的丫头!”听到她这般直接地指责自己,兀鲁卓气恼地攥紧了拳头,用力地捶打着床榻。
“父王不要动怒,我心直口快,还望父王见谅。”暮曦并不想激怒他,甚至在努力思索保住他性命的方法。
“哼。。。。。。不愧是烈儿的妃子。。。。。骨子的傲气与他颇为相似。”兀鲁卓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定神地望着暮曦,缓缓地朝着她伸出了手。
看着他堪堪停在半空的手掌,暮曦匆忙地将之握住,“父王。。。。。。”
“你可知烈儿恨我。。。。。所以,看着我就这样凄惨地死去,你会替他高兴吧。”兀鲁卓垂下了眼,掩住了太过浓烈的无助,高傲地抗拒暮曦窥见自己的脆弱。
“不。。。。。我不会要您死。”暮曦悄然接下了系在穗带上的日星盒,从中抽出了一张明黄色的符咒果断地贴在了兀鲁卓的手背上。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暮曦已伸出了手,牢牢地按住了那张符咒,口中开始默念咒语。。。。。。曦问位匆尖。
不一会儿,一股明亮的光团自两人手背与手心相交之处绽放而出,光晕照亮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当光晕渐渐散去,暮曦却疲惫地倒向了床榻边,急切地喘息不止。
“你。。。。。做了什么?”兀鲁卓震惊地回味着方才那神奇的一幕,目光深沉地望向暮曦。
素手捂住了心口,暮曦缓缓地撑起身子,有些虚弱地应答:“为父王。。。。。续命。”
方才她驱动了续命符,这种符咒是极为耗损灵力的,但为了保住兀鲁卓的性命,继而稳住朝廷的局势,暮曦还是义无返顾地做了。
“为什么?”果然,随着那团光晕的消散,兀鲁卓感到自己枯萎的身体似乎又有了一丝活力,连呼出的气息都更为平稳了。
“既然父王选择了守护二太子。。。。。那么烈就由我来守护。”淡淡的笑在唇角绽放,暮曦费力地扶住了床边,以坚定的口吻说道。
“呵呵。。。。。”兀鲁卓蓦地笑了,那笑中却多了几分感伤,“难怪烈儿百般地维护你。。。。。我今日终于明白了,因为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