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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散而下的黑发遮了他大半张脸,微弯的眸子里有危险的火苗在跳动:“九叔,侄儿饿了。”
桃花眼里的水雾渐渐散开:“砚儿,我……你……”
谢砚撑起身体,在九叔的眉间落了个清淡的吻:“九叔与侄儿行了合卺礼,之后睡了一个月。”
“一个月?!”谢爻显然没反应过来,他不是应该坠入轮回,砚儿也清了罪业继续回去做他的鬼帝,怎么彼此还……
“嗯,九叔喝了尘酒,从此,便死不了了。”
棕茶色的眸子愣愣的眨了眨,嘴唇也是抖的:“死不了是……?”
“与侄儿一起,在这个世界,永远活下去。”
永生即是永劫,但只要拥有彼此,便没关系。
“可是……织魂女不是要我的魂魄去当代价?”
“做代价的,自然是谢爻的魂魄,” 狭长的眸子俏皮的眯起:“原本的谢爻。”
此谢爻,是原书中那个真正的九叔,从未有过出场机会的谢爻。
“所以我们……”
“九叔,我们再不分开了,”谢砚轻轻啄了啄对方的嘴唇,清凉的,舌叶舔过每一寸裂口,细致又贪婪的品尝着腥甜又熟悉的味道:“侄儿说过,九叔碰上我,是逃不掉的。”
随着吻渐渐下移,谢砚的鼻息如羽毛挠在谢爻肩窝上,让他一阵痒痒,无奈一笑:“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你当真不……回去了么?”
“回哪里?”
“回属于你的地方,继续当你的——”
鬼帝二字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谢砚截了:“九叔在的地方,才是属于侄儿的地方。”
沉默一瞬,谢爻笑了:“原来如此。”
“所以我问九叔后不后悔。”
“我说后悔还来得及么?”
“当然,不,”谢砚似笑非笑的:“拜过天地,行了合卺礼,况且,九叔已经是侄儿的人了。”
谢砚滚烫的体温似烙铁,一点点烙在谢爻冰冷的身体上,让他沉沦于中难以自拔。
“那可真是,太麻烦了……”谢爻的声音变了味,心脏咚咚的悸动着,他觉察到了危险,自己沦陷的危险。
他晓得,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已经逃不出谢砚的魔掌了。
“麻烦?”
“对啊,永生,这么漫长,早就腻了。”
“腻也没办法,九叔是侄儿一个人的。”
“啧……自说自话。”
谢砚笑而不语,如今比起九叔的意乱情迷,他已经游刃有余多了。
“砚儿,你是故意的罢,让我以为时日不多,处处宠你迁就你,落入你的陷阱,混账。”
“嗯,被发现了,九叔要如何惩罚侄儿?”
“那就……好好伺候我,今后千万别……让我……腻了。” 谢爻扬起头,眼尾氤氲着旖旎的红,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侄儿,遵命。”
——全文完——
第73章 番外养孩记(一)
中秋过后; 天光渐短,天气转凉。
一夜落雨的光景,午时已过; 天色暗淡; 透过窗纸薄薄的漫入屋中,给人一种天将明未明的错觉。
屋中没燃暖炉; 潮冷的空气能渗入骨子里; 谢爻严严实实的裹着衾被; 被子下是不着一物的身子; 瓷白的肌肤上爬满如落樱瓣似的红痕。
虽是夏天还未来得及换的薄被; 谢爻却被捂得浑身发热,额角浸出细细的汗,面颊也泛着浅淡的红,与周遭清寒萧瑟的氛围十分不搭。
“砚儿,你松一松,我快喘不过气了。”
桃花眼半睁着,水雾迷蒙的盯着半明半昧的窗纸,慵懒沙哑的声音也似这浅淡的天光般暧昧撩人。
浓长的眼睫在他耳后敏感的皮肤上刮了刮; 就似羽毛在他心间撩了撩; 酥酥痒痒的感觉蔓延开来。
谢砚不答; 装死; 从背后抱得更紧了。
“……”谢爻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道好歹现在是深秋了,先前天热时; 每次醒来都是一头一脸的汗,两人身上黏黏腻腻的,都不知到底是谁的汗水,相互混杂贴在彼此的肌肤上。
“九叔,再睡一会儿罢。”
“嗯”
昨夜又荒唐过了头,谢爻在愉悦到令人失去意识的快活中断了片儿,再醒来时身子浸在热水里,砚儿正抱着他,掬起水为他仔细清洗,修长的手指缓缓深入,谢爻眉头微蹙,暗暗咬住舌尖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不敢让对方在此刻发现他已清醒,否则……
无意间从眼缝睹了眼窗外,天边已有几分清白,春宵一夜,天将破晓。
太荒唐了……
他这侄儿哪哪都好,无所不能又对自己言听计从,模样更是好得不像话,唯独有一点……
不知足。
翻云覆雨这事儿,本是小酌怡情,砚儿每每嘴上说得乖巧,临了临了都刹不住车,一番折腾下来谢爻不是失去意识就是赔了半条命,要足足歇上半日才稍微恢复些气力……
当然,他自己也是快活的,极快活,十足十醉生梦死,他身上的红痕与砚儿肩上臂上胸口上的牙印就从未彻底消过……
在此之前,谢爻都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所以说,碰上这样的侄儿,可真是作孽。
思及此,谢爻暗暗叹了口气,觉出九叔的情绪有异常,薄而烫的嘴唇擦过凉滑的脖子:“九叔在想什么?”
谢爻被烫着般,身子下意识的颤了颤,嘴上却懒懒的打着哈欠:“饿了,想我的砚儿,什么时候才做得出能入口的饭菜。”
先前说谢砚无所不能也不准确,对于做饭,他确实不能,谢爻就没遇到过如此没天赋的人。
罢了罢了,就当是君子远庖厨。
谢砚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一瞬,吐出句听似不相干的话语:“嗯,九叔又清瘦了几分。”
谢爻嗤的一声笑:“胡说。”
“真的,侄儿的感觉,不会有错。”
“……”
“做饭,侄儿会努力的。”
“算啦算啦,各有所长,这事儿还是我来罢,况且,就算我真瘦了,也不是因为伙食……”
“那是为何?”狭长的眸子冷而静,却透着股乖张调皮的笑意。
“明知故问。”
“侄儿确实不知,九叔请明说。”
自然是被你吃的——!
谢爻自然不会遂了他的愿如此说,只小声道:“被你气的。”
“九叔被侄儿欺负,生气了么?”
“气 ”
“如何是好。”冷静又淡泊的说出调情的话语,滚烫的鼻息落在谢爻肩膀上,他的脸瞬间红了。
“晓得我气,就不要妄动了。”嘴上虽如此说,谢爻的体温却愈来愈热,身子也在对方的怀中渐渐软化。
“嗯,侄儿不会乱来。”
呵,这话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呢。
窗外的雨未停,淅淅沥沥淋湿一片惨淡秋光,屋中却是一派活色生香的热烈。
正当天雷勾地火之时,两人突然同时面色一凝,有人来了。
桃花眼中的水色渐散,眸子里半是失落半是释然,而谢砚则全是恨恨的扫兴。
凭灵息两人早得知,来人是沈易,前段时间中秋去了一趟朝歌岛,宋二公子又酿了一款新酒名相见欢,谢爻欢喜,二公子答应送他几坛子,只再过段日子味儿更正,所以这一趟,又是沈易来送酒了。
“咦,有好酒喝了。”总的来说,谢爻还是欢喜的。
只不过,出乎两人的预料,沈易捎来的除了七八坛子相见欢,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白糯糯的一团儿,不哭也不笑,裹在染血的绸布里,愣愣的睁着眼。
谢爻愣了愣,旋即噗的笑了:“易儿,月余不见,你连孩子都有了?”
沈易无辜的耸着眼角看向谢爻,笑了笑:“前辈莫拿我打趣了,这孩子……算是我捡的。”
”捡的?”
沈易迟疑的点了点头:“晚辈来北境的路上,遇到几个夜行鬼女,正不晓得从谁家窃了孩子往回赶,于是晚辈就截下了。”
夜行鬼女最喜盗窃人类婴孩圈养在鬼洞中,一方面满足她们养孩子的怪癖,一方面也为吸食孩子的阳元。
“可有此孩子父母的线索?”外边天冷又落雨的,谢爻招呼易儿褪下外袍,寻来洁净的衣物为他换上,谢砚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神色不是很美好。
“暂时还没有……”夜行鬼女日行千里,又无固定作案地点,要找这孩子的父母有如大海捞针:“但晚辈从孩子身上寻到这玉锁,实在不行,晚辈挨家挨户问,总能找到些线索,天南地北也能寻到的。”
这种大海捞针消耗精力考验耐性的事儿,确实只有沈易做得来,也做得好,对此谢爻一点不怀疑,他点了点头,瞟了眼裹着孩子的绸布:“这绸纹应是凉绣,怕也是北境的人家,我与你砚叔叔也可帮忙。”
沈易摇头:“前辈放心,有灵使帮忙,晚辈半月内定能寻到,不劳前辈与砚叔叔奔劳。”
谢爻柔和的笑了笑,眼尾笑纹好看的荡漾开来:“你跟我们这么客气么?”
沈易脸莫名红了红,迟疑片刻,语气一反常态有些支吾:“其实……晚辈是想……这半月,这孩子先劳烦前辈与砚叔叔照料……”
说完又补充了句:“晚辈也考虑过带回歌川暂交给爹爹照料,但路途遥远,晚辈担心折腾了他……如果实在不行,晚辈也可带着他去寻。”
闻言,叔侄俩对视一眼,砚儿的眼中虽有一丝不情愿,却也不动声色的敛了去,他晓得,这个忙,九叔一定是会帮的。
谢爻自是觉察出了砚儿微妙的情绪,笑了笑:“你带着他怎么寻?太折腾了,先放我这儿罢,也不是什么大事,放心好了。”
沈易下意识的看了眼砚叔叔,只见那双狭长的眸子深若寒潭,只迟疑片刻,便无波无澜的开口道:“如九叔所言。”
留下相见欢和不哭不闹的孩子,沈易便风风火火下山,根据手中的线索去寻婴孩爹妈去了,晚饭也没留下吃。
叔侄俩对着襁褓中白白糯糯的一团,面面相觑。
谢爻虽最是招晚辈喜爱,但他本心对孩子不喜亦不厌,没有太特别的情绪,至于砚儿,谢爻猜他是不喜欢小孩子的。
临近黄昏,一直不哭不闹的孩子突然哇哇的哭了起来,叔侄俩相对挠头。
“九叔,如何是好?”
“他饿了罢。”
“那如何是好?”
“这么小,应该还没断奶……”
“嗯。”谢砚淡淡的应了声,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九叔,一动不动的。
谢爻扶额:“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奶喂他。”
闻言,谢砚的脸莫名火烧火燎起来,喉头也滑了滑。
谢爻自然晓得这侄儿想到了什么不可言说之物,似笑非笑:“光天化日,不可胡思乱想,我去熬些粥水,你去山下买些牛乳罢?”
谢砚飞快的点了点头,便依言动身了,面上的热度却是许久才消。
天色已黑,他这一去去了许久,厨间灶台上火光融融,锅里的粥已经熬得稀烂了,才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推门,不是谢砚一个人。
他领回来了一个奶妈子。
谢爻怔愣片刻,方礼数周全的迎奶妈子进屋,侧身转向砚儿笑了:“你倒是比我想的周全。”
谢砚笑而不答,默默去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婴孩奶妈子用,他们毕竟两个大男人,总不大方便。
这雪庐经过谢砚的改造,已经越扩越大,每样器物家具都出自砚儿之手,颇为风雅别致,谢爻错觉,再如此下去,这小雪庐就要被捣鼓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