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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奚?”
“师兄,原来你还记得这些。”炎奚听不到季子修在说什么,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仿佛也陷入了幻境。
等炎奚靠近季子修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地方又开始起了新的变化。
这一次,季子修看到了阮天琅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他看到的部分。
他藏得最深的记忆——
桃花纷纷而下,花瓣上染了鲜血。
“我只想……只想他能注意到我。”
那个人满身带血,就连脸颊上满是鲜血。那双眼,孤独,愤恨,却又格外的依恋着他。
“师尊,我到底要努力到什么地步,你才能看我一眼?”
那句话里,饱含着绝望。
“谢川?”
他低下头,嘴里只剩下苦涩:“谢川……?是,你只会觉得我是谢川。”
抛却了自己的名字,拼了命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他今后在阮天琅面前,只能是谢川,不再是炎奚了。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真是假,只觉得他们都是自己的心魔。
阮天琅大概隐约察觉到陪伴在他身边的谢川可能被人夺舍过。可他却不愿意深究,谢川在他身边多少年,炎奚就死掉了多少年。
这样的巧合,他不得不去联想。
他修仙路途太顺,也从未想过有什么人能够陪在他身边,想想这么多年,也只有风微和炎奚。
如今那个人突然离去,阮天琅便生了心魔。
等知晓了前因后果,季子修的脸上只剩下了复杂。
他的心乱了,是怜惜阮天琅和炎奚。
季子修在花海里,解开了面具。炎奚虽然看不到那些幻境,却困于幻境,他不是阮天琅,只是为了帮阮天琅实现执念而已。
为什么死后多年,阮天琅还不断祈求,却不愿意自己成为宿主。
他对炎奚有愧,却无法生情,不愿意把自己的心给炎奚,只能不断的对季子修强调,一定要弥补他的徒弟,要对他好。
风声在耳旁吹过,等天空的残月也消失不见了,地上血色的花瓣里开始升起无数萤火虫。
四周仍然被照亮,没有完全陷入黑暗。
季子修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阮天琅,还是炎奚的执念。
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交融在一起。
“炎奚,你醒醒!”
他喊了炎奚的名字,可炎奚却被幻境困得死死的。
那东西显然不满足只困住炎奚一人。
画面一转,便轮到季子修了。
那是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孩,走过长长的走廊,外面是漂亮的后花园。远方的石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季子修的祖母,一个是他的母亲。
祖母露出慈祥的微笑,就连旁边的季母也笑得很温柔。
“子修出色,我们侯府也算后继有人。”
季母抿嘴而笑:“子修还小,看不出来的。”
祖母摸着他的头发:“子修自小聪慧,我这到不担心。倒是这容貌……着实……”
仿佛一语成谶,还没等季子修长大成人,他过于出众的容貌已经遭到窥觊。
要只是一般,侯府还不至于这么担心。
可季子修漂亮得太过,也太危险。
当今陛下死了,在死之前,他宣布了一道旨意。
让季子修陪葬。
侯府曾拼命反抗,母亲和祖母抱着他死死的哭了起来:“不要,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自古陪葬的就是有妃子!”
季候爷看着家里的两个女人,颓废极了,深深的把身体蜷缩在一起:“我也不想,可季家当年站错了位置,保了大皇子,如今的新皇……却是二皇子。”
“那季家岂不是……?”
“二皇子生性残忍,比起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旨意是先皇下的,我们是保不住子修的。”
母亲和祖母哭成一团,含泪为季子修送去了一盏下了药的粥。
季候爷原本准备的毒死人的药,会在三日之内发作。可季子修的母亲不忍心,偷偷把毒药换成了迷药,不想亲手让自己的儿子在自己手上断送性命。
季子修昏睡了过去,什么知觉都没有。
他被信任的家人下了药,连夜送到了陵墓地宫里。
当季子修醒来的时候,工匠们正在钉死棺材。
他拼命的拍打着棺材,身体仍然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没人理会他,季子修只能听见乒乒乓乓敲打着石头的声音。
他出不去,心中无比恐慌,用指甲一遍又一遍的抠着缝隙。
当手指出了血,仍旧打不开。
不知道过去多久,工匠们顺着密道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把萧成帝的陵墓全数封闭,偌大的地宫下,只剩下了他一个活物。
黑暗快要把人逼疯,手指完全破掉了。季子修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他口渴了,只能喝自己的血。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季子修仍然怀揣着希望,期盼家人会回来救他。
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欺骗之中,活活被饿死。
那具尸体,美貌依旧,只是右手某些部位已经被啃咬得成了森森白骨。
自食,只是因为还怀揣着虚假的希望。
“我……不想死。”
第62章 师徒8
不想死,难道有错吗?
他的尸骨被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 就连死后; 都没有一个人来给他收尸。
对于季子修来说; 被活埋的地方不叫安眠之地。
在接下来的四百年,他都无法放弃想要出去的念头。
怨念不散; 不入轮回; 不仅生前被活埋,死后也被关了四百年。
渐渐的; 孤单和寂寞吞噬了理智。
好黑,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黑暗。
自己和自己说话。
纵使死去灵魂也被关在棺材里,出不去。
有时候会痛恨自己是清醒的。
为什么……还不疯?
并不是刻意的追求什么必须活下去; 只盼望着,能够出去就好。
“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
魂魄不散; 执念不消。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这些记忆犹如连锁反应,逐渐呈现在他的眼前。季子修的眼泪一点点的落下; 跌落在手上,滚烫的快要灼伤肌肤一般。
他走了过去,坐在石棺上面。里面是他的尸骨,周围黯淡无光; 黑暗把一切都吞噬,季子修的手轻轻抚摸过冰冷的石棺,精美的花纹,就像一件装饰品一样。
“到头来; 季家没有一个人来。”他自嘲的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季家人,还是在笑他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诅咒,季子修死后的四百年,季家祸事不断。
季家人,几乎快要死绝了。
从九族开始,越是和那位血脉接近的人,死得越早。
到最后,方圆百里都知道了季家的诅咒,没有女儿愿意嫁到季家去,也没有人敢要季家的女儿。但凡沾染了一丝丝季家的血统,都会死得很早。
所以后世族人都以为是自己做下的那件事太过恶毒,遭到了报应:“你说我们季家为什么那么惨!那是祖先们惹下的祸事,为什么还波及我们这些后人?”
“别说了。”老者咳嗽起来,“是我们错了。”
昔日的季家,也在这些年逐渐没落。
其实大家族没有谁能达到几百年荣华不变,可季家人真的几乎死完了。并不是没有银钱,季家仍旧很富有,可季家人死得不超过五个。
“祖父,孙儿找了一个道士,他说可以帮我们化解那位的怨气。”
老者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们不是没有找过,可是都没用,你也别操那个心了,我们……早已认命。”
“不行!”
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那个道士倒是真有些本事的。
他把两个同样死掉的人缔结了因缘,一个是季子修,而另一个,就是陆千澜了。
道士虽然有些真本事,可法阵做得太差。桃花纷纷而下,风一吹,落得满衣襟都是。陵墓已经找不到了,若说季子修的遗物,季家也只是保留了一个玉佩而已。
陆千澜死得没有季子修久,陆家那边尚保留了他的很多东西。
于是一只玉佩,一把剑,放到了一起。
洒下一把花瓣,焚烧了两个小人,黄纸和桃花一起纷飞起来。
这是他们的婚礼,却办得跟葬礼一样。
那个冥婚以季子修为主,陆千澜的一半魂魄竟然涌在他的身上。至此,季子修才等来了系统,进入了考核世界。
季子修缓缓的睁开了眼——
他终于想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奋不顾身,也要实现那个愿望。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拯救我。”
或许,只有在这黑暗里,我才能安心。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凉得可怕。
这个法阵,时而把他当成了阮天琅,时而把他当成了季子修。把他困住的幻境,分成了两个部分,当真是算无遗漏。
要不是萧染触发了九曲连环阵,他多久才能知道这些事?
“师尊!”
谢川的声音穿透了黑暗,直直的传入到耳朵里。
季子修眯起眼,此刻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炎奚依旧困在幻境当中,反倒是谢川没有灵气,受到的影响最小,所以他才能来到这个阵心。
季子修从石棺上下来,缓步来到外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和谢川见到他之后安心的表情不同,季子修的心头满是疑问。
谢川这才看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九曲连环阵的阵心,月夜花海,格外美丽。
而他的师尊此刻并未带面具,那张绝世的容颜就这么毫无遮挡的暴露出来。
墨色的发丝,看人的时候冷冷淡淡,几分靡丽之色。
花海有红色花瓣飞舞起来,奇怪的是这里是从地上往上飘落。有些沾染在了他白色的衣衫上面,这幅画面美得快要定格。
谢川的心跳得飞快,这个样子和他记忆里的人一样,甚至真人的一瞥一笑更加好看。不管是厌恶,还是轻愁,每一个表情都勾得人无法移开眼。
谢川说:“我来救你出去!”
季子修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冷笑起来:“救我出去?你们太小看我了。”
他能出去的,却一直没有出去,是根本不想出去。
谢川见他这幅癫狂的模样,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师尊,大家都在等你。”
季子修低着头,抿了一唇:“他们等的人叫阮天琅,不是我。”
所有一切都不属于他,为什么……偏偏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除了……陆千澜。
“陆千澜……”他飞快的念着这三个字,很快,季子修眼中的光芒再次熄灭。
也许他遇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也许陆千澜只是为了在他身上取回那半个魂魄。没有谁是他能真正抓住的,到头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明明季子修念得很轻,谢川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这三个字仿佛暗示一样,脑子里的迷雾逐渐被拨开。
陆千澜……这才是他的名字才对。
谢川完全沉寂了下去,气势全然一变:“师尊,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离开?”季子修低下头,眼里闪过淡淡嘲讽,“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很好。”
谢川的黑眸里闪过心疼,态度却变得强硬许多:“这里太危险了。”
季子修的脸色沉了下去:“危险?比得过外面人心叵测?”
谢川靠近了他,他的右手没了,只好用左手抓住季子修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
“我要是不愿意,没人能勉强我。”
他被关得太久,深知束缚,才最讨厌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