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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对卫成泽的坚持，妥协的一方总是他。
即便是现在，宋修奕也能清楚地回忆起，卫成泽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脸上那带着小小的自得的表情。
有点小骄傲，又有点小甜蜜，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他的脑袋。
然后他也这么做了。
柔软的发梢轻轻地扫过掌心，让人的心都不由地跟着一起柔软了下来。
那个少年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
——结果在当天晚上，那只猫咪把他赶下了床。
想到这里，宋修奕忍不住轻笑出声，心脏仿佛化开了的蜜糖一般，软得不可思议。
一分一厘，一点一滴，那些相处的回忆，如同浮出水面一般，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那种仿若梦境的恍惚感缓缓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处传来的细密的疼痛。
一下一下，一刀一刀，仿佛凌迟一般，将他的心脏一片一片地剜了出来。
身体站立不稳似的晃了晃，宋修奕的脸色惨白得如白纸一般。他伸手按住胸口，嘴唇颤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半点的声音，就好像连声音，都被那汹涌而出的巨大悲痛给夺走了一般。
他忽然就想起了地震那天，卫成泽非要他请假，去排队替他买限量版的周边的事情——那样子，就好像知道那一天，会发生什么一样。
可如果真是这样，卫成泽为什么……不一起留下来呢？
宋修奕甚至无法回忆起，当自己听到那个消息，发疯一般地赶回学校，却只看到一片废墟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人拉住了他往前冲的身子，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因为地震而倒塌的石板碎块堆叠得十分松散，一踩上去就塌陷了下去，身上的擦伤与划痕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接到陆向南的电话，说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了火灾，卫成泽因为爆炸而受伤来到时候，就连脑子都没有办法正常地思考。
“我的爱人和学生都在里面！”揪着那个阻拦着自己的人的领子，宋修奕的表现，正如他最为唾弃的妨碍救援的亲属。
什么挺身而出，什么凭借一人之力成功阻止了火灾现场的混乱，他只不过是想要……见到那个人而已。
上一次他成功地抢回了那个人，然而这一次，他的心中涌出的，却是即将失去重要之人的无止尽的恐慌。
没有工具，他就用双手挖掘，指尖被碎裂的玻璃石子划破，涌出的鲜血在手中的石块上留下刺眼的痕迹。
最后还是同班的一个老师一个巴掌打醒了他：“你想害死被压在下面的人吗？！”
一句话有如当头浇下的冷水，让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我该……怎么做？”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石块，他的声音粗粝得仿佛摩挲的砂砾。
猛地回过神来，宋修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仅仅只是回忆，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就迎面而来，他甚至无法清晰地回忆起，自己究竟是怎样接过意识不清的陆向南，又是怎样看着卫成泽被盖上白布抬出去的。
心脏仿佛在那一刻被掏了出来，胸口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再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救……救救他……”那个意识模糊的少年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眼泪不断地从他的眼中涌出，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救救他……”
可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被人抬着，一点一点地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说，他会等你的，”陆向南那缓慢而清晰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所以……不要太着急。”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心口酸软得厉害，而后，便是更为细密的疼痛。
那个人，总是这样，时时刻刻心中都装着别人，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分一毫。他就是认准了，自己从来都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实在是……太过分了。”缓缓地闭上眼睛，宋修奕的唇边浮现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连选择的权利都不给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在沙发上坐下来，宋修奕仰着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某一天卫成泽坐在这里，笑着和他说着将来的模样。
“说起来……等我三四十岁的时候，你都七老八十了吧？”少年的声音中带着调侃与狡黠，充满了生机。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许，生动而鲜活。
可现在，他却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怀抱着无法触碰的回忆，一点点沉沦。
宋修奕甚至不敢对卫成泽的父母坦言自己与卫成泽之间的关系，唯恐一旦这么做了，他就连对方的丧礼都无法参加。
这是不被接受的、不被祝福的、不被承认的感情，可他们却背弃了整个世界，将双手紧紧地牵在了一起。
在这个世上，能够遇上这么一个与自己万分契合的人，是多么美好与幸运的一件事，就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老师，你这可是犯罪哦……”耳边仿佛有什么人在轻声呢喃着，宋修奕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可温热的液体却从眼角滑落，滴在深色裤子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第86章 第六穿
“宿主……”看着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卫成泽，5438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要不要紧？”
就他来看，卫成泽这一次死的，可谓是无比憋屈。
与之前那几次卫成泽计划好的死亡不同，这一次的事情，可以说完全就是一场意外。
本来卫成泽和宋修奕整天甜甜蜜蜜地腻歪着，日子过得好好的，暂时也没有要离开那个世界的意思，结果突然就来了这么一遭，是个人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不过，就算在那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卫成泽居然还能在最后打出一下暴击……5438觉得，他家宿主也真是赞到不行。
要是没有卫成泽最后的那个吻和那段话的话，陆向南在那之后，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将卫成泽遗忘吧？毕竟不管当时爱得怎样热烈，那都只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和那个的爱恋而已，尤其卫成泽从头到尾，都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对另一个人那极深的感情。
那样干脆而明了的拒绝，或许会在陆向南的心上狠狠地划下一道伤痕，可时间总会有一天将那伤口治愈。然而，有了卫成泽那一段话，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估计以后陆向南就算真的遇上了其他能够让他动心的人，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就回想起被埋在地底的那个时候，卫成泽给他描绘的那个美好到不真实的未来，以及那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落在唇上的，如同羽毛一般的亲吻。
当年的那段感情，非但不会被时间慢慢地抚平，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地加深发酵，最后将那个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与曾经那些爱上卫成泽的人一样。
在某些方面，卫成泽总是残忍到令人心惊。
至于宋修奕，就更不用多说了。他对于卫成泽的感情，光是5438这个旁观者，就已经看得足够清楚了。
“啊，”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卫成泽缓缓地睁开眼睛，“我没事。”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之前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然而也正是这份平静，让5438感到不安。
卫成泽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任何触动，可不管哪一次，离开先前的世界之后，卫成泽的表现总是这样，淡漠到让人心惊，哪怕这一回，他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离开了自己喜欢的人，也依旧如此。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当初看到卫成泽总是那样冷静而缜密地计算着自己受伤所能带来的好处的一样，5438更希望卫成泽能够活得鲜活一点，而不是像一个局外人一般，永远都用带着算计的目光，看着周遭的一切，哪怕投入感情，也只有短短的一刹那。
“系统，”卫成泽的声音打断了5438的胡思乱想，“这次收集到的气运有多少？”
“啊？哦，我看看……”听到卫成泽提醒，5438才想起来查看这个东西。让他有点惊讶的是，明明卫成泽除了谈恋爱之外啥都没干，可拿到的气运，居然也没有比之前的几个世界少多少——大概是因为上个世界的主线，就是在谈恋爱的缘故？
把计算出来的数字报给了卫成泽，5438有点好奇卫成泽这一次会拿这些点数干什么。
要知道，上一回，他家宿主终于破天荒地加了一个正常范围内的属性啊有没有？！看到卫成泽的决定的时候，他都快感动哭了有没有？！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面无表情地接下了5438的话，卫成泽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上一次的选择有多明智。
虽然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个气运值，但是自己挑选的东西没能起到一点作用，还是让他有些不悦。
5438：……
刚想解释一下这是上个世界的背景以及设定之类的一系列原因造成的，5438就听到了卫成泽用平板而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当然，如果在做爱的时候不小心掰断了别人的肩也算有用的话，它还是有点用处的。”
5438：……
好吧，他还是默默地闭上嘴好了。
不过……卫成泽在和宋修奕上床的时候，掰断了那个家伙的肩？
一想到那个场景，5438就忍不住想笑，以及——被关小黑屋什么的，果然错过了许多啊！！
没有理会那满地打滚地表示自己的不满的5438，卫成泽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系统，给我看一看下个世界的剧情吧。”
5438：诶……？
被卫成泽的话给惊得连打滚都忘了，5438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剩下的气运值兑换了下个世界的内容提要，略带兴奋与欣慰地看着卫成泽——他家宿主终于要走上正途了吗？他终于不用在每次看到这个家伙乱用气运值而心疼得肝颤了！
对于5438那大惊小怪的性格早就已经习惯了，卫成泽微笑着翻了个白眼，就垂下眼去翻看涌入脑中的那一段信息来。
没有什么意外的，下个世界的时代背景与上个世界相似，与卫成泽原来生活的世界没有多少差别，而且也是一个恋爱剧本。只不过，这个世界里面的两个主角，都和卫成泽一样，属于男性。
在酒吧打工的大学生白芨，邂逅了因为与自家的弟弟争夺财产而落入了下风，而心情烦闷来散心的卫决明，在发生了一系列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携手一生，如童话般美好的故事。
当然，卫成泽在这其中扮演的，正是那个妄图抢夺卫决明的财产，还想拆散两人，最后落得个流落街头的结局的，卫决明的养兄弟。
快速地浏览完了那个名叫“白芨”的人的一生，卫成泽的嘴角不由地浮现出一丝冷笑。
也是不巧，这白芨的性格，恰巧就是他讨厌的善良柔弱的类型，否则指不定他还会对这个人生出那么几分兴趣。可这样一个连学费都要向一个刚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卫决明求助的人，他还真是看不上眼。
——如果一开始，白芨所存的心思就是利用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真心认为卫决明会好心地帮忙，也没有拿出任何可以交换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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