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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那样,赵玉尘根本就不必花费那样多的时间与精力,教导卫成泽那么多事情。以卫成泽的容貌,当一个用以树敌的招牌绰绰有余。
而正是因为赵玉尘的心中对卫成泽有情,所以才会一直都没有动卫成泽分毫。毕竟,对于两人之间最终的结局,赵玉尘的心中再清楚不过。
想必即便方绍元之前没有将卫成泽强行从狱中带出,“卫成泽”的结局,也是在牢里“畏罪自裁”吧?而那个有着谪仙一般容貌的人,则会在另一个地方,过上与普通人无二的生活。
卫成泽本不该被困在这一方宅院之中,如同囚鸟一般,连双翼都无法舒展。
长久的安静让卫成泽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那温热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瞬间便变得冰凉。
师棠的心脏仿佛被细长的针尖给扎了一下似的,传来一阵迅速而尖锐的疼痛,一瞬间便消失了,快得仿佛他的错觉。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却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即使卫成泽知道了赵玉尘的心思,又能怎么样呢?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除了徒添卫成泽的悲伤之外,没有一点意义。
方绍元不会放卫成泽离开。
哪怕折断这个人的双翼,哪怕被对方的羽翼伤得鲜血淋漓,方绍元也只会用精心铸就的锁链,将卫成泽困在身边。
那种浓烈到仿佛要毁灭一方天地的占有欲,时常令师棠感到心惊。可只要想到这个人是卫成泽,方绍元的举动,似乎又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眼前的人,有那样的能力,让方绍元为之疯狂。
胸口有些莫名的发闷,师棠移开视线,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水池上方已经积了一层如绒毯一般的雪,将底下厚厚的冰块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一些草叶枝干上,也能看到不少的白雪,唯有那院中黑黄色的土地上,没有一点积雪。
良久,师棠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回屋吧。”
在这样的大雪中待得久了,对刚养好身子没多久的卫成泽来说,终究不好。
“我是不是真的很惹人讨厌?”但卫成泽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师棠的话一样,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卫成泽的话竟让师棠的心尖不由自主地一颤,一种难以言说的细微疼痛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两步,将那在那大雪中,显得越发单薄的人拥入怀中。
“不仅是陛下……”不等师棠做出回答,卫成泽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连那方绍元,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师棠的心脏猛地一颤,那细微的疼痛更加明显,让他无法忽视。
他突然有点想知道,卫成泽之前究竟是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才会提出用自己的身体,去与方绍元交换那所谓的“重要之物”,而方绍元又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样的情况下,甩袖离去的。
卫成泽满心满眼都只有赵玉尘,可方绍元的心中,却只有一个卫成泽。他们互相持着利刃,将对方刺得遍体鳞伤却毫不自知,任由从心口淌出的温热鲜血,染满锋利的刀锋。
而师棠,只不过是一个与之毫无干系的旁观者,无法涉足其间。
“将军他……”沉默了许久,师棠终于还是开口了,“只是不想伤害你。”
“呵,不想伤害我……”卫成泽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些许悲凉与自嘲。
师棠没有说话,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格外可笑。
如果方绍元真的不愿意伤害卫成泽,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将他软禁在这个地方?以方绍元的能力,想要给卫成泽找一个安全的去处,实在太容易不过。而卫成泽之所以会落得如今的地步,虽不能说全是方绍元的过错,可他到底占了一大半的责任。
更何况,将卫成泽自云端拉入泥淖,而后在即将处刑之时将卫成泽救出牢笼,这其中……真的没有方绍元的私心吗?
“他不想伤害我……”低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卫成泽歪歪斜斜地朝师棠走去,仿佛抓住了海面上唯一的浮木,“……那你呢?”
师棠一愣,像是没有料到卫成泽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卫成泽踉跄着朝自己走来。
卫成泽喝了不少的酒,脚下的步子本就不稳,这会儿心神又有些乱,更是不会去注意脚下的地面。也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卫成泽的身子猛地一歪,整个人都朝边上倒去。要是这一下摔结实了,他说不定还得回床上去再躺一阵。
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师棠就已经下意识地窜了出去,接住了还未倒地的卫成泽。没拿稳的酒壶落在了地上,其中的美酒洒了一地,顿时,酒香四溢,惹人微醺。
卫成泽跌在师棠的怀里,眼中还带着茫然的神色,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师棠近在咫尺的面孔,目光专注得令人心悸。
“你呢?”他问,如黑珍珠一般润泽的双眼中倒映着师棠的面庞,“你讨厌我吗?”
心脏忽地重重地跳动了起来,一下一下的,鼓噪的声音如擂鼓般落在师棠的耳中,格外清晰。他如同被蛊惑一般,缓缓地低下头,凑近了卫成泽。
两人的鼻尖轻轻地抵着,卫成泽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喷洒在师棠的脸上,让这个分明没有沾一滴酒的人,也无端地产生了几分醉意。
仿佛不明白师棠在做什么似的,卫成泽只是睁着眼睛,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师棠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几下,口中莫名地有些发干。
——只差分毫,他就能吻上卫成泽的双唇。
师棠扶着卫成泽的腰的手不由地微微用力,喉咙因为过分紧张而有点发紧。他小心翼翼地,缓慢而又坚定地将自己的双唇,印上了卫成泽的双唇。
卫成泽的唇瓣很柔软,还带着些许甘冽的酒香,让师棠不由自主地沉醉。
然而,还不等他再做点什么,卫成泽那含着水光的双眼眨了眨,忽地闭着眼睛,懒懒地靠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师棠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微微侧过头去,看着歪着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发出均匀的呼吸的卫成泽,不由地有点失笑。
这个人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来。
想来是刚才的酒意上涌,卫成泽睡得很沉,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些微的晕红,如抹了胭脂般艳丽,让人移不开眼。
似是觉得有些冷,卫成泽的双眉微微蹙起,身子也无意识地往师棠的怀里缩了缩,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像一只蜗居于心安之地的小兽。
师棠伸手拂去了落在卫成泽身上的雪,眼中带着些许抑制不住的笑意。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但又有种无法言说的释然。
原来他对这个人,竟也怀着这样的心思啊……指尖轻轻地抚过卫成泽红润的双唇,师棠的神色有点复杂。
如此一来,他之前那些没有由来的心虚与气闷,也就找到了缘由。
一个人,总是不会无端地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生出那些情绪的。
师棠以为,自己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会更惊慌失措一点的,可实际上,他的心情却分外平静,就如同只是推开了一扇早已存在的门一样,没有泛起一点波澜。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好像不管是谁,生出这样的心思,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连那圣明的君王与坚毅的将军都逃不脱那样的结局,他又如何能够避开?
轻轻地抹去卫成泽脸颊上的水珠,师棠弯下腰将怀里的人横抱起来,快步朝房间走去。
“我会带你离开的。”师棠压低了的声音响起,被裹挟着飘雪的寒风吹散开来,寻不到一丝痕迹。
这个人,不该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
被师棠抱在怀中的人依旧安静地沉睡着,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雪更加大了。
第197章 第十二穿
这场雪连着下了三天,推开窗望去,目之所及处的所有事物,都裹上了厚厚的白裘,没有一丝杂色,唯有几根依旧挺着腰的枯草,从厚厚的积雪当中探出头来,为这纯白色的锦缎,增添了些许意趣。
卫成泽捧着暖手炉坐在床边,凝神望着那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晶莹的白雪,眉眼间透着些许困倦。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在雪中待了太久,卫成泽竟受了凉,起了低烧。
方绍元在得知这件事之后,连尚未结束的宴会都顾不得,急匆匆地离席赶了回来,惹得当今圣上震怒,直言要好好地将他惩治一番。然而也不知道怎么了,三天过去,皇宫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皇上已经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样。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在喝了药之后,卫成泽的烧很快就退了,但想要把受了凉的身子养好,却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卫成泽恹恹地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师棠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眼中浮现出掩饰不住的郁闷之色来。
他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伤,不必再喝那难以入口的药剂,却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他又过上了这种与药物相伴的日子。而更让卫成泽感到难以接受的是,这次的汤药,比上次的还要苦十倍!
卫成泽觉得,他真是倒霉透了。谁知道他只是喝个酒,都能把自己给喝病了?可偏偏他连那天晚上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一点记不起来。印象中最为清晰的,只有那漫天飞舞的白雪,美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方绍元把手里的事情扔到一旁,寸步不离地在卫成泽的身边守了三天,但这也就是他的极限了。哪怕赵玉尘不追究他之前擅自离席的事情,但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他却还是得妥善地处理掉才行,否则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麻烦。
凡是立于朝堂之上的人,都不可能没有敌人。
当然,在离去之前,方绍元没有忘记吩咐卫成泽每天按时喝药。
与以前相比,卫成泽如今在方绍元面前的态度乖顺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论做什么事,都总是喜欢与方绍元对着来,如一只被驯服的猫。
然而,分明该是让方绍元高兴的事情,可最近方绍元眼中的痛楚,却比先前更加深刻。
有的时候,将事情看得太通透,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
卫成泽的睫毛轻颤,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悲哀。
自己的真心,总是最难以蒙蔽的。
师棠的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走到卫成泽的身边。冲人的药味钻入卫成泽的鼻腔,让他的口中一阵发苦。
他微微侧过头,盯着师棠手里的药汁看了一会儿,眼中忽地浮现出一层水光,看着格外惹人怜惜。
“我能不喝吗?”卫成泽看着师棠,眼中带着些许哀求与委屈,软软的声音仿佛撒娇一般,让听到的人心尖都不由自主地一颤。
师棠喉咙里的一个“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但终究还是在最后关头忍了下来。他也不说话,只是肃着一张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成泽。
到底是在战场上进行过征战杀伐的人,师棠身上的气势若是散发出来,还是有些骇人的,哪怕他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