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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突然被拉住了。
萧从瑜一顿,偏过头去,顾南站在他面前,右手折断的胳膊未经处理无力垂着,嘴唇和裸露的皮肤冻得发紫,浑身狼狈,一双美丽眼眸中尽是哀求。
“萧从瑜……”
看着这样的顾南,萧从瑜眼眸更加深沉:“你来了……”
顾南惊慌摇了摇头。
萧从瑜低声笑起来,伸手抚过他冰冷的脸颊:“你知道么?我原本是盼着你不来了,这样的话,你多少能少恨我一点,对不对?”
顾南红了眼睛。
萧从瑜声音更加温柔:“不过来了也好,这样……也好断了你所有念想。”
说完,他唇角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伸手将顾南拉过来紧紧禁锢住他的双手,而后神情冰冷看林霖一眼,后者会意,上前将萧从瑜脚边弓箭拿到手中,沉默着举了起来。
萧从瑜看着下方,神色阴冷:“对准贺骁戈。”
顾南瞳孔一缩,声音忍不住凄厉起来:“萧从瑜,你不能……你不能!”
下方贺骁戈无暇顾及自己,手下逐渐不支。
萧从瑜看着,嘴角挑起阴冷弧度。
顾南看到他的表情,心中一片冰冷,突然拼命挣扎起来,萧从瑜缩紧手臂将他禁锢在怀里,眉眼阴鹜,声音仿佛凝着冰雪,冷漠开口:“放箭。”
林霖手指松开,破空声响起
顾南睁大眼睛,瞳孔缩到极致,看着泛着蓝光的羽箭朝着下方破空而去,而后直直的,刺入了贺骁戈心脏。
贺骁戈缓缓倒了下去。
顾南浑身冰冷,眼珠一动不动看着下方贺骁戈的身影,喉咙无意识发出‘嗬嗬’的声音,脸色瞬间灰白下去。
萧从瑜眯起眼睛,下巴挨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喑哑:“看到了么?弓箭直入心脏,上面涂了钩吻,瞬间致命,无药可医。”
顾南神情痛苦,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弯了下去。
萧从瑜随着他的动作俯下身体:“他活不成,你只有我……从此这世上再没有贺骁戈这个人了,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他活不成。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贺骁戈这个人。
顾南听着,突然觉着心口撕心裂肺的疼,疼到连呼吸都觉着特别难,他竭力睁开眼睛看着下方,透过朦胧夜色和雨雾看到下方的人,眼前依稀还是从前沉静从容的人,用最认真庄重的姿态面对着他,声音满是共度余生的深情。
“我是贺骁戈,字彦成,年二十,家住京城于京郊有别院,身上有一等功勋七个,二等功勋十九,陛下御赐威远将军爵位,掌管白虎营,有俸禄,愿意倾尽全力给予你最好的日子……跟我在一起吧。”
认真的脸在自己眼前慢慢模糊,逐渐又清晰起来,变成温柔缱绻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用柔和目光看着他:“顾南,等过了中秋,我就带你回清河镇。”
那里有清酒桃花,有夕阳日暖,有一所医馆,医馆里有眉目清润的小大夫,小大夫身边有一个目光缱绻的人,这个人特别喜欢小大夫,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愿意带他去看大漠清风,愿意坐在旁边看他懒散的模样微笑,宠着他爱着他,眼里的温柔一刻都不曾断过。
可是这个人,没了。
没了,再不会有了。
顾南茫然抬起手揪着胸口衣物,痛到极致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意识呜咽着,眼前一阵发黑。四周雨势陡然大了起来,顾南眼眸动了动,嘴唇蠕动几下无声唤着贺骁戈名字,突然觉着难以呼吸,伸手撕扯着心口皮肤。
萧从瑜发现他的异常,大惊,伸手制住他的手,掐他人中。顾南手腕被他握着,手指狠狠攒起,指甲刺入皮肉的痛感让他稍稍抬眸,大口呼吸几次,看着萧从瑜的脸,嘴唇蠕动几下后,唇角瞬间染上鲜红。
萧从瑜愣了愣。
不断有大量血液从顾南口中溢出来,沿着嘴角低落在他手上,温热粘稠。萧从瑜感受到皮肤上的温热,双手突然颤抖起来:“顾南?”
被他唤着的人闭着眼睛,脸上呈现出灰暗的颜色,衬着嘴角的鲜红,越发触目惊心。
萧从景不可置信伸手探他鼻息,瞳孔一缩,声音中满是恐惧。
“回宫!”
☆、121。9。25
骤雨初停,海棠娇艳。
顾南醒来时恰好是个清晨,窗户稍稍敞开,几许清风拂过殿内幔帐,层层叠起时带起角落熏香袅袅,和着窗外明媚晨光,清新雅致。
却是心字成灰。
顾南扯扯嘴角,垂下眼眸看着趴在床边的帝王,净若琉璃的眼眸染上杂色,苍白的手颤抖着抬起,朝着萧从瑜脖颈探了过去。
冰冷的指尖碰触到温热的皮肤,闭着眼睛的人一惊抬起头来,看到顾南时乌黑眼睛中光彩猛地升起,却又在看清楚他动作后瞬间暗了下去。
萧从瑜艰涩扯了扯嘴角:“……你醒了,还疼么?”
顾南放下手不再看他,靠在床背闭上眼睛,见他如此,萧从瑜脸上难得出现几分难过,很快又抑制下去,强颜欢笑道:“你昏迷了许多天,已经饿了,我这就去唤人为你做些吃的……你先好好休息,莫要……莫要想太多。”
榻上的人缄默不语,萧从瑜苦涩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雕着云纹的朱红木门合上,须臾又被打开,哈士奇探头钻进来走到顾南榻边,蹲坐下去,沉默看着顾南。
听到声音,顾南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哟哈许久,嘶哑着声音开了口:“贺骁戈,是不是……”
哟哈没说话。
顾南看着他,喉咙动了动,颤抖着手打开个人面板,看到贺骁戈的名字已经变成灰暗颜色。
瞳孔猛地一缩。
哈士奇垂下眼睛,轻声开了口:“我去的时候,白虎营十三将还剩下七八个人,我把他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贺骁戈,射箭的人存折要他必死的心,还淬了钩吻毒,那时候依旧停了呼吸,我,我也没有办法。”
“没了……”顾南双眼无神,伸手握住脖颈处挂着的玉珏,喃喃低语一声:“那个说要带我回清河镇的人,没了。”
哟哈沉默看着他,许久,抬起身子爬上榻伸爪抱住顾南,无声安慰。
顾南握着暖玉,突然觉着特别想哭,眼珠僵硬转动几下,只有干涩。
多么疼。
多么疼。
顾南伸手揪着胸口衣服,难过的弯下身子,喉咙不断发出低沉的嗬嗬声。
疼到哭都哭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到现在,他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听到耳边顾南痛苦的声音,哟哈眼睛一热,往常总喜欢晃来晃去的尾巴此时也没了动静,伸爪搭在顾南手上,想说很多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到头来只能笨拙的拍着他,不住开口:“你别难过,别难过,别难过……”
顾南不断发出嘶哑的呜呜声,嘴唇蠕动几下,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哈士奇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咬紧牙将他撕扯自己胸口的手扯下来,眼眶发红看着他:“顾南,贺骁戈还等着你同他一起回清河镇,你忘了吗?”
等到中秋过后,我便同你一起回清河镇。
到那时,我愿为你洗手作羹汤,愿为你执冠绾青丝,你只要慵懒站在窗边朝我笑,一切就很好。
骗子。
贺骁戈,你个骗子。
顾南无力倒在榻上,双眼无神看着上方雕花床柱,哟哈靠近他,轻声开口:“他的身体被火化……陆戎带他回了大漠,宿主,他在大漠等着你带他回家……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顾南没动弹。
哟哈垂下眼眸在他身边趴下,伸出爪子轻轻放在了顾南手上。
有些事情,再难熬也只能熬下去。
没人能替谁承担什么。
庄和庆明四年,九月三,大晴。
窗外晨光微醺,惠风和畅。
顾南靠在榻上垂眸看着手中暖玉,眸色淡淡。前来伺候的宫人在门前看一眼,无声进来将冷掉的饭菜端走让御膳房重新做,一人来了又去,榻上的人却如没看到一般,从始至终头都没有抬过。
萧从瑜站在窗外静静看着他,眸色中晦暗与苦涩掺杂一起,分外揪心,看了许久却没进去,转身离去了。
夜里。
送来的饭菜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出去。
听到宫人前来禀报,萧从瑜眼眸闪了闪,起身去了寝宫。殿内灯火早已熄去,萧从瑜进去内殿燃上灯火,偏头,榻上人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萧从瑜走过去,只听呼吸也知道顾南没睡着,轻轻在床边坐下:“你恨我,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顾南一动不动,双眼睁着看着眼前墙壁,沉默不语。
宫人送来温热饭菜放在桌上垂眸迅速退下去。
萧从瑜凝视顾南背影许久,声音艰涩:“你起来吃些东西,好不好?”
帝王如此低声下气,眼眸中隐隐带了祈求,祈求过后又变成浓郁的伤心和绝望。
四周寂静无声,萧从瑜眼眸中仅剩的一点微弱光芒也终于消失不见,他颓然垂下手,刚想要再开口,突然看到眼前背影动了动,随即被子滑落,眉眼清润的人坐起来,下床走到了桌边。
萧从瑜看着他拿起筷子,那么一瞬间,眼睛突然有些发热。
只是这热度,转瞬间,便在看到顾南弯身呕吐时烟消云散。
萧从瑜大惊,上前扶起他,被扶着的人抬起头来,停止呕吐又剧烈咳嗽起来,一声一声犹如病入膏肓之人,平歇下来后抬头看向萧从瑜,脸色煞白双眼暗沉,只有唇角的血迹,灼灼到刺眼。
年轻的帝王目露骇然,颤抖着手想要触碰他唇边的血迹,手还未触及便被人抬手打开,顾南看着萧从瑜,嘴角尽是讽刺弧度:“你满意么?”
你满意么?
我怎么能满意?
萧从瑜后退一步,神情怆然看着他。
我想看到你如初见那年一般眉目清润对着我笑,为什么就不行呢?
看着他的模样,顾南突然笑起来,声音沙哑低沉,笑够了,仰起头对上萧从瑜的眼睛,一字一字开了口:“萧从瑜,你会逼死我。”
八个字,一笔一划,都是落入心底的刀子。
萧从瑜攒起手指,心疼到极致,嘴里都满是血腥味,热气无端从眼底升起,流露出眼眶时便变成脆弱的红色。
“你总是让我伤心。”萧从瑜看着他,眼角微微发红,血液沿着手心蜿蜒而下,落在明黄衣袍上分外刺眼。十指连心,原本是疼痛至极,他却只是生气麻木看着顾南,许久,垂下眼睛:“我知道你嫌我碍眼,我这便走了,你……”
他咬紧牙关,喉咙动了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话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起来,被他看着的人却还是沙哑笑着,一双眼睛越发乌黑深沉,里面的嘲讽怨恨不加抑制溢出来,浓的深沉。
眉眼清润的小大夫,总是喜欢弯着眼睛笑,回眸一瞥便是温暖颜色。
萧从瑜当初为这份温暖吸引,多少个日夜辗转逐渐变成执妄,可一步步走到现在,却是他亲手将那份温和抹杀在了一个雨夜。
登基四年手段凌厉的帝王,在这样的目光下突然觉着无所适从,他一步步朝着寝殿口退去,走到门边时再无法忍受,转头离开了昏暗寝宫。
身后,一身白衣的人静静站着看他离开,神情淡漠眼眸平静,之前的疯狂之色早已不见踪影。
御书房。
一灯如豆。
萧从瑜提着酒壶,眼眸已成朦胧之色,泛着微红。萧从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