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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隐也知道薛阳不待见他,所以即便薛阳说的厉害,他也只是一言不发,低垂着眉眼站在一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清丽的女声从屋内传来:“爹爹。”
诸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就连垂着头的薛隐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屋内走出来一位宫装丽人,她姿容如玉,眉目宛然,穿着一身雪青色长裙,越发衬得她气质如兰,亭亭玉立。
“爹爹,既然小师父已经到了薛家,我们也当款待,总不能让小师父受了怠慢。”她笑着温声道。
原来此人就是薛隐的长女薛冰,自从他的幼女薛凝离世之后,也就只有这个女儿,能让性格暴躁的薛阳缓和一二。
果不其然,看见薛冰出来,薛阳的神情终于缓和了几分,他有些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薛隐,这才道:“着人将小师父接进迎客居,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薛隐心中松了口气,薛阳自来性格古怪,若是他真的不依不饶,那也是有些麻烦。
“谨遵家主之令。”薛隐也不好再与薛阳纠缠,只得先行应了。
薛阳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旁边的薛冰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她原本就长得端庄秀丽,此时一笑,越发温柔。
“三叔这几日为了家中之事也是费心了,父亲脾气不好,还要请您原宥。”
薛隐微微挑眉,说起来他的这个侄女倒是真的不错,薛隐这样的大老粗,能生出这样温柔聪慧的女儿也算是能耐,而且不止如此,她还嫁给了苍岚宗大长老坐下首席弟子韩青,这对于薛阳来说,可谓是一大助力,只是可惜……
薛隐眸光微闪,微微笑了笑:“大哥的性子直来直去,我自来是知道的,我们兄弟之间哪里会计较这些,冰儿多虑了。”
薛冰听了,仿佛也相信了薛隐的话,柔柔的笑了。
倒是薛阳皱着眉,仿佛是有些不自在,但是最后始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应付完了薛阳,薛隐便从主院告辞离开了,一出主院,薛隐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没想到薛阳这一次竟然学精了,他这一次倒是给薛阳做了嫁衣裳,真是……
薛隐紧紧的攥着拳,神情莫测。
他并没有直接回他的主屋,而是转身去了湛明住的院子,湛明这个时候也不过锵锵安顿下来,他在寺里的清苦日子过惯了,如今乍一入富贵乡锦绣屋,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最后他却也只是去了隔壁的修炼房中打坐,这许多年,这些习惯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让他对于修炼提升功力有了最深切的渴望。
只是湛明打坐还未过一个时辰,突然就感受到有人触动了他所布的禁制,湛明眉心微蹙,从入定中退了出来,看起来在薛家修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个地方对他的牵制,要比朝晖寺多。
湛明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背着手站在院中的薛隐,微微挑了挑眉。
“薛檀越。”他双手合掌,微微颔首。
薛隐看见湛明也微微一笑,原本身上沉郁的气息一扫而空。
“打扰小师父修行了。”他有些抱歉的说道。
“檀越言重了。”湛明神情温和,心中却也有些不耐烦,他自从下山之后,想着的不过是如何能好好走完这一遭,然后再回到朝晖寺继续修行,来薛家,也不过是因为薛家在东海的势力,想要来看一看形势,但是没想到一来便感受到了薛家的内里的倾轧,朝晖寺虽然也有这样的情形,但是却也不会像薛家这样的明目张胆,竟然连避讳也不避讳了,可见各房之间的矛盾有多深。
薛隐也是一个聪明人,感受到了湛明言语间的冷淡,知道是真的打扰到了,心中不由有些懊恼,但是却也不敢怠慢,急忙说了正事:“小师父,刚刚家主下令,要将小师父移入迎客居中住下,这儿实在是有些简陋,是我考虑不周了。”
家主?湛明微微皱了皱眉,薛氏的家主他倒是有些印象,在原书中,女主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大师兄,娶得就是薛家家主的大女儿,不过最后结果不怎么好就是了。
湛明压下了心中的好奇之心,微微颔了颔首:“贫僧客随主便,此事檀越做主吧。”
其实去哪儿住对湛明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只是如此看来,薛家的内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看着湛明并无不满,还一口应了下来,薛隐心中焦急,若是真的让湛明这一枝倒向了薛阳,那么他们这一枝就永远不会有希望了。
急中生智,薛隐突然想起了之前薛凌回报给自己湛明对于自己那个早死弟弟的遗孤有兴趣的事儿,心下一转,急忙道:“只是虽则如此,我却也心下不安,不如这样,我让阿凛前去侍候小师父,他小小年纪也算得上有些底子,只是父母早丧,在薛家也过得不大如意,说起来也是可怜,我虽然有心帮助但是却也分身乏术,若是能得小师父指点一二,想来日后也能受益终身。”
第5章 薛凛
湛明听他说起薛凛,眼前不由浮现出当日那个瘦弱沉默的孩子,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居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他微微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道:“檀越做主吧。”
虽然他不想要涉入薛家的内斗,但是那个孩子却让他有些犹豫起来,不过毕竟只是个处于边缘位置的遗孤,想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薛隐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对于湛明也有了一个初步的预估,虽然有几分聪明,但是到底是出家之人,心到底还是软的。
薛隐离开之后,湛明也没有什么心情再修炼了,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他离开之前他师父给他准备的芥子戒,想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湛明在下山之前,他师父就给他好生准备了一番,不过具体准备了什么,湛明却不大清楚,他是直到下山的前一刻才拿到了这个芥子戒。
湛明拿出了戒指,这个芥子戒本身就是一件上等的法宝,若是放在别处也是一件好物,只是放在朝晖寺中,却就十分寻常了。
湛明打了个法诀没入了戒指,他的神识进入戒指随意一探,却忍不住愣住了。
戒指中的东西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海真尊者在湛明的印象中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他长相清隽眉目泠然,性格也同它的长相一样,有些不近人情,自从湛明五岁穿越而来之后,他都从未表现出任何对他过于亲密的态度,甚至是有些冷淡,湛明一直都以为他是看出来了自己的不对劲,因此有些战战兢兢的,但是许久之后他才发现,海真对于任何人都是这副模样,包括他的师父如一老祖,因此湛明也是松了口气。
只是如今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湛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芥子戒,白玉温润的光泽在湛明的掌心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他从未想过,如此冷淡严格的人,甚至还没有主持师伯对湛明宽和的人,竟然会给他这么多法宝器物。
这个人真的是……
湛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湛明心中五味陈杂之时,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湛明原本松懈的心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他挥袖掀开了大门,皱眉道:“何人来此!”
小小筑基修士竟然敢直闯他的禁制,真不知是太过愚蠢还是胆识过人。
那人被湛明的气息逼退两步,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狠意,但是下一刻却又低垂下了眉眼,低声道:“小子薛凛,见过前辈。”
湛明这时也看到了门外之人的模样,赫然就是刚刚那个瘦弱的孩子,他忍不住眉头一皱,刚刚薛隐的话突然浮上他的心头。
“我门外设有禁制,你修为不高,这般直至闯了进来,若是一个不小心,必然会被禁制反噬,日后可要万分小心才好。”湛明看着他低垂着眉眼的样子不好多做责备,只能用自己上辈子依旧还残存着的那点社交经验,轻声安抚道。
其实说来也是有些惨,他在这个肉身五岁的时候就穿越而来,但是他长到如今,虽然也过了四五十年,只是可惜他这四五十年具都在朝晖寺度过,朝晖寺中,晨钟暮鼓,除了苦修,他再无半分与外界接触的机会,除了稍稍感受到了些同辈之间的竞争,剩下的几乎没有半分体会,而这些竞争,也不过是在十年一次的大比中少有体会,其余时间,他们都在各自师父的峰头之上修行,这许多年,他连名字都没有记全,因而对于人际关系的技能,他不进反退。
薛凛听得他这番话,眼睫微闪,只是依旧低低垂着头,低声道:“是小子之错,日后必当谨遵大师训令。”
湛明听他这话微微有些觉得不自在,轻轻挥了挥手:“我这儿并无许多规矩,你不必如此,平日里只需好生修炼就是,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随意问我,我也当尽我所能。”
薛凛攥了攥拳,神情上看不出半分不同,只是微微颔了颔首:“多谢大师。”
“大师,如今迎客居已经备好,还请大师移驾。”他又道。
湛明微微颔了颔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看他身上并无半分拿得出手的器具,忍不住蹙了蹙眉,对于薛家的这种对待后辈的态度,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来指路。”他话音刚落,便挥袖将那少年携入怀中,运起疾风步,朝着院外而去。
他一进来时就有所察觉,薛家这处大宅布有上古禁制,是无法祭用法器的,所以行动处处都受限,不过这疾风步不过是修真入门的步法,所以倒也不受限制。
薛凛初初被湛明携入怀中之时整个人都忍不住一僵,但是听得湛明略带温润的声音之后,却轻轻松了口气,他压抑住微微有些骚动的真气,顺着西南方指了一下,低声道:“迎客居就在西南角上。”
湛明一听,运足功力,朝着西南而去。
湛明这个步法从他初初入道开始就一直都在修行,海真自来对他要求严格,别人只需要每月爬一次的入云梯,他要每日爬三次,若是今日爬不完,那么明日就需要继续爬,如此这般这么多年,他的这门步法即便是在朝晖寺,也是小有名头。
湛明原本便身材修长挺拔,这门步法更是被他运用的有如行云流水,两三个起落之间,便已经到了薛家大宅的西南面,而他整个人却连呼吸都没有错过一个节拍,只有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弧度的白色僧袍的衣角,才显示出他是真的疾步而来。
薛凛神色微变,抬头看了湛明一眼,将这样简单的法门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也算是好本事了。
迎客居前有青松迎客,湛明只是略一打眼,便朝着迎客居而去,薛凛在后面小步跟着,脸上的表情莫名。
等到了迎客居前,早有童子在门口等候,看见湛明来了,便晓得这是今日正主,急忙笑着迎了上去。
“见过前辈,小的是薛氏迎客居童子青松,请前辈吩咐。”
湛明看了这童子一眼,便知晓他不过是练气期的童子,略一颔首,低声道:“不必多礼,只需将我住处告诉我就行了。”
自从知道薛氏多事之后,湛明也就暂时不打算再亲近薛氏了,所以说起话来也简洁明了,并不想有更多的牵扯。
童子看他如此好说话,心中倒也欢喜,连忙道:“前辈的居处就在进门朝左第二个院子,这是进入院子的玉符。”说着便将玉符奉上。
湛明看都不看直接一甩衣袖接了过来,然后便朝着迎客居里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