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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名唤伏然。”
皇帝皱眉:“朕有耳闻,但早有传言伏然并不是人类,而是伪装成人的夜鬼,借着看病之名实则毒害于人。”
“您怎么也相信这些市井传言,”唐氏温柔的笑着:“依臣妾看,不过是有人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干,才放出流言诬陷。”
“据传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术高深莫测,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皇帝还是有些犹豫。
唐氏适时道:“不妨想想,万一伏然有办法,怪病得到医治,百姓必将对您感恩戴德。”
的确,得到民心,就算有图谋不轨之人,也难破坏国家的根基,皇帝被她游说:“就依爱妃所言,明日朕就派人去请伏然入宫。”
“伏然?”房檐上趴着的人将琉璃瓦放回原位,翻了个身,摊开手躺着,正对着特别亮的月亮。
林寻用行动证明南珩一的担心完全是多余,地牢非但困不住他,反而是来去自如。
……
三个人各坐在一边,桌上的精美佳肴就快摆不下。
巫雀担心千江月秋后算账,不时会观察一下后者的脸色,刚塞了口菜花进嘴里,罪魁祸首就背着手,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巫雀快速咽下去,震惊地看着林寻:“你当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饭点。”
林寻站在他面前,巫雀识趣地让开千江月对面的座位,换到南珩一旁边坐。
千江月没有多说什么,南珩一直言道:“我以为你会在地牢里迎接一个愉快的清晨。”
林寻:“除了皇帝的眼线,其他患病的人状况已经得到缓解。”
“你治的?”巫雀问。
林寻点头。
巫雀:“那他们为何不抓住机会逃出来。”
“我暗示了下留在里面装病掌握皇帝的意图会更好。”
南珩一优雅地夹起一块豆腐,入口即化后道:“我看是想让这些人变成你的眼线才对,有了这次的遭遇,他们想必会对皇室恨之入骨,岂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林寻笑道:“知而不言会更讨人喜欢。”
说着目光还有意无意轻佻地掠过千江月。
巫雀连连摇头,简直没眼看。
“昨夜,我去了趟皇宫。”
千江月缓缓道:“你的夜晚可是丰富多彩。”
林寻摆手,也就是劫狱顺便偷偷溜进去宫中一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说到正事,他的神情要正经许多,连侧颜都因为认真倍加迷人。
“皇帝有意请伏然入宫。”
“伏然?”巫雀用手帕擦擦嘴道:“这人我听说过,说他的医术乃是天上地下第一人。”
这回他是难得的聪明:“看来皇帝是真的不待见你。”
估计伏然一进宫,万里云就会被拿来当下酒菜。
南珩一摇头:“皇帝这次是真的昏了头脑。”
急功近利乃是兵家大忌。
巫雀:“都说伏然真身夜鬼,哪怕仅仅有一分的可能,这样的人也是用不得。”
病人对医者很少防备,稍有不慎,就会置天下的百姓处于危险的境地。
林寻:“他有没有问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千江月停下用食,抬眼看他:“你又想做什么?”
林寻没有同他开玩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如果在医术上真有很深的造诣,便是个机会。”
千江月:“你想控制住伏然,让他听从你的指挥埋伏在皇帝身边?”
林寻有些茫然道:“他既然擅长医术,说不定会对你帮助。”
千江月微怔。
巫雀一拍桌子,“我怎么就没想到,那天师父你差点吓死我们,不如就去找这个神医看看,成不成另说。”
千江月看着林寻悠然自得吃着饭,瞳孔颜色变深……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何这人总能做到事事为他着想?
伏然人并不在皇都,自从早些人有人说他说鬼族,并将几宗悬案联系在他身上,伏然便退隐住在一座小岛上。
为了先朝廷的人一步到达,林寻他们当天便出海。
海上一片雾蒙蒙的,行驶了大半天的时光,才透过薄雾,看到远处的一座小岛。海水的蓝色仿佛随着海浪拍打给岛蒙了层颜色,透过日光看去,居然给人一种深蓝的错觉。
巫雀是第一次出海,在船头就没离开过,额前的碎发全部被撩起,迎着海风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小心吹黑了。”林寻提醒他。
“黑点才好。”想到和万里云重逢时,对方身边那一个比一个肌肤赛雪的小白脸,他就一阵冒虚汗。
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林寻状似遗憾道:“可惜时间紧急,没时间将我的美人们全都捎上。”
“倒是委屈你了。”海风吹来不咸不淡的一道声音。
千江月从船舱里走出来,林寻聪明地选择不回头看他的表情。
“一会儿上了岛,我们分开行动。”林寻瞬间绕到正事上去。
巫雀:“你想和师父一块行动就明说。”
“他的意思是指要在暗处观察。”南珩一靠在船身上道:“如果这伏然真的是夜鬼,装的了一时,总不能时刻都做到不露馅。”
巫雀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我也想一起。”
“一个人就够了。”千江月没有给他机会。
说到观察,没有人比万里云更合适,一个鬼族想要瞒过万鬼王,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可能。
巫雀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心中默默道了句偏心。
“快到了。”林寻眼一眯,跟只猫咪似的灵巧地跳出船直接上岸,转眼间人就不见了。
巫雀诧异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回应他的只有身后澎湃的大海。
小岛的实际面积并不小,岛上有山还有人工开辟出的湖泊,巫雀玩心重,走在最前面,东张西望的时候,被南珩一一把拽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南珩一抽出剑,朝自己身边砍去。伴随清脆的响声,他才看清脚边是一根断掉的藤蔓,虽然茎秆被斩断,竟然还在蠕动,看上去就跟蛇一样。
巫雀忍不住道,“什么东西?”
南珩一:“应该是某种植物变异。”
巫雀嫌弃走到千江月身边,不再到处乱窜:“能培养出这么恶心的东西,这伏然必定不是个好人。”
三人在岛上走了好久,终于瞧见一处草屋,有类似杯盏碎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南珩一脸色一变,最先走上去,一把推开门,地上有几滴血迹,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正蹲着捡瓷杯碎片。正常人看到陌生人闯进屋第一反应该是惊慌失措,年轻人却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南珩一:“公子就不怕我们是劫匪?”
“每年因为各种原因上来这岛的人很多,我能安稳活到现在可不是靠着喊救命。”
南珩一望着他手上的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年轻人站起身,将碎片扔到外面去:“不小心打破杯子划伤手而已。”尔后看向还站在门外边的千江月:“大名鼎鼎的落灯观主,幸会。”
千江月:“伏然?”
年轻人点头:“正是在下,千观主里面请。”
换了套新的杯盏,茶香四溢,不同于平常的茶叶香,里面还带着些淡淡的苦柑橘的味道。
巫雀抿抿嘴,有苦有甜,味道还挺不错。
“这是药茶,”伏然道:“喜欢的话可以带些回去。”
巫雀漫不经心点头,目光不时扫过屋外,从树上到石头缝,一个地方都没错过,却没有发现任何林寻的踪影,内心嘟囔……也不知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伏然一手拿着杯子,一手遮着嘴唇,以很怪异的姿势喝完茶后道:“不知几位来所谓何事?”
千江月:“寻医问药。”
伏然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让千江月伸手把脉。
巫雀道:“我们都还没说是给谁看病呢。”
“要是连谁有病都看不出来,我这医就算是白学了。”
千江月将袖子轻轻朝上卷了卷,露出一截皓腕。
伏然两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观主果然有胆识,就不怕在下有歹心,顺势毁了你的筋脉。”
千江月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两人间的对话进行的很平和,巫雀却是没来由有些紧张,南珩一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伏然移开手指:“很麻烦。”
巫雀插话道:“那便是有办法了?”
伏然点头。
巫雀连忙道:“需要什么药材,我们先去找。”
“谈不上是病,”伏然道:“是血脉问题,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也是天赋。”
千江月虽然没有说话,目中却似结上一层冰霜。
伏然没有再多说,“你们可以小住上一段时日,我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恐怕不能如公子所愿,”南珩一道:“再过几日,公子应该会被宫中的人‘请’走。”
伏然摇头:“这岛上可不止住了我一个人,别小看那些花花草草,它们可是能要人命的。”
巫雀不以为然:“除了根变异的藤条,没见到什么厉害的。”
伏然看着千江月道:“那是有人先一步将大部分危险掐断在萌芽期。”
巫雀立马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家师父。
伏然起身将挂在墙上的竹篓取下,“我还要出去采草药,诸位自便。”
他一出门,巫雀就走来走去,什么东西都要仔细研究一番,南珩一看不过去,劝阻道:“要是真有什么,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给你看见。”
巫雀:“越想越觉得还是应该让我躲在暗处观察,就凭万里云的方向感,说不定等他找到这里已经是过年的时候。”
“估计是要让你失望了。”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巫雀大惊:“你居然在?”
像是一阵风,转眼间林寻就坐在桌子旁,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慢品味着:“茶是好茶,可惜人未必是好人。”
巫雀:“你发现了什么?”
林寻放下茶杯,视线朝千江月看去:“发现一个美人。”
刀光掠过,一缕青丝落地。
林寻从房梁上跳下来,道了声‘好险。’
不过眉眼间却是没有看出任何惊慌的情绪。
巫雀骂了声活该,南珩一将他拉到一旁,对林寻道:“你觉得这伏然如何?”
林寻懒洋洋道:“有些古怪,还需点时间观察。”
巫雀:“可他说能够治师父的病。”
林寻瞥了眼千江月:“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医治你的药。”
“……”
屋子里好像被冷空气入侵,温度低了不止一度。
“既然都说这伏然什么都懂,你们不如从其他方面观察,”林寻添了些热茶暖手。
巫雀和南珩一点头,后者道:“我觉得你还是留在暗处观察比较好。”
估计再相处下去,师父拔刀杀人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林寻难得没有同他唱反调,大概是肚子饿了,随便从房间里抓了把草药塞进嘴里,人就消失不见。
巫雀瞠目结舌:“他不怕把自己毒死?”
南珩一:“有些人的眼中,只分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估计除了人,他什么都吃,”巫雀没好气道,看到千江月,突然想到什么,“不,现在连人也吃。”
话音刚落,被刀鞘打了出去。
南珩一背过身,门规抄了千八百遍,这孩子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岛上的夜晚要凉上不少,月亮自海中央升起,小岛更适合用来观望星星。
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