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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姨娘躺在床上,虽在病中,却也是涂了口脂的,红唇一翘,眼神瞧着就有几分怨毒的神色
“没死,也要给他割下半条命来,只要他伤着了些,我就去求老爷给你的大哥把差事谋回来”
她说着,又怜爱的摸了摸阮慕松的脑袋,“你还是心太软了,成大事者就该狠辣果决,就如你大哥一般”
阮慕柏今年与阮镜之同岁,从小在母亲的影响下早已养成了同一副狠辣心肠来,微笑的对着他的弟弟点了点头
“慕松,娘说的没错,你还是太心软了,若日后还是这副菩萨心肠,终会成位我和母亲的软肋,你且看看灵蓉,虽然比你小上一岁,脑子却是比你灵光了不少。。。。只是可惜。。。”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连带着姚姨娘都叹了口气,她这女儿虽然什么都好,只可惜一颗心是掉在了安王那里,也怪太子生的不够俊朗,没传的一点好皮相。
可这话,却是说的偏差了些,太子是不够安王俊朗,但放在普通人里,那也是扎眼的存在,可惜就可惜在他遗传的不够优秀。
这日天气正好,碧空如洗,地坑天罡正在吭哧吭哧的努力把他们家世子爷的东西都收理打点好。
地坑心里高兴,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特别有干劲,把他们家世子爷手里的蓝色封皮书毫不犹豫的取走,就乐颠颠的对阮镜之道,
“世子爷果然没骗我,还真是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了,还得了一个西凉左侍郎的职务,奴才曾经听人说,这个职位要是坐的好,就是有了实权的,看到时候姚姨娘还敢怎么诽谤世子爷”
躺在贵妃椅上的少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双桃花眼被沁出了些莹莹泪水,看着慵懒至极,他把地坑手里的蓝皮书夺了回来,声音听着有些哑,是近来开春的时节,得了些小感冒,“蹲下来”
地坑不明所以,但还是维持着脸上兴奋的表情,乖乖的蹲下身子里,正要抬头往阮镜之的方向看去,就见他家世子爷那双白净修长的手,把那被他夺了的蓝皮书卷了卷,立时就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地坑吃痛,一脸懵的还蹲在地面上,就听他家世子爷声音清冽,“话多收心,别抢我书”
天罡在一旁收拾东西抽空看了两人一眼,无奈的看了看傻弟弟,摇了摇头,就又继续收拾起了东西。
阮镜之无视地坑那看起来很是委屈巴巴的眼神,怡然自得的继续看书,看着淡然,实则细看下来,就发现他是在借着书发呆。
他虽是说过会回到护国公府,但根本就没想过会被宋帝的一道圣旨给召了回去,听说这官职还是宋梓洲亲自给他求他,会跟卫沉有关系吗?
可眼下,阮镜之把手里的书放下,对着天罡道,“你待会从侧门离开,路上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也别回府里,直接去宫门口等父亲,告诉他我昨天夜里做了恶梦,需要派些护卫来送我回去,记得多带上一辆马车”
天罡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不是他的傻弟弟,什么事情都会想的周全些,人也稳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点了点头,交代了自己的傻弟弟剩余的事情,换了身砍柴夫的衣服,就下了山。
另一头,宋梓洲几人正在书房之中议事,卫沉坐在上首简单的说了下今日上朝时发生的事情,两人对了下口供。
宋梓洲便有些奇怪的看向卫沉,目光里带上了探究,“兄长,你为什么要把阮琯溪放在身边,他虽聪慧,却不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毕竟他就阮鸿书这一个父亲了”
卫沉的神色淡淡,拨了下茶盖,看着茶杯里那荡出来的水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不是他终会是别人”
魏怀安赞同的点了点头,“至少阮琯溪同我们还是存着一层关系,且一个活不长久的人确实是好控制些”
宋梓洲闻言,也觉着这个道理说的没错,但问题是他们这边又不是没有预备出来的人,怎么兄长就顺着阮鸿书的话要了阮琯溪,细细想来还是觉着奇怪。
卫沉听了魏怀安的话并没反驳什么,见着神色像是莫许了的意思,薄唇抿了抿茶水,味道先苦后甜,“那边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好了人”
说话的是一个娇美动人的女子,正是那日同卫沉一起的其中三人之一,洛倾清,前曲成楼主的养女,现曲成楼二把手,终年一袭白色衣衫,清清冷冷的,像是个冷美人。
宋梓洲点了点头,打开自己手上的折扇把玩了几下,“还是叫下手的人轻点,阮琯溪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这要是一不小心要了命,可就不大好”
魏怀安不太赞同的看了宋梓洲一眼,但也没出言说话,他抬头看向坐在上首静默着的卫沉,却见平日这人都该出言说上一两句话,但此时却是半阖着眼眸,神情无悲无喜,却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宋梓洲也有些诧异的看向上首的人,他虽然跟卫沉已经认了身份,但兄弟相聚的时候是在他十五岁。
这些年里他不仅仅是把卫沉当成他的兄长还当成了如父亲一般的存在,虽然年岁相同,但他的权谋之术,御下之策,为人处世之道,没有一点不是卫沉所教授的。
皇宫内的人只知当年被溺了莲花池的是双胞胎里的弟弟,可当年去的人却是哥哥,他们异卵双生,幼年之时尚且长的一摸一样。
明明他的兄长同他一般只有三岁稚龄,可那年的他,当知道是自己要被溺毙时,只会趴在他的兄长怀中哭,那时的卫沉却只是沉默的摆正了宋梓洲的脸,认认真真的给他擦掉眼泪,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就是宋梓洲。
然后他迷迷糊糊在兄长的怀里睡去,第二天就听见了他兄长的死讯。
事别多年,如今想来都不免庆幸今生还有机会相见,而在卫沉教给他的所有的事情里,唯有一件事情最为严厉,便是不能心软。
这条教纲跟姚姨娘教授给阮慕柏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但身居高位,天下真正的治理之道,在卫沉给他定好的未来里确实是心软不得。
他的这翻话,大概是因为血缘之中还留存着那分感应,猜的了几分心思这才不经头脑的说了出来。
思及至此,宋梓洲掩合起了扇子,笑道,“反正是要宋帝怀疑到太子身上,我看阮世子身边还跟着一对小厮,不如以忠心护主之名,放过阮世子一次,我听说他前些日子还得了风寒,再病上一次,就要在床上多躺上些时日了”
他说着眼神却是看向了卫沉那边,见男人还是半垂着眉眼,竟是沉声道了句,“不必了,二者效果不同,否则又何必折腾这一遭”
他说着便起了身,往门外走去,余下几人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魏怀安奇怪卫沉这次训宋梓洲的话有些奇怪,洛倾清则敏感了些,直觉卫沉是情绪不太对,宋梓洲却是莫名,自己的话必然是合乎卫沉心意的,还是说,真是他猜错了。
三人神色各异,心思也是没想到一处上来,却说阮镜之派天罡去找阮鸿书要些护卫来,阮鸿书彼时站在宫门口,两撇胡子有些扭曲 ,“你说世子他是做了噩梦害怕,才寻的侍卫”
天罡低着头,背脊弯着;恭恭敬敬道,“回老爷,世子爷是这么说的”
阮鸿书抽了抽嘴角,天晓得他这儿子是抽了什么疯,但到底是国公府的世子,出行的时候就带着两个侍卫,回来的时候风光一些倒也没什么。
许是他这儿子想通了,这倒也好,到时要他办事也会轻松些,于是大手一挥,取了腰间的令牌下来,就让天罡回府调护卫去了。
走时,天罡大概以为他家世子爷跟阮鸿书想的是同一个意思,于是就抽了大半个府里的侍卫,又带走了几架车马,来时是一人,去时就晃晃荡荡的一片,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天皇贵胄出行,引得人频频往马车里探出,天晓得这马车里空无一人。
姚姨娘带着她的三个子女站在国公府的大门口,两边是威风凛凛的石狮,头顶上是装潢富贵的匾额,她盯着这远出的一行人,有些不确定的问自己的儿子,“慕柏你顾的人手可够了”
阮慕柏的神情难得带上了几分严肃,“母亲,怕是不太够”
姚姨娘咬牙,吩咐了自己的大丫鬟把自己私库里的钱又取出了些,不舍道,“再雇些,就算搞不死这丧门星,也务必让那些人要了他半条命”
阮慕柏点了点头,取了银票去找了接头人。
第68章 这个要命的楼主
江都四月,草长莺飞,官道之上,一行人正浩浩荡荡的从京郊前往城内。
一架雅致朴素的马车内,白衣少年郎正懒懒的靠在矮榻上,他的眉目清秀妖娆,长而浓密的鸦羽微微垂着盖住了那漆亮的双眸。
面如瓷玉,一袭白色银纹裳衬得他天姿国色,从宽大袖袍之中伸出来的手指,白净修长的,看起来有些病弱。
阮镜之有些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了些生理性泪水,他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痛的身子,换好了姿势,这才又重新躺好。
天罡正同地坑在案几上点着新好的茶,整个马车内茶香袅袅,缠绕着一股淡雅清新的味道,天罡动作比较熟练,点好了茶就送到了阮镜之面前。
阮镜之伸了伸手,又觉这样喝茶不太方便,终于是不再懒着,坐直了身子,这才接过天罡手里的茶。
天罡递了茶,眼神看向阮镜之的时候透露出了几分豫色来,大概是天罡一向聪明,阮镜之的唇角便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来,“有空担心,不如再给我沏上一杯”
天罡手上接过了阮镜之手里的茶杯,手上动作因为是自小□□出来的缘故,所以不见丝毫停顿,语气里满是担忧,
“世子爷,姚姨娘这么逼您,要是她派过来的杀手,我们抵挡不住,到时候。。。天罡怕。。。。。”
阮镜之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地坑也瘪了瘪嘴巴,他也是等天罡回来以后解释给他听,才知道姚姨娘雇了杀手要来杀了世子爷。
本就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这时听见自己的哥哥都开始表态了,自然是忍不住了,立时不满道,
“世子爷真的不告诉老爷吗,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重重的罚姚姨娘的,不然以后就算是没了这件事,姚姨娘又该想旁的办法来害您的”
天罡听了自己弟弟的话,难得没去出言阻止,大抵是在他心里想的是同地坑一般的想法,毕竟虽然是有几分心思的人,但眼界终究是不够宽广,被困在内宅之内,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护国公阮鸿书。
阮镜之听着两人的话淡笑道,“我这几年身子本就不好,府里的事也是姚姨娘在一手把持着的,就算真要同她争出个一二来,定然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他说着顿了顿,又接着收敛了些笑容,“地坑你这性子终究是不够你哥哥般沉稳,眼下不同往日,你若还是什么事情都放在表面,我可能很快就被你卖了”
地坑前半句听的心生愧疚,后半句就听的瑟瑟发抖,卖世子爷怎么可能,世子爷把他卖了还差不多,又想到自己这蠢笨的性子,立时就泪眼蒙蒙了起来,“世子爷,您别卖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