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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洞穴藏的是人。
不对，他也不知该不该称作他们为“人”，毕竟，模样实在太可悲了。
洞穴深处，数道人影被悬挂在洞顶，仿佛肉铺贩卖的新鲜猪头。有的人身体异臭僵直，但更多的仍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
其中一位男性，赤裸着双脚，嘴巴半张，依稀能看见一个小头从他喉间闪过。
一位女性身体肿胀，衣服几乎被撑爆，衣不蔽体，但完全无法引起遐想。皮肤爆出纹路，几乎要绽开，一晃动，便响起水声。
或许是体积大小不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人样。
“呃啊——”
突然，不知从哪传来嘶哑的气泡音，仿佛年久失修的留声机，语不成调。
许文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穿相同囚服的男子。这人的变异没其他人严重，还有知觉。
“刚才……是你说的话？”
男子抬了抬眼皮，气息不稳：“……杀了我。”
“杀了你？”许文注意到他们由铁链悬挂，手腕磨损严重，“你是玩家吧，是那些家伙抓你来的？这里究竟怎么回事？”
“杀了我……”
“我说……”
“不杀我，就杀了你。”
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许文不由一愣。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男子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音量越来越大。虽气息尚在，但精神早已崩溃。无论别人说什么，也只会重复这句话。
许文恐引来那些怪物，要去堵男人的嘴，却被反咬一口。尖锐的牙齿嵌入肉皮，鲜血淋漓。对方用尽浑身力气，死死瞪大眼睛，仿佛还在笑。许文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
似乎是听闻动静，外边隐约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它们过来了！
“……！”许文不免有些焦躁，一掌打歪那人下颚。男人吃痛，终于卸了力气。
许文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能躲藏的地方。刚才那些怪物没进来才逃过一劫，如果继续躲在原位，很容易暴露。可他匆匆一扫，也只见得那些悬挂的“人畜”。声音又逐渐逼近，顾不得犹豫，只得反身躲到那肿胀女子的后边。
男人还在哈哈大笑，疯疯癫癫。怪物进来了，嘴里叽里呱啦不知交流着什么。
心跳越来越快，肾上腺素升高，许文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短暂的谈话后，脚步声自左后方传来。不，是右边？
男人的尖笑严重干扰了许文的判断，弹幕还不停地在那指手画脚，说什么“让你不杀，真是妇人之仁”，他感觉脑袋快要炸了。
等人走到跟前再躲就晚了。许文决定相信最开始的判断，缓缓移动至右侧，准备跟那些家伙绕。可刚偏过脑袋，就跟一个顶着巨大头颅的怪物撞上。如此近距离之下，对方的面孔更加清晰，皮肤凹凸不平，布满疙瘩。
判断失误？
许文急忙退后几步，不想后面也来了人。原来竟是被左右包抄。
他深深叹了口气。也对，毕竟两人以上。看它们长得跟哥布林似的，不小心低估了它们的智商。
突然，后边的家伙架住许文胳膊。肌肤相触，像是有百条蛆虫攀爬上来一般，令他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掀开那怪物。对方一下子跌倒在地，许文愣了愣：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挣脱，也太对不起它们恐怖的外表了。
但他马上回过神来，飞身奔向出口。不可轻敌，仅凭它们抓来这么多人类，就证明这些东西必有可怕之处。
洞口近在咫尺，仅差一步就能跨出去。可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少顷，手掌大小的黑虫凭空出现，自洞沿向中间汇聚，越来越密，最终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挡住了他的去路。
许文猛地刹住脚步。他不敢贸然硬闯，如果又是那种寄生的虫子，很可能接触的一瞬间便钻进他的嘴巴，耳朵，让他变成“人畜”。
可他不接近，对方却主动近身。“门”不时流动，竟直直翻倒过来。他想要后退，那些怪物却挡了过来。这么一数，竟然来了四只。
密密麻麻的虫流涌了过来，缠上他的腿，并向上侵染。许文想要抖掉它们，却发觉脚动不了。被虫子攀上的地方像是挂了千斤顶，动弹不得。最后，他连站都站不稳，直挺挺摔了下去。
虫海仍在蔓延，他全身都沉入这虫海，脸也被遮了一半。那些肮脏恶心的虫子蹲在他的脸上，用长毛的细腿蹭来蹭去。一只虫子爬过他的眼睛，挡住最后的光明。
可恶、可恶、可恶！动，快动啊！
眼看这场游戏又要以失败告终，许文内心急躁。他全身力量都集中到指尖，哪怕能让它动弹——可最后还是白费功夫。他的神经元像是断开了，神经传递出现了故障，意识却该死的清醒。
【惊了，这货都不挣扎的】
【看得人急死了！换频道】
男人的笑声是最滑稽的背景曲。他什么也看不见，身体遍布这拳头大小的硬壳虫。那些怪物扳开他的嘴巴，往里面硬塞了什么东西。那玩意儿大概指甲盖大小，身体生理性抗拒不明物体的侵入。他被硬灌了好几口水，想是有虫跟着一起进来了似的，一股带着腥味儿的水和那不明物体流进了胃。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小攻出现得等下章了
第61章 孤岛直播（八）
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 四周一片漆黑。许文甚至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否在游戏里，只记得最后被强迫塞了恶心的东西。昏迷前那栩栩如生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他猛地翻身坐起； 手指扣进喉咙催吐。
肚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除了水就是胃酸，最后终于出现一个不明硬壳物。许文抹了把嘴巴； 捡起那玩意儿观察。
“那是虫卵。”
寻声望去； 一位男性坐在不远处。但光线过暗； 看不清脸。那人丢了个东西过来； 接住一看，是半瓶水。
“兄弟你也太猛了，起来就开始呕吐。洗一下吧，太臭了。”
许文刚想说些什么； 又听一女声道：“放心吧； 它饲养我们； 食物和水都很充足。”
“……方玲； 你怎么在这。”
说话的两人许文都见过。一个方玲； 另一个是之前狼人杀见过的男人，本来就跟女人认识。
“等等； 我猜一下。”还没等回答； 许文率先开口，“你发现你朋友被抓走，所以赶去救他； 结果自己也被抓了？”
“……”女人不说话。
“你什么意思，”男人不满，“我们还想帮你，干嘛一上来就冷嘲热讽？”结果脑门却挨了一掌，“靠，男人婆，我在帮你哎。”
“吴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方玲看向许文，欲言又止。
三人被关在一个十平米的小牢笼，天花板很矮，以许文的身高根本站不直，他清理一番自己，最后坐下。牢笼里没灯，只外边走廊安了一颗夜光宝石，隐隐透出些光亮，让人依稀看清里面的布置。
如方玲所言，牢笼角落堆了食物和水。可许文压根提不起兴致去吃，他现在满肚子疑惑，想要问这提前关进来的两人。
方玲却先开口了：“秦雨儿她……”似乎踌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问出来。
“……她死了，自杀。”
女人微微瞪圆眼睛，有些懊恼：“抱歉，我……”
“不，我也是。当时太生气了，优先去处理赵伟……”许文摇头。
见两人皆一副自责模样，吴启沉不住气了：“你们干嘛啊。又不是真死。何况这局游戏早死早超生，总比最后被做成虫蛊强——痛！你干嘛又打我，哪里不对吗！”
方玲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跟白痴说话。
的确，以秦雨儿的精神状态，与其继续饱受痛苦，倒不如尽快离开游戏。只是她的死因实在令人痛心。死亡前遭受的痛苦，任人指指点点，最后更是经历了漫长的折磨。
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人在，至少可以保证秦雨儿不以自残的方式结束生命。
气氛一时间凝重，吴启有些受不了：“我说，要伤春悲秋等出去再说。快想办法逃走吧，不然下一个被做成虫蛊的就是我们。”
虫蛊。许文回想起之前挂在洞穴面目全非的人，应该就是被种了虫卵。为了给虫子以舒适的环境，那些怪物还定期给“培养皿”喂食。在那种环境下简直生不如死，也难怪男人会疯。
他没被马上作蛊，很可能是因为“人畜”还够。只是依方才得见闻来看，已经死了不少人，估计幸免不了多久。
许文简单叙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两人沉默。原来，在许文来以前还有个同伴，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塞入虫卵带走。
“它们早就识破我们的把戏了。”
许文闻言，抬头问：“你们被抓起来多久了，一直没有机会逃跑吗。”
“事实上，这座牢房根本没锁。”方玲捡起颗石头，“但却比任何一座监狱都牢固。”她将石头仍向铁栏。石子儿一溜烟滚着，可就在准备穿越缝隙之际，突然涌来虫流，将石子儿淹没。片刻后，原地只剩碎屑，虫流又悄无声息的退去。
“外面有巢穴，除非把那个破坏，”吴启叹息，“从我们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就算看得见，也消灭不了。”
“用火呢。”
“如果能一瞬间蔓延倒还好说，火把这种程度的话，在烧死它们前我们就死了。”
“所以你们的想法是……”
“第一，等人来救”吴启竖起两根拇指，“第二，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许文选择性忽视第一个办法。
方玲扶额：“还是别听比较好。”
“男人婆不理解，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吴启激动，“你看，这些洞穴都是天然形成，并不坚固，所以即使不用工具也能挖掘。”
许文有点明白他想说什么了：“等等……”
但吴启说的眉飞色舞：“我们可以从这道墙挖开通道，绕开虫巢即可！如何？”
“你问我如何……”
“所以我就说了不行！没有工具就算了，我们也不知道隔壁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另一个牢笼，那不是白挖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能行呢，总比等死好！”
两人争执不下。
许文触碰墙壁，从上面抓下小块泥土。
其实吴启说得不无道理。以这墙壁的松动程度而言，赤手应该不太难。洞口不需要太大，即使是个狗洞，只要能钻出去就行了。虽然可能是白费功夫，眼下也只能赌赌运气。
“闭嘴！”方玲忍无可忍，一把捂住对方嘴巴，食指放至唇中：“有人来了。”
脚步声极为隐蔽，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若是那些怪物，大可不必小心翼翼，只能猜测有外来者潜入，不知是敌是友。
“不妙啊，”吴启挪开女人的手，“外边就有虫巢，撞上必死无疑，我们要不要给那人提个醒？”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一阵耀眼的光亮，映亮了晦暗的牢房。方玲露出讶异的表情，倏地起身：“有人放火？”
一会儿，火光渐渐减弱，一道清亮的男音传了进来：“这些小虫在当守卫吗，附近怎么那么多巢穴。”
话落，只听一声巨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