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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岚抬头看他。
“楚泽,就是兄长吧……”
商时序可以装作不知,但既然楚渊岚也知道了,那么不如挑开。
“……衍儿,你……知道?”
楚渊岚惊愣了一下,倒是清醒了许多。
“四年前妖族之行,我无意中见到了一块玉佩。”
商时序微垂了眸子。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叶微衍应该有什么反应,索性便不将眼睛暴露在楚渊岚的视线中。
“你,不想认?”
“万事皆非,又何必相认?”商时序似乎在苦笑,又似乎只是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师父,您又是怎么发现的?”
楚渊岚听到叶微衍的回答,沉默了半晌。
“妖王来信,说前时他派火依长老前去‘请’我隐仙宗一行人时,火依长老感觉到隐仙宗弟子中,除你之外还有一位凤族血脉。”
至于为什么拖了四年才来信说明这件事,以及这中间涉及的十只烧鸡的交易,妖族历史上最为任性的妖王自是不会多加解释的。
而且,白渠在信中也没有向楚渊岚提及,在给他寄出这封信的同时,他还向凤凰一族也寄去了有着相似内容的信件。
告知血脉单薄的凤凰一族族中血脉的存在,不也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妖王应该做的吗?
小碧游宫中,白渠笑得宛如百合花开。
商时序不再言语,而他的沉默显然被楚渊岚当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毕竟是你的哥哥。”
楚渊岚走到商时序面前,迟疑了一会儿,默默地抱住了他。
“他该是你的哥哥。”
第42章 何以孤凤鸣(二七)
该是?
商时序目光微凝。为什么,楚渊岚要说“楚泽该是叶微衍的哥哥”?
他,本来就是,不是吗?
楚渊岚自然是不会知道商时序在想些什么,在他看来,自己的这句话,大概会让这个孩子有点难过吧。可是,只能是这样啊……他想到师祖转告的那句预言,“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初生并蒂,明坎暗离”。原本所有人都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到底该如何理解,可若是楚泽——衍儿的兄长还在世的话,那么……
凤凰一族那么多代以来唯一的双生子,一个继承了凤凰一族的天赋火焰,一个继承了母亲的水属性体质,不正是合了“初生并蒂,明坎暗离”一句吗?
再加上衍儿之前突然因为体内的凤凰真血而昏迷,而得到那一则预言的玄武龟甲则由楚泽拿回……
修道之人从不信“巧合”二字,在得知了楚泽身世后才回过头细想,只会让人觉得一切似乎都有天意。
楚渊岚望着面前的孩子,不,已经不能再称作是孩子了。这些年,曾经那个小小的婴儿早已长大为了青年的模样。若是没有其它原因,他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愿,若衍儿不想认楚泽为兄长,那就压下这个消息好了。毕竟,不过是一份血缘,又哪里当真能够比得上二十多年来朝夕相处生出的感情呢?
可唯独是仙门一事,容不得他为了一己私情而妄为。那是无数先辈们努力了,坚持了,也等待了很久的一天啊……
楚渊岚在椅子上坐下,借着那明暗不定的烛火看着这个因为他的话而表现出顺从的青年。
“衍儿,他到底是你的哥哥。待微泽回来,好好同他亲近一番吧……”
为什么是衍儿呢?从出生起就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而未来,也势必要背负更多的东西。
商时序在昏暗的烛火中看清了楚渊岚的眼神,不同于话语中似乎带着责怪的模样,楚渊岚的眼底,是一个为父者的心疼和为上者的无奈。
他依礼告退,出门时,看到了天空中明亮的群星。
在他作为“商时序”的那一世,他的父亲曾经告诉他,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化作天边的一颗星星,这其中最明亮最耀眼的那一颗,就是他最思念的那个人。
明明知道生而知之的商家人不会被这样拙劣的谎言所欺骗,可是父亲还是会在难得能够看到星空的夜晚,抱着小小的他这样说,眼底,是怀念与深爱。
于是,那个时候虽然通晓了许多事情却依旧有些懵懂的他也会假装相信了这样的谎言,认真地寻找寥落的几颗星中最亮的那一颗。
“这就是妈妈吗?”
他仰着头严肃认真地问。
然后父亲就会拍拍他的脑袋,一脸欣慰与惘然。
大抵,这世上的父亲,都是这样的吧……
商时序又回头望了一眼书房,黯淡的光辉从房内透出来,模糊地映出一个端坐于椅上的身影。
于是他缓步离开了,为了让那个一直注视着他的人安心。
夜明珠的光芒铺洒寝殿,东海的鲛丝编织成层层的罗帐,将沉睡中的那个人的身影朦胧遮挡。
申洋独自一个人走进寝殿,靴子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玄色的衣摆随着他的走动略微摇晃,与之相反的白皙手指自衣袖中伸出,将床前的珠帘撩起。
人再往前,珠帘随之落下,相互碰撞间发出叮咚的声音,打破了宫殿中的那份寂静。申洋略略皱了眉,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金、玉相间的珠串便消失无踪。
于是宫殿里又变回了之前静如止水的模样,申洋的眉心舒展开来,目光投向了正在七宝紫檀雕花大床上安眠的女子。
原本布满血痕的衣物已经被换下,伤痕也因为得了灵药的滋润而愈合,此时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身着一身纯白的丝质里衣,长发整整齐齐地枕在身下,被一床玄色的锦被衬得,倒是更像了那个人。
脆弱、柔软,却偏偏如同初春的日光般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触碰。
申洋似是被蛊惑般上前了一步,然后想起那位大人的叮嘱,又默默地收回了正欲伸出的手。
不行,会死的。
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孩童似的不满与委屈,他在床边站了半盏茶的功夫,带着莫名的郁气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极细小极细小,仿佛,只是一种幻觉。
可是,有着邪君修为的申洋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幻觉。所以他的脚步顿住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回头还是该离去。
然后,他又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这是被子滑落的声音,这是衣物与被子摩擦的声音,这是因为牵扯到了之前的伤口而发出的无意识的痛呼,这是撩开帐幔的……他的耳朵极好地分辨出了各种声音的来源,然后终于转过了身。
于是,便正对上了一双同那个人一样如秋水般的眸子。
楚沁儿回忆着自己记忆中最后的事情。
她正准备去找哥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便是脖子一痛,再然后……她环视了四周,自己大概是被什么人带到了别的地方吧,毕竟,“简朴”的隐仙宗不像会有这样的宫殿的样子。
同栖岩谷的人相处久了,楚沁儿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亦有闲心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得到了很好的照料的关系吧。
天麻、白芷、羌活、防风、白附子……她学医多年,几乎是醒来的第一时间就闻出了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中所包含的东西。虽然还有少部分辨别不出,但就效果来看,绝对是极为珍贵的良药。
只是,到底不能在情况不明的地方久待啊。
她坐起身,撩开帐幔,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深沉如墨却又格外澄澈的眼睛。
“……你,是谁?”
女子的发丝因为她起身的动作变得凌乱,领口有些敞开,露出锁骨处完美的弧度。
但是申洋的目光丝毫没有被别的任何东西吸引,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楚沁儿的眸子,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却又似乎只是在看楚沁儿眸中自己的倒影。
因为没有得到回答,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楚沁儿索性站起身,更仔细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后复又将目光落在申洋身上。
“这位先生,明沁身为栖岩谷弟子,若是外出良久不归,怕是会引得师姐动怒。打扰之处甚为抱歉,就此告辞。”
她以完全无法挑剔地礼节行礼告辞,然后却被一条长鞭束缚在了原地。
长鞭的另一端正握在那个男人手中,楚沁儿心底咯噔了一下,知道怕是这个男人并不想放她离开。
“申洋。”
申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开心了一点,点了点头,松开了鞭子,却没有将之收起来。
楚沁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申洋是在回答她最初的那个问题,她抿了抿唇,不再试图离开,而是想要知道她被带来这里的目的。
“申道友……”
“叫我申洋。”
申洋眸色变深,执着地追寻着某些东西。
楚沁儿看了看他的脸色,从善如流地改口。
“申洋,是你带我来这儿的吗?”
从一个称呼的变换中楚沁儿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将原本郑重的语气也改得轻松。
申洋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对话,点了点头,眸底的暗色散去了一些。
“那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呢?”
“你是我的女儿,我和渊岫的女儿。”
申洋在这个问题上变得认真,甚至特意重复了两遍。
然而这样的认真换来的却是楚沁儿的脸色大变。
她只觉得有些站立不稳,单手拄在身后的床上,脸色由青到白,最后索性坐回了床上。
长长的发丝垂落下来,将她的脸庞纳入阴影之中,她的脑海中重复地回荡着申洋的那句话。
你是我的女儿,我和渊岫的女儿……
什么叫做他的女儿,什么叫做渊岫的女儿,她分明只是奶奶的孙女,而已……
楚岫、楚渊岫,母亲、奶奶,父亲……
纷乱的思绪使得楚沁儿几乎理智全无,一个陌生人的话,她本不该信的,但是那样的笃定认真,却让她禁不住相信了。
可是相信了又怎么样呢?所以就要怀疑一手拉扯大自己的奶奶才是欺骗自己的人吗?所以就要接受一个在自己成长到十九岁以后才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父亲吗?
“不,你不是!”
楚沁儿猛地抬头,墨发从眼前垂落,带起一道夺魂摄魄的光影。
申洋变得不悦,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楚沁儿,犹如隐藏在暗影中的毒蛇,却又偏偏带了孩童的天真。
“你是我和渊岫的女儿。”
一字一顿,在强调,却也好像在说服自己。
第43章 何以孤凤鸣(二八)
楚沁儿一言不发,只是倔强地扬着头。
申洋的眸中泛起幽暗的波澜,他走近楚沁儿,低头俯视着她。
“大人说了,你是我的女儿。”
他的话语低沉中暗含怒意,合着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奇异香气,让楚沁儿眼前一黑。
等等,香气……
楚沁儿咬了下舌尖,希望通过疼痛使自己清醒,然而空气中愈发浓郁的香味却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明明,之前什么都没有闻到的……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楚沁儿不甘地想到。可惜,那股突如其来的香气让她再没能有半分挣扎。
直到楚沁儿昏倒在床上,申洋的眸色才渐渐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他看着醒来不过半刻钟的女子,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然后将掉落在地的被子拉起盖在楚沁儿的身上,默默地转身离去。
他又回到了那块岩石上坐下,怔怔地望着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