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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眼睛失明,对异世兴起的科技又兴致缺缺,使唤人给他做些琐事,再自在不过。
第五涉远装水时,他正将一个一个木盒打开辨闻其中香气,选了数十粒枸杞子,两瓣金银花,三片淡竹竹叶,挑拣的动作说不出的沉静好看。
指腹在茶料上一摩挲,迅速分拨。明明年纪还小,气势却盛极,比浸淫茶术三十多年的茶道师还要端庄些。
他动作顿了一会,眉间轻拢:“没有车前子么?”
第五涉远心中微动,不知怎么不想让他失望。
于是他目光炯炯的看向老头。
老头:“……”
他摇了摇头。
第五涉远拿起一个木盒就往老头脸上砸。磨着牙,有些不情愿的说:“没有。”
“那便算了。”
楚封瓷这么说道。
取了一粒橄榄,切了半颗,自言自语:“用橄榄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将橄榄并着金银花投进玻璃壶中,手轻轻摇动,水均匀的形成一个旋涡,水面波光粼粼。
老头看得奇怪,心说这小孩是要泡茶外之茶?虽说简单,但泡好还是有点难度的,何况将两种茶料并在一起泡,真是闻所未闻,小孩子心性。
楚封瓷又将玻璃壶静置一会,转身煮沸热水。
这个动作有点危险,一个不慎能烫下一层皮。第五涉远抿紧了唇看着他,其中的温度时间都要楚封瓷自己调控,他却是插不上手的。
好在热水没煮多久,离沸腾还有一段距离,楚封瓷就收了手,将满满一汤热水灌进茶壶中,刚刚好漫至出水口处,停下手。分别放入枸杞子和竹叶,拿了汤匙放进去轻轻搅拌。
这一番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实在非常漂亮。但是老头看得心中憋气,还拿汤匙去搅和的?从没看过有人这样泡茶,这人懂不懂茶道!
老头兀自在内心呐喊,楚封瓷突然侧头看向他。唇色极艳,面色冷淡,突然就让老头背后一凉,什么腹诽也没了。
随后,楚封瓷拿玻璃壶中的“四色茶”倒进玻璃杯里,轻轻晃荡几下。把杯子放下,与桌面碰出“叮”的一声,非常好听的声响。
“好了。”
老头面色诡异的看着混浊的茶水。
第五涉远不懂茶道,这时只小心的把老头偷偷往前移一点。
感觉到风迎面疾驰的老头:“……”
楚封瓷下一个动作却出乎意料。他手腕翻转,轻轻一动转成个很柔软的角度。杯中的热茶倾倒在地,薄薄一层水幕,击起地上落尘,扬起一片水烟。
第五涉远撇过了头,语气中带点犹疑:“你别倒……我喝就是了。”
楚封瓷:“……”
动作依旧不停,楚封瓷将玻璃壶中水全泼了出去。一些水珠沾到他白皙瘦弱的手指上,划过一条漫长的褐色水渍。
“你要喝洗壶水?”
楚封瓷声音非常沉静,带着一点……难以被察觉的笑意。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默默把老头向后面移点,自己整个人扑到木桌上,抬起眼睛看楚封瓷。
耳朵有点红。
楚封瓷烹茶的时候,十有*心情不好。
可这次,他唇角带笑,简直充满了……对第五涉远智商的嘲讽。
第五涉远静静看了一会,抄起一盒木盒就往老头脸上抽。
老头:“……”怎么!又关我事了!能不能不拉我躺枪!
“盛水。”楚封瓷把一杯状容器递到第五涉远面前。
虽然第五涉远内心充满了对压迫阶级·楚封瓷的反抗之火,但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又给盛水了。
后面还传来楚封瓷闲闲的嘱咐:“泉眼水最佳,山泉上游水其次,瀑布水只取浪花,井水最差……无根水和死水都不要。”
“你这有这些水么?”第五涉远问老头。
老头顿觉脸上反射性疼痛,整个人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抱头说:“我哪知道分这么多水,不都一样么……水质机里有统一的水,都是星海之市发放的,我真不知道……”
老头乱七八糟解释一通,第五涉远只应了一声:“哦。”
然后盛了水走了。
“……”咦居然没打我?老头感受到了迷一般的欣喜若狂。
这厢楚封瓷刚刚取出一点君山银针放在瓷盘上,便听见水花碰溅声,第五涉远将水放在木桌,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这个水。”
楚封瓷立马起身,卷了袖子,露出白生生一截手腕。用酒提打了一竹筒水,放到唇边尝了一口。
只这么一口眉头就皱起来了:“只有这个水?”
酒提重新丢到水里,狭窄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楚封瓷有点头痛,揉着头说:“算了……还算干净。”
第五涉远原本是想看楚封瓷闹别扭的,如今见他退一步却觉得不满意了。便假装漫不经心道:“今后我带你去迷失星系,那里有最清澈的河流,和生命树的发源地精灵湖泊。”
楚封瓷遍尝天下灵水,听了倒也很感兴趣,应声:“好。”
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老头:“……”等等!迷失星系不是星际公认的十大死亡丧地之一么!这么随随便便说“我带你去迷失星系吧”真的不是说“我和你一起去死吧”吗?
老头在一旁风中凌乱,楚封瓷却已经开始拿铜壶煮沸茶水了,这次是正经的烹茶,他选起茶叶来便格外精细。
眼睛不能用了,便用闻香一法。楚封瓷将瓷盘中第一道挑选的茶叶拿起,悠然如远远青山的香气便传来——春日里新生的茶枝,初初落下的雨水,云雾中蕴含的露珠,月光下笼罩的一片青烟,在土地中呈现为幽深的蓝色。
这是茶树的一生。
楚封瓷此时却要将这些茶叶分个优胜劣汰,将最新鲜、纯粹的茶叶挑出,冲泡出一壶清茶。
水温升至70c,楚封瓷将水灌进玻璃壶里,盖上盖,等里面金银花、竹叶、枸杞子和橄榄的香味与热水相拥,染上无法形容的水香韵味。
此时再将玻璃杯预热一番,小心将水渍擦干净。两个玻璃杯中各放三克君山银针,一举一动虽未言语,却风雅自成。
老头却已经看痴了——
并非因为“美色”,而是茶道师从内心对茶术的敬畏,和近乎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感悟——这个人茶道很厉害,非常厉害,厉害到连看着他烹茶都会心悸的地步。
“第五,你过来看。”
楚封瓷已经看不见君山银针冲泡之时极美的姿态,但他却依然感受到内心十分平静,眼前清晰的出现每一个步骤,和最后玻璃杯中色泽金黄的君山银针茶。
水壶高悬,水流极速冲入玻璃杯中,手腕弧度稍缓,水流又慢了一些,漫到二分之一处,君山银针尽被热水湿润。
顿了片刻,楚封瓷再次执起水壶,热水拥滚,满了杯子的七、八分,随即停手,盖上了玻璃盖片。
水汽之下,那人沉静非常,竟然恍如十年岁月时光,倾逝而过。
——
第五涉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错觉。依照他曾经被迫和陆慈唐前辈一起观看的言情剧里的台词,就是……
这个人不抓紧他的手,就会消失了。
于是他抓紧了楚封瓷的手腕。却听楚封瓷“唔”了一声,说:“快看。”
然后那简陋的玻璃杯中便展现了惊人的美景。
茶芽悬起,向着水面,在杯中打着兜转。又缓缓下落,立于杯底,也不沉下去,反而展示着鲜嫩的叶片,借着水流舒展全身,仿佛重现某一日,它从茶树中抽芽萌绿,带着说不尽的天道生机!
三起三浮,意趣盎然。楚封瓷闭着眼睛,却又像看到了——他闻嗅着缓缓溢出的茶香,带着笑意问道:“是不是很好看?”
“——太太太太太美了!”旁边却是老头忍不住呵出的呐喊声,情不自禁的摧残了楚封瓷和第五涉远的耳朵:“我他娘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天啊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话音未落,第五涉远面无表情的给他来了一木盒。
老头幸福的用脸接住了,直到木盒移开,还是满脸*的表情——
他多年不见增益的茶术,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松动,这足以让他欣喜许久了。
第五涉远看着他销♂魂的表情,忍不住一阵恶寒,嫌弃的扔掉了手中的木盒。
其实这次他下手实在算轻了,刚刚这老头突然一声吼,打断了他刚才玄之又玄的体悟——关于虚操术的。
手上那个伪装成腕带的虚操器还止不住活跃,不停的给主人传达着讯息。总之就是非常欣喜的样子,刚刚有什么东西让它很舒畅,隐藏多年的暗火、暴戾一下子都被压抑住啦,现在就能奋起战斗十天十夜不喘气啦。
连第五涉远,都感觉刚才非常宁静,让他在平心静气中触到了更进一步的机缘,他一瞬间在思维中突破了很多虚操手法,用更快的速度更少的时间——战斗力几乎是又增强了一些。
到他这个水平,再微妙的提高都非常难得了,何况是这样毫无痛苦,甚至毫无隐患的。
然而现在他在意的却不是虚操术的精进。
他十分认真的回答,温柔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非常好看。”
他想的是刚刚楚封瓷问他的问题。
和刚刚烹茶时楚封瓷全神贯注的侧颜——
柔软的和绵羊一样。
第五涉远暗暗腹诽。
第11章 茶道喜恶
君山银针约摸冲泡了五分钟。
香气益发清远,老头做出夸装的陶醉表情,神态颇有些滑稽。
第五涉远嫌弃的一侧身子,将楚封瓷给挡住了。免得老头觊觎的目光太过露骨,害得他忍不住条件反射打断其狗腿。
老头如临大敌,脸上横肉生动的抖动一下,以为第五涉远是要和他抢茶喝,怒目圆睁:“年轻人!小小年纪,不可太贪心了。”
贪心……?
第五涉远下意识望向楚封瓷。
少年正看着冲泡好的两杯君山银针,面容沉静,手指还无意识的捏着玻璃壶手柄,被热气熏得带上一点淡淡的粉红。
第五涉远猛的回过头,语气冷的能拧出冰渣:“本来就是我的,何来的贪心?”
“胡说!”老头差点跳起来了,“那明明……明明……”此时他声音却突然没了,仿佛狠狠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字半句都吐不出来点。
第五涉远眼里杀意几乎可以掀起惊涛骇浪,像夺命的冷刀,刀锋抵在老头喉下,一说话就是鲜血并着冷汗齐流。
“明明怎么了?”楚封瓷声音传来,只是漫不经心的问话,却吓得老头心口一凉,生怕哪里刺激了第五涉远这个混世魔头,将他们全当瓜切了。
第五涉远却回答:“没怎么。茶好了么?”表现的就和个正常人似的。
楚封瓷这次没应声,过了一会才说:“好了。”
第五涉远再瞥了老头一眼,眼睛里写满了“要不要宰了先省得麻烦”。老头涕泗横流,试图博得一点同情。可惜他充满杀气的脸完全可怜不起来,只好委屈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第五涉远:“……”一坨肉团看上去好恶心,还是不宰了免得伤手。
于是老头侥幸逃过一劫。
接过楚封瓷递来的茶杯,淡金色的色泽极其明亮,透过透明的杯壁,还能见到君山银针修长的叶片在水中肆意沉浮。
虚操师会关注一杯茶给他们虚操术带来的进境,会关注一杯茶价值几何能否承受。少数有些情调的,就会想茶味道是否甘甜可口,来烹茶的茶师长得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