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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留着啊。”
夹在第五涉远指尖的; 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微微一晃; 反射出波光粼粼的亮光。那是用特殊手法保存的照片; 历史怎么也有几百年了; 但是因为封存的非常好的缘故,上面的图案依旧清晰可见。
楚封瓷正一边饮茶一边翻书; 听到第五涉远的话,也感兴趣地凑过来看。
那张照片上,是一个裹得圆滚滚的小孩; 十分威严地看向镜头; 但是因为身材圆润、脸颊柔软的缘故; 实在让人产生不出敬畏之心。
楚封瓷觉得那小孩怪眼熟; 盯着第五涉远; 惊讶地挑了挑眉:“私生……”
“是我小时候。”第五涉远迅速投降; 将照片往楚楚手中一塞; 让他看个够。
拍摄照片的背景大概是在冬天; 小孩穿得厚,背后是一枝出镜的梅花,有人拿着故意将雪往小第五背后挑; 第五涉远居然还绷着一脸的正经严肃看镜头,比现在不知道靠谱了多少倍。
楚封瓷突然道:“说起来,都没见你拍过照……”
这些年来,第五涉远确实没再留下任何影像。这倒不怪楚封瓷,他自己也是不怎么留影的人,更别提注意到第五拍不拍照了。
第五涉远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地道:“我不太喜欢拍照吧。”
关于这张照片的记忆,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不论是给他拍照的人,或是那个拿着梅枝往他背后挑雪的人——
最后,那张照片被楚封瓷收起来。
大概是因为太喜欢第五涉远小时候圆滚滚的样子了,楚封瓷睡前还特意多看了两眼,将照片放在枕头底下,准备随时拿出来怀念一下。
今天是“休息日”,帝国陛下还有些不太老实。一边揉楚封瓷那头柔软的黑发,一边劝他:“你看照片干什么,人就在你旁边……想做什么不行。”
相貌精致的少年瞟他一眼,将黑色长发微微一束,滚到床榻的另一边,用柔软的被褥将自己一裹。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睡觉。”
第五涉远简直哭笑不得,还要凑过去将楚楚盖得严严实实的被褥掀开,哄道:“好了不闹你,睡觉……咦,就睡着了?”
眼睫覆下的阴影像轻飘飘的羽翼,不安地颤动着。那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头微微撇进枕头里,果然是睡得很熟的样子。
“……果然还是孩子啊。”
不知作何感慨,第五涉远轻轻叹息一声。
……
楚封瓷还没有困到倒头就睡的地步。
不过他的眼皮确实很沉,精神困倦,旁边又是第五熟悉的气息,索性也不挣扎了,就这么睡了过去。但刚刚沾上枕头不到十分钟,就觉得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刺目的光芒让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更重要的是,某种锋利而冰凉的武器搭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往前就能割破喉管。
不知道是先感叹武器太过小儿科了好,还是惊讶有人能在第五涉远面前对他掏刀好……总之楚封瓷还是保证着一如既往的镇(mian)定(tan),像是黑宝石般黑得纯粹的瞳孔望向身旁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弱小得几乎不能带来分毫威胁感的人。
楚封瓷:“……!!”
这张紧皱眉头,圆滚滚的脸蛋他在不久之前还见过。
根本就是第五涉远小时候的模样。
以对方难以反应的速度,楚封瓷夺下了那把抵在他颈边的刀,并一翻身,将那个小崽子压在了身下。左手轻松地按住小崽子两只肉乎乎的手臂,然后右手去摸压在枕头底下的照片,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没有。
除了柔软的丝绸触感,什么也没有碰见。
楚封瓷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向那个此刻板着脸,全身都散发着高冷气息的幼崽。
“……第五涉远?”
黑发的茶道师这么问道。
被压在身下的幼崽没有回答,但身体明显微微一僵,眼底的谨慎与打量愈加明显起来。总之就是一个努力遮掩身份,但在肮脏的大人(楚封瓷:?)面前无所遁形的小孩子罢了。
果然是第五涉远。
看着对方的反应,楚封瓷排除掉了第五涉远变成幼崽的可能性。虽然有点可惜,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是第五涉远来到了“未来”,就是楚封瓷回到“过去”了。
再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虽然和他临睡前的格局差不多,但明显空间要狭窄了一些。以楚封瓷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房内的装饰虽然看着华丽昂贵,但少了几分细致的内涵,以第五涉远私底下那种吹毛求疵的魔王性格来说,绝不会往自己房间里搬。
所以现在的状况,他才是那个“入侵者”。
“入侵者”眯了眯眼睛,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狠狠扯了扯身下小鬼的脸颊——那手感太好,几乎让他不忍放开了。
第五涉远的脸上很快红了一片,虽然还是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是那双黑色的瞳孔中分明爆出惊人的杀意,像是面前这个胆敢捏他脸的“刺客”已经死了。
看来小时候的第五脾气就不太好啊。
楚封瓷微笑着,用那种饱含深意与旖旎暧。昧的语气道:“第五。”
总之一派高深莫测的高人风范。
小第五的眼睛闪了闪,他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一点也不害怕:“我父皇的宫殿在正东方,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考虑带你混进去。”
楚封瓷:“……”
愣了片刻,楚封瓷磨牙:“笨蛋。”
考虑到现在的小第五还不认识他,楚封瓷还是收了自己这些年被养的作天作地的性子,耐心地解释(?)起来:“我是来找你的。少年,看你骨骼清奇,乃是练武奇才,跟着我学虚操术吧。”
如果能回到过去,要对第五涉远做什么?
大概是楚封瓷真的被惯得太好了,关于反攻那方面的事一点没想(划掉)。
他只是想将第五涉远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全都做一遍。
细节处比如捏脸和揉头发,大方向就是想让第五知道虚操术被碾压的感受了——
被虚操术天才教导虚操术的人伤不起啊orz
第五涉远对他的教导已经是非常温柔了,但是战斗狂的“温柔”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虽然楚封瓷已经表现得十分优秀,但是第五涉远就是他学习道路上的大山,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
现在是时候让第五涉远也感受下被虚操术高手支配的恐惧了。
楚封瓷唇角微微上翘,简直像偷腥的狐狸,满是不怀好意。
翻不过大山,欺压一下小山还是可以的。
第五涉远:“……”
面前黑发的年轻人,笑起来的确非常好看。
但第五涉远毕竟还没到被美色所迷的年纪(?),而且从不看星网上那些玄幻小说。自然不相信什么突然奇遇,“绝世高人”看中自己要将一身修为本事传给自己的故事……为楚封瓷的忽悠大业增加了不少难度。
此刻他对楚封瓷所描绘的“事实”嗤之以鼻,哪怕命门还在黑发青年的掌控中,依旧挤出了两个字:“呵呵。”
楚封瓷:“……”
这是嘲讽吧,绝对是嘲讽吧?!
已经成年的楚封瓷有些不太开心,脸颊微微鼓起来,看上去像某种滚圆的团子,让第五涉远心中有种……微妙的被萌到的感觉。
……不不不一定是错觉。
他怎么可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刺客萌到。
但是楚封瓷任性起来显然是非常任性了,根本不考虑小第五的意见,就单方面认定了师徒关系。松开牵掣第五涉远的左手,黑发年轻人的食指点在第五眉心,说道:“训练就从今天开始,我姓楚,你可以叫我楚师父。”
神经病啊。
第五涉远默默吐槽。
在做出决定之前,楚封瓷已经注意到了第五涉远手上那条黑色的腕带,分明就是他的虚操器,倒也很符合第五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学习虚操术的人设。
楚封瓷简直有着天然的迷之自信,根本不考虑自己教不好第五涉远的可能性。毕竟虽然兵团前辈都帮他训练过虚操术,但最常和他交手的还是第五涉远,自然也对现在的小第五该走什么道路知晓得一清二楚。
想想还有些迫不及待呢_(:з)∠)_。
在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地催促下,楚封瓷开始了在皇宫内城混吃混喝,顺便调戏小第五的道路。
第五涉远当然想要抓住这个刺客。
他甚至难得成了智力担当,设下了几个局,想要擒获这个狡猾的刺客,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楚封瓷对内城的布局实在是太熟悉了,像是在这里住过许多年一样,而且身手还十分得好。内城护卫每每接到第五涉远的手令,都展开巡查,当然是一无所获。
问丢了什么东西?
好像没。
伤了什么人?
好像也没。
这时候第五涉远还只不过是普通的长皇子而已,势力和地位不能与以后相比。那些护卫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任由第五涉远折腾,私底下不知道有多懒散地放水。这么闹了两次,连第五那个心系国家大事的父皇都知道了,斥责第五涉远不准胡闹。
那位楚师父的确没做什么坏事。即便几次被下套,也依旧仿佛无事发生般来教导他虚操术……最主要的是,他教的比那些所谓的虚操高手要好多了。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地停止了抓捕计划。
楚封瓷正式定居内城。
第169章 番外·幼崽录(下)
其实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久; 但是那位楚师父简直是天生的自来熟(?)。最喜欢掐他的脸颊,揉他头发; 每天用虚操术将第五涉远折磨的半死不活——然后笑意温和地给他递上解燥郁的清茶。
那段时间第五涉远用诡异的目光望了楚封瓷很久。直到他们之间关系和缓了不少; 第五才委婉地提醒他:“囚。禁茶道师触犯了帝国一级刑法。”
楚封瓷:“……”
这段对话以楚封瓷的“呵呵”作为结尾。
然后日复一日的不知在哪囚。禁着那位茶道师。
反正关我什么事。
第五涉远一边练书法一边望向坐在围栏边打瞌睡的楚封瓷,淡定地搁笔; 换上4h铅笔将那人的侧脸画在素描纸上。
……我只要他就好了。
长皇子的虚操术不断进步着,甚至连他那些“虚操术老师”都惊喜地向第五行奕禀告。一面是炫耀自己的才识启发了皇子殿下; 一面隐晦地要求更多的报酬。
帝国陛下的确付出了更多的报酬; 但并没有因此对自己的第一个儿子重视起来。
毕竟他认为第五涉远的天赋虽然不错; 但和自身相比就像精心养在园圃中的花朵,根本不堪大用——那不太愉快的童年时光像是跗骨之蛆般折磨着第五行奕; 连自己的血脉无忧的样子都能轻易勾起他的嫉妒。
在时势越来越不稳定的今日,第五行奕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传召了并不和自己亲近的儿子,对第五涉远说了一些话。
“你已经越来越优秀了; ”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坐在王座上; 满指都缀着漂亮的宝石; 脸庞隐在阴影中; 看不清表情; “我决定将你送到一个地方; 那里会使你更好的成长……”
皇帝陛下望着自己还年幼的儿子; 那样圆滚滚、讨人喜爱的样子; 内心毫无波动。
我会拥有更多的孩子。
他想。
虽然第五涉远是个真正容易受到蒙骗的小孩,但并不代表他感受不到从父亲身上传达而来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