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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封瓷一针见血:“是叫你。”
诺佩尔顿时表情哀戚,扯着楚封瓷的袖子不放手。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亚瑟深谙此道,带着那对夫妻过来了,直至走到诺佩尔面前还是一脸笑意盈盈:“我们一起吧?”
诺佩尔:“……qaq”救我。
诺佩尔的心声显然无人听到,楚封瓷对着亚瑟礼节性的笑了笑,苍白的面容配着柔软的黑发,温和的像草原上某种食草动物。
这样温和无害的人让亚瑟也多看了两眼,他轻微颔首回礼,看着楚封瓷蒙着白纱布的眼睛,金色的眼眸里沉的犹如一潭寒水,暗伏着无数礁石险壁。
第五涉远把楚封瓷拉到身后,少年人未长成的身体还不壮硕,却已经能把楚封瓷结结实实的遮掩起来了。这样明显而不加掩饰的针锋相对,显然算作挑衅了。
亚瑟静静盯了他一会,竟然转开眼睛了,对着诺佩尔说:“走吧。”
第五涉远扯着楚封瓷的手松开了,眼里轻蔑和不屑尖锐如锋,比起飞扬跋扈,他可是从小就有无数侍卫练手,如今练的炉火纯青,一个嘲讽不在话下。
亚瑟向后轻跃两步,取出别在衣领上的眼镜,手十分漂亮利落的抖动,巨大的翅膀包裹住数人。
楚封瓷一阵失神,再转眼就到了一处非常明亮的地方,羽毛飘落遍地犹如繁花,羽尖细细的搔着手心脸颊,毛茸茸十分柔软,像一只幼兽在身上蹭着打滚,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羽毛,天空中没有光源,却亮堂的使人睁不开眼,仿佛那光是从羽毛中所散发出来的。
如此圣洁、光明,让人敬畏的景象,到了楚封瓷眼里却全变了个样,他感觉无数粘糊糊的东西挂在他身上,脚下是一片湿润的沼泽,不断吞噬着足部,已经漫到了纤长细瘦的小腿,每走一步,都有巨大的阻力拉扯着。
一时不稳,楚封瓷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在地面上一声闷响,手指埋进了冰冷的泥水中,指腹触到了什么东西,细细摸索,好像是骨头的形状,而且不止一根,遍地都是细碎的骨片。
这场景很是骇人,乌发遮掩下,楚封瓷却露出了十分绮丽的笑容,猩红的唇色极艳,他微微扬起头,肤色白近透明,沾染上了两分寒意。
他站了起来。
静静的吐出一个字。
“——滚!”
那一声喊得极大,带着狠戾,身下沼泽地泛起波纹,一圈连着一圈的抖动。楚封瓷手腕一紧,小拇指处被勒的发疼,有一种被绞断的错觉。膝盖受了重重一记闷响,不被控制的向前倒去。
他以为又会摔进沼泽地中,没想到却是投入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胸膛。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消失不见,重归于一片黑暗,迅速的让人反应不及。
白纱布缚住眼睛的感觉如此鲜明,阻隔了外面光陆怪离的世界,还了一片十分宁静、平和的黑暗。
“怎么回事。”第五涉远看着出现在自己怀中的人,等他站稳了,就反靠在他身上,一片慵懒的令人发指。
动作还算轻松写意,但他的眸子却冷冷的盯着亚瑟,其中杀意惊人,仿佛伺机而动的毒蛇,看得人心惊胆战。
楚封瓷还没站稳就被人压了一身,膝盖一软差点倒下去,喘着气才把第五涉远撑住。
“……你好重。”
少年传来声音沉闷的抱怨。然而压着他的人一瞬间回头笑得十分灿烂,顺便揉乱了他整齐的黑发:“都是你突然消失的错。”
“我才不是突然消失。”
“哦——?”第五涉远拖了长长的尾音,问题虽然是问楚封瓷的,但眼睛盯着亚瑟不错一分“那发生了什么呢?”
在被亚瑟的翅膀包裹住之后,所有人都转瞬移到了这个地方,唯有楚封瓷,不见了。
那一刻第五涉远的内心几乎是懊恼的。
竟然毫无防备的被拐走了身边人。
不仅是因为楚封瓷的原因,而是他身为备受瞩目的天才虚操师,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居然让人在他面前耍这些小花样。
亚瑟被第五涉远的眼神刺的有点发冷,他尽量露出无辜的笑容:“啊……这位先生大概是被父神召唤了。”
“父神?”
楚封瓷问道,语气平静的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喜是怒。
诺佩尔在旁边发出了小小的抽气声,故作夸装道:“那真是莫大的荣幸,我也才被父神召唤过一次呢。那里到处飘零着羽毛,脚下柔软的和踩着云朵一样,四处都是日出一样瑰丽的金光,对了——”
他暧昧的眨着眼睛:“父神给了你什么好处没有?”
楚封瓷露出安然的神色。
他在那里眼睛突然如前几次般骤能视物,可惜看到的不是天堂,而是彻头彻尾的地狱。
众人不经意间,楚封瓷稍稍弯下腰揉了揉膝盖,那里的一片淤青分外明显,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散发着稍高的温度。
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楚封瓷心中莫名笃定。
第五涉远侧首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角眉梢都透出一种深深的……
残忍。
第9章 君山银针
“顶级能源石?”
女人忍不住惊讶,声音稍微拔高,显得有点尖利。
她情不自禁的失声让四周安静的人们看过来,脸上充满了讽刺与鄙夷,有人发出一声嗤笑,毫不遮掩的说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眼皮子太浅。”
他的同伴嘻嘻哈哈跟在旁边,闻言也眺了一眼女人,轻蔑的吹起了口哨。
女人是身家几亿的富豪,见识颇广,顶级能源石收藏丰厚。可是再丰厚,这东西也是来之不易,从来都是取匣子好好珍藏起来,像这样堆在地摊上堆了满地的情景,是从未看过的。
她此时只觉得面前这些暴遣天物的人可恨极了,难道把顶级能源石当成了随处可捡的小石块不成?思虑至此,面上表情冷淡而优雅,一副贵妇情态,眉间的愁容也减少了许多。
“这些能……矿石,能否交予我,多少钱你开价。”
女人摆低了姿态,温声软语的问道。
那摊主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两脚岔开,玩着两块能源石,听到问话,眼睛溜溜的在女人胸前摩挲了一会,姿态猥琐,眼神迷离。
然后又看见了女人的无名指,那上面一条晃眼的暗红色红线,顿时不屑的往旁边唾了一口,呼呵道:“叫你家主人来!”
男人不声不响的已经站到女人背后了。
摊主看了看男人的手,眼睛一亮:“这位小哥,要点能源石不要,我这价钱可低,保管您满意。”
摊主热情似火,女人见他对男人毕恭毕敬,对自己却轻佻放荡,一时生了怒火,抬手就给了男人一巴掌,神色冷淡习以为常般道:“跟在我后面做什么,我让你跟了么?”
旁边人抽一口气,窃窃私语:“这个奴隶太放肆了,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新人就是这德行,吃点苦头就好了。”
“哈哈,好久没看见敢打主人的奴隶了!”
周边讨论的更加欢畅,亚瑟却走向了男人,他金色的翅膀随着步伐收起,光芒微弱而渺茫,却吸引来了更多目光。
是引路人来了。
楚封瓷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这些闲言碎语灌一耳朵,其中提取的信息却弥足珍贵,每一个细节都不容错过,句段中支离破碎的形容,也被分离出来形成一个新的印象,这就是楚封瓷所构造出的“星海之市”。
亚瑟这时已经走到男人身边了,他轻轻低下头,唇附在男人耳边,言语间的热气熏染了男人的耳垂:“宁先生,需要点什么吗?”
这语气极尽轻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仿佛要将人心中最深沉阴暗的欲/望挖出来一样。
男人唇轻轻颤动,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了头,一双失神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地上的能源石,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亚瑟深不可测的笑了笑,去问那摊主价钱。
摊主只打量了一下女人,划拉了三分之一的能源石在一边,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女人:“这么多……就换她的右眼好了。”
女人被指到的时候浑身汗毛竖立,后背冷的发凉,一直不想提及的事实被深度剖析在她面前,像血淋淋的巴掌印,扇的她晕头转向。
——别去想,别去问,那不是真相。
女人在心底不断催眠自己。
然后她摆出更傲慢的姿态:“疯言疯语。”
这是仅有的一点傲慢了。
很快也会被摧折的不堪,就像从前那许许多多的“天之骄子”一样——
楚封瓷的猜测已然成型,这里所使用的“货币”正是这些“奴隶”。
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用来交换的物品弥足珍贵,任凭哪一件都是可传家的珍品。
楚封瓷轻轻扯了会手上系着的红绳。
完全掌控别人的生命、自尊与自由,去换取自己贪婪的*,还真是不得了的诱惑。
可惜他对于这些没有一点兴趣。
去承担一个人生命的重量,远远不是他背负的起的。
这是他和第五涉远之间,不用诉之于口,却心知肚明的默契。
那个宁先生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带着怯懦和妥协,混合着深至心灵的痛苦“薇雅……”
是的,女人已经韶华而逝面容苍老,她却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名字,像初升的阳光,和在草场上被风卷走帽子的少女。
她却已经老了。心也分外冷硬:“你想做什么,杀了我?”薇雅眯起眼睛,那一缕哀愁的神态又蹿上眼角眉梢,说不出的阴郁:“你恨我逼死了爱丽丝,你和前妻的女儿?别忘了,是你亲手杀了她的。”
说到后面,她音调出现了诡异的上扬,仿佛压抑在尖叫的临界点。
“是你!”
“走吧。”
楚封瓷拉住了第五涉远的衣角,他的声音完全被女人尖锐的控诉盖住了,但第五涉远偏偏听到了,还低下头问他:“不看了?”
“没什么好看了。”
“也是。”
诺佩尔在一旁看好戏看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引导的新人组要偷溜了。忘恩负义的新人组果断抛下了自己的引路人,围着感兴趣的摊子逗留。
这些摊子大多简陋,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但他们所贩商品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珍贵的非比寻常。
一家一家看过去,楚封瓷尚不知价值几何,第五涉远却是心中有数,连他都忍不住皱眉。
这里所展现的一些财宝,甚至远远超过了帝国的储蓄总量。换算成金银是多么惊人的一笔数字,而它的换取要求就千奇百怪了,一只手、一只脚、一颗眼珠、一把头发,甚至于男性的生/殖/器。
喧嚣与欲/望交织,形成了一副人间百态图。而在这嘈杂浮躁之中,却陡然飘来一缕茶香。
人声鼎沸,连第五涉远如此优秀的嗅觉都不曾注意,楚封瓷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向那边转。”
第五涉远嘴角一抽,下意识回道:“那边是哪边?”
楚封瓷却已经拽着他走了,第五涉远在后面帮他隔开拥挤的人群,让他小心被人绊着了,横行霸道的模样一看就是作恶多年的小魔王。
两个魔王出征镇场子,很快就挤到了一张竹桌边。
那竹桌明显比众多摊子都要收拾的齐整些,看摊子的是个凶神恶煞的老头,脸上肉向下垂着,眉间皱纹足够一群苍蝇跳下去寻死,眼神煞气腾腾,一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