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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看向赵曜的方向,可最后却因为自己手脚不协调脑门撞到树枝,发出漱漱声音,吓得他立刻原地顿住,心如乱麻。
翠竹:“……”王爷早就发现了好吗,否则怎么会对国师说都不肯在王妃面前说的话,还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说。
陆阮脸红了一多半,初秋的天,脑袋却冒着袅袅热气,蒸笼似的只想褪下外衫吹吹风。
喜欢我?是喜欢颜苏叶这张脸还是喜欢我?
想来想去,陆阮心情猛地就沉到了谷底。自从穿越那天起,赵曜对自己的态度就很微妙,确实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情感在其中。
但仔细想想,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如果真是喜欢的话,恐怕他喜欢的也只是“颜苏卿”这个女人吧——而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王妃?”不明白刚还有些高兴的陆阮怎么突然间就伤心起来,犹豫着不敢出声。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沙哑又年迈的声音。
陆阮耳朵尖动了动,转头看见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笑眯眯看着赵曜,摇摇晃晃身形不稳慢慢靠近。
老人长相慈祥和蔼,但陆阮在福利院时间长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差,他总觉得来人笑容下隐藏着什么,看似轻缓实则眼角的皱纹都在紧绷着,全身似乎在蓄力。
旋即,周围空气都稀薄起来,身后翠竹也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出击似的,陆阮小心翼翼蜷缩身子,试图将自己藏在树后,一动不敢动。
赵曜面上带了明显的不耐烦,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敷衍了几句转身就想走,老人面目微微扭曲,似是不满又似是怨懑,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陆阮瞳孔蓦地放大。
“小心!”他大叫一声,重心前倾整个人几乎是扑在了赵曜身上,双手紧紧拢着那结实紧绷的腰。
肩膀上猛地一震剧烈疼痛,陆阮脑门瞬间起了一层薄汗,他趴在赵曜的背上,胸前被坚硬的肌肉硌得生疼,可还及不上肩膀上的百分之一。
陆阮抽着气想要摸一摸热辣滚烫的伤口,可愣是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茫然地转动着眼睛。
他看着周围嗖嗖嗖飞下来的黑影将三人团团围住,视线移到几乎是瞬间踮脚飘过来的翠竹身上时,眼前已经满是马赛克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就只能右手紧紧攥着赵曜的衣角,龇牙咧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羽毛似的轻飘飘的身子被抱在怀里,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手上粘乎乎的,赵曜甚至不敢特意去看,但衣服太过素净,淋漓的鲜血浸染了大半个肩膀。
赵曜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太医,叫太医!”那一瞬间的怔愣正是被陡然冲出来的陆阮惊到了,他知道身后人不怀好意,但对方是开国功臣,再加上那老身板也奈何不了他,所以自己才懒于应对,只不过没想到平时胆子比老鼠还要小的小兔子会——
赵曜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半跪在地上紧紧搂着小兔子,嘶吼着,仓皇凌乱间,赵曜眼眸急剧变化,血红色在惨白的月光下更显修罗。
气势外翻,震得被制住还在破口大骂的老臣猛咳出一口血,失声但却疯狂地用决绝的眼神瞪着他。
陆阮疼的不能自已,他甚至后悔冲上来,但如果事件重现,他也不知道自己再一次会做出什么选择,明明知道赵曜绝对不会受伤,可——
也许是刚刚听了他的告白,自觉欺骗了对方的感情,心里过意不去吧,陆阮咬着苍白的下嘴唇,疼痛让他的脑子也有些不清楚了。
但瞄着似乎有些失控的赵曜,他使劲咬了咬舌尖,试图保持清醒。他不知道朝堂之上的恩怨情仇,但也明白赵曜绝对不能在皇宫发病。
感受到赵曜抱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声音沙哑似是被钝刀硬生生劈叉似的,陆阮缩了缩脖子。
赵曜以为他疼,几乎是瞬间松了手,周围空气更显凌厉,细细密密牛毛针一般地扎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尤其在灯光照射下,看着小兔子五官扭曲,一张小脸惨白,就连鼻尖都皱巴起来,他更是怒火冲天,脑袋犹如岩浆汹涌一般。
陆阮其实伤的不重,老臣年龄大了,没有多少力气,伤口不深但涌出的血很多,素白的皮毛沾染着大喇喇的血迹,严重刺激着赵曜的视觉,他甚至想立刻将伤害小兔子的人大卸八块。
可一想到自己没保护好他,更是后悔至极,抬手当即就想给自己两巴掌,战场上瞬息万变他都能从容应对,为什么真正紧要关头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他恨。
“赵,赵曜,我,我怕。”陆阮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还是想利用优势。他瘪着嘴,依偎在赵曜的怀里,甚至忍着疼还蹭了蹭脸。
小兔子软绵绵的声音终于拉回他一丝神志,赵曜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按捺住躁动的情绪,眼前血色慢慢退去。
“没事,我在,我在,不怕。”赵曜难得磕巴,也不敢动,只能死死盯着他,一个劲地重复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短语。
“不要,不要太医,我……”眼见着背着医药箱的人越靠越近,陆阮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他半边身子已经没有知觉了,但一双眼睛惊恐至极,双手尽可能地躲避着,拉扯到肩膀上的伤口,溢出来的血迹更多,看的赵曜心头火大,却又不敢多说。
“别闹,让太医看看你身上的伤。”他极力按捺住想要禁锢住小兔子的想法,笨嘴拙舌地诱哄着。
“你没事吧!”白塘声音自脑袋顶传来,陆阮就像是飘零大海中抓住一叶扁舟,伸手就要去拽他,急急说道,“不要太医,不要!”他看不清白塘的具体位置,胡乱挣扎间被赵曜一把按住。
肩膀上一点一阵酸疼,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就只能瞪着一双滚圆的猫眼默默掉眼泪。
赵曜:“……”
白塘一愣,立刻摆手:“叫李太医过来!”
司药紧跟在他身后,挑眉:“李太医?”
白塘不知道具体情况,一把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气急败坏吼道:“人命关天,你还想做什么!”
司药微微弯腰,从后面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今晚——”
白塘手腕一疼,身上的斑驳伤痕似乎也在隐隐泛着疼,倒是没敢推开,就只恶狠狠瞪着他。司药十分受用,又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好。”白塘望了一眼正瞪着两人的赵曜以及疼的蜷缩成蜗牛的陆阮,咬着牙挤出来一个字。
司药大获全胜,心情很好地大声吩咐道:“叫李太医过来,带王爷和王妃去正殿休息。”他盯着白塘闪着柔和光晕的肉呼呼脸蛋看了半晌,吸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急躁,“准备红绸和纱帐,送到——我房间。”
白塘:“……”所以还要我自己送上门去,是吗。
赵曜冷冷看了两人一眼,抱着人急急离开了。
第37章 37。喂饭
伤势不重; 也就是看上去凶险了些。
隔着纱帐; 李太医都能感受到赵曜狠厉警告的目光; 手下一个哆嗦; 陆阮轻哼出声。
“没事吧!”赵曜抬脚就要冲上去,被身后翠竹大着胆子拦住; 几不可见摇了摇头。
想到小兔子刚才拼了命的拒绝自己触碰; 赵曜心中酸涩,但总算是忍住没冲进去,只抠着明黄色纱帐,腮帮子绷的生紧。
“没事。”眼见着李太医转身就要跪下去; 陆阮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轻声开口。
迫人的气势顿时退散,李太医不着痕迹呼出一口气; 冲着陆阮弯了弯腰,小声道谢之后立刻轻手轻脚重新包扎。
可赵曜存在感太强,李太医两股战战,陆阮颇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帕金森综合征似的发抖的手,无奈又惶恐。
本来没事; 不会被扯开更大的口子吗?
“王,王爷; 我想喝水。”
赵曜一个眼神过去; 翠竹立刻吩咐下去; 可还没等她走出房间; 陆阮软绵绵声音又响起来了:“可以麻烦王爷去帮我倒点热茶吗?”
翠竹:“!”抬起的脚落下不是,继续走出去也不是。
赵曜:“……”他不甘情愿地望着纱帐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再次看向翠竹的时候对方迅速低下头。
“……好,我马上回来。”他一阵风似的窜出去,房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翠竹衣裙翻飞,差点被囫囵撞出去。
陆阮不好意思冲着太医点点头:“抱歉,他脾气有些不太好,您不要介意。”刚才赵曜情急之下说了很多牵连的重话,李太医早就习惯了,乍一听见陆阮的道歉,吓了一跳。
“王妃言重了。”他盯着陆阮扁平的胸膛,幽幽叹了口气。
陆阮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慌乱拉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慢慢躺了下去。
李太医急忙叩首:“王妃莫怪,是微臣越矩了。”
知道他是白塘的心腹,也知道他信得过,陆阮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别被他知道,只是略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耷拉着眼皮摇头:“没事。”
趁着赵曜不在,李太医匆匆离去,只留下翠竹在一遍伺候着,有一会的时间,赵曜风风火火进来,在看见翠竹示意的眼神之后,立刻顿在原地。
将手中的的茶壶放下,轻手轻脚挨着床边坐下来,紧盯着小兔子苍白的脸色摆摆手。
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人,一片静谧,温软的呼吸声环绕着赵曜的耳畔,他拉着陆阮的手捂在手心里,喃声自语:“怎么突然冲出来。”
他知道伤势不重,可就是完全控制不住暴涨的情绪。现在镇定下来,又对小兔子临时的冲动抱有一丝别样的幻想。
当时他知道小兔子就在身后,那句喜欢你也是说给他听的。
粗糙的指腹顺着脸颊摸到他的嘴角,赵曜使劲按了按:“你别怕我,喜欢我好不好。”
“好。”陆阮嘴唇轻轻动了动,合上的时候直接咬住了赵曜的手指。
陆阮:“!”
赵曜:“?”
“你说什么?”赵曜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蓦地放大了声音,可对上小兔子刻意紧闭的双眼,立刻收回了锋芒,小声重复问道,“你刚说什么?”
眼睫毛飞速颤抖,陆阮脸颊涨红,顶着赵曜火辣辣的视线想要翻身面壁,可肩膀上的伤口却不容许他轻举妄动,只能继续装睡。
赵曜不敢追问,生怕真的把人吓着了,内心汹涌澎湃但怎么都不敢重新再提,褪下外衫掀开被子将自己也塞了进去。
在胳膊穿过小兔子脖颈下方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他身板僵硬,强硬地将人扣在自己身上,拍着他的胳膊:“睡吧,今晚不回去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但却是陆阮最紧张的一次,昏暗的屋子里,他胸腔急速跳动,耳畔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却又能隐隐约约听见赵曜粗重的喘息声,又近又远,虚无缥缈。
半晌沉默后,陆阮小心睁开眼睛,黑暗中陡然发现一双盛满亮光的眼睛睁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宛若狩猎的豹子。
赵曜:“……疼吗?”
陆阮慌乱摇头,连忙闭上眼睛,却又觉得这举动真是傻极了,可再睁开的话又显得更傻,气氛一阵尴尬,他小声说道:“已经不疼了。”
其实赵曜想亲自查看他的伤口,可又怕笨手笨脚弄疼了较弱的小兔子,把担心藏在心里:“那你睡会。”
其实是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