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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戾,“若是日后听到一语,小心朕废了你们十族!”
“是!”众人瑟瑟发抖中,齐齐喊道。
“闭嘴!”
“呜呜……”傅铭勤挣扎着,舌尖不小心舔到了捂着的手掌。微微的热气一点点的加重,傅铭天忽地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不是因为少年醉酒吐真言涉及上一代皇帝的阴私,而是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掌间因人的呼吸起起伏伏带来的舒适之感。
“好了,乖,皇兄带你睡觉去!”傅铭天原本想揉揉怀中人柔顺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戴冠朝珠让他想起了此刻正直琼林宴。顿了顿身形,一边直呼乖乖摆驾辇,一边安抚着头一次醉酒,精神颇佳的某人。至于正事,按着惯例,琼林宴会本身皇帝就是走个过场,师座什么的才是王道,如今他坐到一半,那些人结合上辈子的经验,有用的几乎都收拢在手,也就不用一坐到底,还是照顾眼前的醉鬼比较合适。
思定,稍稍弯腰,把人抱起,傅铭天身形颤了颤,咬了咬牙,发现众人还是乖顺的低头,没人发现皇帝的糗事,淡定的帮人整整衣袖,最后还是扶着迷迷糊糊絮絮叨叨的人上了龙辇。
“皇上,”乖乖颤抖着开口,“让奴才帮勤王殿下擦擦吧!”
“朕自己看来!”傅铭天动手捏了把白里透红的脸蛋,接过热毛巾,嘱咐着,“朕不想有任何人说一句闲言啐语!”
“是!”低首的乖乖把头埋的更低,心里直腹诽,皇上哟,您老说了两遍了,我们这些手底下的谁不晓得您对勤王殿下比各位小殿下还关心。
驾辇一步步缓慢的往寝宫而去。
终于把移动宝库给扒下来,一身里衣的傅铭勤轻轻松松的被扛了起来。
傅铭天扛着人,任凭后背被锤敲,一脸满足的进了西暖阁。不是他不想温和的用抱,尤其是当初怨念已久的公主抱,实在是撒酒疯的人杀伤力太大。扛着脸朝下,看不清委屈迷茫的小脸,就可以自我暗示,老爹是个好皇帝,好父亲,没有太对不起人。
自己也不是真狠心的利用人的剩余价值。
把人扛进乾清宫西暖阁,皇帝的寝宫,背后没有一点的政治含义,只不过单纯的宴会之地离这里比较近而已。
除去一身华衣的少年,且采用比较省力的办法(?),肩膀上几乎轻飘飘的感觉不到重量。背后的捶打就像情人间的调笑,一下下慢慢的轻轻的勾得人心痒难耐。傅铭天迎着心腹宫侍们一脸诧异瞪眼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入舒适的龙床之上。精致微醺的脸在灯光下,更加的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掐上一把。
已经去会周公的傅铭勤一点也不挑床,在人扶持着准备拿靠垫的时候便自来熟的往里边滚了滚,似乎在确定是否安全,然后非常精确的拉着被角往被子里钻,把自己整个盖住,然后就再没动静了。
看着一系列自发的动作,傅铭天嘴角抽搐了会,面无表情好一会儿,才哀叹一声,哭笑不得地上前帮人拉开个小口透个气,把被子扒拉一下,又细心的掖好被角,让他的脑袋露出来,弹了弹光洁的额头,才道,“乖,子卿,醒酒汤喝完了在睡!”
瞪圆了脸的宫侍们匪夷所思的看着温柔的皇帝陛下,有些轻飘飘,木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皇上,您还记得今晚翻了牌子的林侍君吗?!!
一想到瑾宫中那些宫女花痴的目光,傅铭天很嫌弃的挥手拦下准备上前服侍的宫女,怕小兔子被人吃了豆腐,自己伸手让人宽了衣,挽着袖子,手伸进热水里,感受了一下温度,动手拧毛巾中。
“主子,吴后求见!”忽然殿内飘下一道黑影,恭恭敬敬道。
“……”
一时寂静无声,众人甚至连呼吸也想停下来,唯恐打扰到一瞬间冰冻如寒霜的皇帝。
直面帝王之威严,捧着脸盆的宫女手微微颤抖着,极力保持自己的镇定。
刚才还适宜的水温,一下子如冰水,直戳着自己的心。傅铭天顿了顿,明明把人逼出来了,要“光明正大”的谈判一番,为何心中却会酸涩不已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眸子神色复杂,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傅铭勤,“去回复吴后,我等会便来!”
“乖乖,等会给人喂醒酒汤!”
“是!”
傅铭天更衣,看了一眼无意识翻滚的小兔子,如同当初众人为他生死忧患,自个却依旧眉宇间带着笑意,睡得香甜,轻轻的把被子往傅铭勤那边拉,看着人如有所感的往靠过来,傅铭天轻笑,把人搂在了怀里,戳了一把,终是无奈,“朕也护不了你一世,该是长大了!”
——
凤栖苑
吴仁双手相扣,长发简单的扎起,四月的天却披着一厚厚的狐裘,静静地坐在梨花之下,仰头望月。
傅铭天就是这个时候进来,未曾带一个仆从,自己手执宫灯,一步步的迈向庭院之中。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月光笼罩下的人,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即使不动,吴后身上也难以掩饰他的风华,自然挺直的坐姿,有着军人世家的坚毅与强势,配合着俊美温润的面庞,说不尽的绝代。可惜,过于苍白的面孔,肩膀上厚厚的狐裘,却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帝王对他的亏欠。
听到动静,吴仁眸子显然的诧异,但一瞬间的恢复了平淡,似笑非笑的望了人一眼,如刀锋的寒光一闪而过,继而淡淡的打招呼,“皇帝!”
皇帝,吴仁细细的回味着这两个字,不禁轻轻的笑了起来,嘴角挂着浅浅的嘲讽,很有内涵的一个词,彰显着世间权势华贵,蛊惑了多少仆从,迷失了多少志士仁人,慢慢的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父后!”傅铭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父子礼,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的示好。
“皇帝!”吴仁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人一下,一时的恍惚,回想到从一个虎头虎脑的三岁孩童到如今20岁的帝王,从被迫以吴家军全军全族的名义起誓护住的孩童到如今雄鹰展翅,高飞于天的天子,细细回想了许久,终是惆怅的叹口气,又含有几丝的欣慰,嘴角淡淡的笑容不似刚才那不阴不阳的嘲讽,随着微笑面部线条也柔和下来,“子安,你长大了,这样,很好!”
傅铭天顿了顿,心中闪过众多的狐疑,脸上却保持镇定的笑容,“父后谬赞了!”
被人塞了一杯热茶的吴仁无奈的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忠仆们挥了挥,让人端了上茶,才直白的对人说清了邀请的原因。
“我三日之前算了一卦,耽国境内紫薇旁落,白虎凸起,乱世将现!”
傅铭天原本视线注视着吴仁端着茶杯的手,记忆中那双手非常好看,白皙修长,肌肤如玉的手如今却悄然之间出现了皱痕,一道道不是岁月的洗礼,而是了无生机的颓败。愣神之际却猛然听到这么一句大逆不道之言,霍然抬头望向吴仁,满目的不解。他原以为吴后是叫他来谈判的,跟皇帝各种叫板以求护住他宝贝儿子。
“皇帝,五日后吴家祭祖,你把子卿出继吧!这原本便是先皇设定好的道路,几个老臣也知晓,子卿只会武,压根一点也不懂兵法权谋,吴家兵权自然归你所有!”
“父后,朕……”傅铭天一时答不上话来,他原以为自己够直白,胆子够大,敢一个人过来,便是想要从架势上唬住吴仁,却没料想会如此的简单。
“皇帝,我已尽了最后的本分,以后勿在利用子卿了,他真得什么都不懂!”
“父后,我”
“咳咳”
“主子别说了,快喝口茶歇歇!”慈和眼酸的直掉泪,顾不得主仆之分,直接炮轰着皇帝,噼里啪啦一大串,语速快得让人拦不住,“主子早就把通知下去开宗祠了!!你还带着我家小主子,让他卷入科举之中,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让他调查不就是看中了我家主子的能力,查出个狼子野心的,还要费心机折寿给耽国未来占卜。窥视天机要折寿的!”
“闭嘴,咳咳咳咳咳……”
“主子!”慈和忙帮着人轻抚后背,祈求让然好受一点。
“子卿的价值不如我大,放他走吧!”未平复的颤音,低缓无力的语句在清冷寂静中伤感无比。
“父后!”傅铭天觉得自己紧绷的弦断了,上辈子被背叛成那样,如今也能忍下来,一点点的积压,以求一击即中,最后狠狠的痛杀回去,但是今夜却想发飙,克制不住的怒气上涌,压根不管脑海里小眼叽叽喳喳个不停,上前几步,看着面容灰白的吴仁,一字一句的质问回去,“父后,我看着那么像养不熟的白眼狼吗?!!否则,当初我为何会去边关?父后,我是有秘密,但是绝对不是针对傅铭勤,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朕也的的确确利用勤王的名号,但是我未利用过小兔子。今天不妨咱们说个清楚吧,父后,朕感恩于您的养恩,但也忌惮你背后吴家的势力,你的才能。所以祭祖过后,天府之国有一寺庙,您去为国祈福如何?”
按压下呲牙的仆从,吴仁静默许久,“子卿留下为质?”
收敛下全部的算计,傅铭天真诚道,“我曾对子卿言之我的血可以救百毒,但是父后您身上的,恐怕有好几种,不敢乱试,但您贵为鬼手之徒,在蛊毒的地盘,总会比我要好,况且,朕打算赐川蜀为勤王封地。”
“历来蜀道之难—”吴仁轻敲瓷杯,蹙眉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傅铭天起身,眼中登时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嘴角上扬,勾出了个邪魅狂狷的弧度,眉心之间隐隐溢出肆虐的邪气,举手投足直接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感,“朕是皇帝,我从未想争过,但是到我手上的,朕也没平白让出去的道理!我既然当初有胆子跑出去,如今也有胆子以皇位为局,来一招请君入瓮!”
吴仁盯着看了许久,才轻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间,皇帝,盛世不易,你父皇想你当个好皇帝。”
“好、皇、帝?”傅铭天嘴角含笑,“父后,不可否认,父皇是个好皇帝,但是,哼!朕的理想可是个暴君,从来不屑于虚名。我可没这能耐利用到枕边之人。更不会—”杀子
“傅铭天!”吴仁眼中直白的怒气。
“父后,您不妨想想吧,朕知道您忠心耿耿,但如今,想必对您最重要的是傅铭勤吧?可是您能护得了他一生一世?我们哥俩一个元后嫡次子,一个继后嫡子,日子他人眼里那是光鲜无比,实际上除了按照父皇设想的道路,便是别无他的活法了吧?否则,朕当初也是个傻的,我的王妃一尸两命,只因为她怀的是皇长孙,对不?朕之所以能当皇帝,是因为他怕吴后您,不是垂帘听政,而是怕您会离开宫中,对吧?其”
“放肆!”
“父后,您是仁慈心怀天下的主,这品格我尊之,敬之。但是朕只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若是怕傅氏江山毁于我手,就该养好身体!”
“咳咳咳……”
“父后,您好好考虑一番吧,子卿也该长大了!”傅铭天微微一笑,弯腰依旧行了个父子之礼,随后拿着宫灯,按着回来的路,一步步的往回走,心却一点点的沉下来。
渐渐的,夜色黑浓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吴仁才悠悠的似是质疑的呢喃,“卿儿真的要长大吗?像我一样成为一个伪君子,刽子手?”
——
踱步回乾清宫,看着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