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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被放回去睡觉,这天还没亮透呢,又被挖起来在客栈对面守着了。
没想到有的人比他们来得还早,紫青站在晨光中的身影确实楚楚动人,肩头和发尖都带了露水,远远看着那神情带了些忧郁,让人很想上去帮他排忧解难一番。
不过很明显,自家主子完全不这么想。
紫青对玄乐说的话二人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吃醋?张康舔了舔嘴角,偷偷看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的主子。
要说吃醋,那绝对不是废帝,而是自家这位……咳咳。
虞子文没对什么人特意上过心,更没动过心,吃醋对他来说很显然是一项新鲜感受。这种心里烦躁郁闷,夹杂不安和不爽的情绪,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舒服,比练功走火入魔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他试着想了很多办法,想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下来,无论玄乐怎么想,他都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看好的人,紫青?等白啼的事解决了,他就能让那花枝招展的男人有多远滚多远,甚至可以永远不出现在玄乐眼前,所以那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无论换多少个想法,明明一切都有理有据,非常理所应当,可自己就是难以平静下来。
当看到玄乐对着紫青露出笑容,因为紫青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红了脸,慌了神时,他就恨不得把那人拉过来狠狠教训一番。
好让他彻底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立场,是谁的人,又在为谁做事。
“爷……”张康小心翼翼道:“你快把茶杯捏碎了。”
虞子文手一松,这才感觉到手心竟是隐隐发麻,被茶杯沿在手心勒出了一道印子。
“你觉得这里如何?”那头,紫青对玄乐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里?”玄乐一愣,“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吗?”
“你是被卖到这里的。”紫青看他,“我昨儿听班主说,你还主动提出跟三爷的人走一趟,丝毫危险不惧,明明你是被卖来的,为何不袖手旁观?为何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玄乐该怎么说?他主动要去是为了挑拨离间,是为了演戏,他如果不去这戏还怎么演下去?他要的就是单彬和柯源联手对付地蛇,然后阻碍白啼的计划,他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多么圣父,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可他不能说。
于是玄乐道:“班主待我不薄,何况那也是你的家,我总不能只看着。”
小二端来煮好的馄饨,玄乐吹着飘起来的热气,道:“而且他们烧房子的行为实在很可恶,这戏班不是班主一个人的,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工人,戏子,他们不应该承受这些。”
紫青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筷子在汤面上拨了拨,“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玄乐一愣。
“我之前说过吧,我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虽然说不上来,但这是直觉。”紫青笑了笑,将小菜往玄乐眼前推了推,示意他吃,“所以我对你好,因为我知道你值得。”
“后来听了你说你的身世,我们固然有相同的地方,但我们也不同。我们家养不起我,我被卖了换来的钱却能救活我的弟弟妹妹,所以我无怨无悔,我是自愿被卖的。”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玄乐吃了一惊,举着筷子愣愣看着他。
“我不是琴山县的人。”紫青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慢条斯理道:“我们家是幽国另一个以贩卖奴隶为主的小城,是个与琴山县很像的小城。我是被送过来的,因为我怕如果和家人待在一个地方,我会忍受不了寂寞而偷偷跑回去。按照奴隶贩卖规定,如果我偷偷回去,是会连累家人的。”
玄乐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如此牺牲自己拯救家人的事,哪怕是在前世玄乐也没听说过几件,更别提现在就在他眼前上演的真人真事。
紫青继续道:“本来被卖我也是心甘情愿,却哪晓得遇到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逃了,但也没打算回去,本以为会死在这里,却被地蛇捡了回去。地蛇这人算不得好人,甚至可以说是恶人,但起码他对我不坏,给了我一份温饱。”
玄乐低着头拨了拨馄饨,等它稍微凉一些,一口吃了进去。
入口温软,鲜度刚好,这是鱼肉馄饨,鱼肉很嫩,葱香满溢,咸淡也正合适。
玄乐嚼吧嚼吧,突然问:“你跟地蛇……是那种关系吗?”
他本没打算问,却也不知为何此刻要问出口,他到底想得到个什么答案?他扪心自问,却发现内心一片空空荡荡,大概是心疼已来不及,其他事反而不算事了。
“是与不是,都没什么意义。”紫青挑着小菜慢慢吃着,说:“他与我只是互相利用,这世上有些事无须弄得太过清楚,有些事从来就没有开头,而有些事从来就没有结果。”
紫青说得太深奥了,玄乐觉得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他愣了片刻,哦了一声,低头吃了几口馄饨,喝了口汤。
热乎乎的汤让身体立刻暖和起来,紫青看了看他,说:“你不问了吗?”
“啊?”
“我说了我的事,你不问为什么我会突然提这个?又说你和别人不同吗?”
玄乐想了想,“因为我没有怨恨?没有寂寞也没有孤独?”
紫青挑了挑眉,“你来到这里,就跟你去到任何一个地方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你不慌张,你也不害怕,你只是在想如何解决一件事,你的适应力好到足够宁我诧异。”
紫青放下筷子,微微低头,看着玄乐,“就好像你在这天下的哪个地方待着都无所谓,没有留恋,所以不寂寞,因为只有自己,所以无所谓。或许你自己不觉得,但在我看来,你和其他人的差别太大了,大到人群之中,我一眼就能辨出你。”
玄乐心里咯噔一下,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
他觉得紫青之所以这么受人喜欢,或许和他的敏感有关。他能看穿一个人的心,或者连对方都不知道的部分,他也能看穿。
他比你自己更懂你。
玄乐恍然之中有一种找到知音的错觉,可那也只是错觉。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紫青是白啼的人,而白啼,要杀的人正是自己。
玄乐低头,闷了半天没吭声,最后说:“哦。”
紫青失笑,“你看,我就说你和别人不同,你的反应真有趣。还是我都说中了?你的家真的在玄国吗?你真的是被卖来的吗?”
玄乐想,我确实是被卖来的,这具身体也确实是玄国人,可我不是。
这具身体和我,多么奇怪的形容,可事实就是这样。
玄乐几口吃完馄饨,一抹嘴,放下碗道:“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也逃不出去。”
“你想走,总能走。”紫青轻飘飘说:“你那两位亲戚,想来功夫也不差,而且十分聪明。到现在钟捕头也好,地蛇也好,都没找到他二人。”
毕竟是自己地盘上来了两个不知底细的人,而且还出手伤了人,越是找不到,越是让人心里不踏实。
玄乐心说:不过两个陌生人,就这样让地蛇和钟捕头暗地里四处寻找。可那菊花阁中好几个陌生人,却不见他们行动。
看来,果然是一伙的。
紫青给了银子,坐在茶棚里没动,轻描淡写地说:“琴山县是个好地方,这里多得是风流韵事,尽显人世真性情。隔王城远,离玄国边界近,容易打探消息,也容易藏人。”
玄乐皱眉,抬头看他。
“白啼的事,你考虑好了吗?”紫青手指从桌沿轻轻抚过,“你若是愿意加入,我即刻便能放你回去,若你不愿……”
紫青手指一转,衣袖里露出半截闪着寒光的匕首。
“今日你也别想回去了。”
玄乐牙关一紧,神情紧绷,定定看了紫青一会儿,突然说:“你喜欢过谁吗?”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真实的失败感】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只是……好奇。”玄乐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怎么问出口的,好像就这么下意识地说了出来,但出口之后又觉得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啊。
玄乐上辈子喜欢过谁,喜欢的是同性还是异性这种事早就在系统里被打了马赛克,什么都想不起来,有没有恋爱经验,有没有曾经歇斯底里去爱过一个人,或者受过伤,统统都不记得了。
想一想有些事还真不是凭努力或者意志就能决定的,如果他曾经有过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呢?如果他甚至结过婚,有过一个美满的家庭呢?可被系统一洗脑,什么爱啊情的,连一点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所以说,感情这种东西,也就这么回事了吧。
他又往虞子文那边瞄了一眼,想起了虞子文霸道的吻,端起茶碗掩盖似的喝了几口,抿了抿嘴角。
紫青定定看了玄乐一会儿,他一直觉得自己摸不透这个少年的想法,而现在他更加这么认为了。这个少年平时表露出来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感兴趣,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能让这人加入白啼,一定会有想不到的惊喜,说不定会帮上那个人的忙。
他缓慢地收起了匕首,理了理衣袖,仿佛刚才的威胁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地说:“喜欢的人……有啊。”
玄乐哦了一声,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沮丧,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失恋了,但他能确定,自己确实对紫青有过好感。
可紫青对自己,显然不是那么回事,这一点他好歹还是能分清的。所以在陷落得更深之前,早点断了自己这份不应该的感情,也是好事。
他叹了口气,却又不太意外地说:“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以跟我说说吗?”
“这也是因为好奇?”紫青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他,“如果我说了,你会加入白啼吗?”
“或许。”玄乐歪了歪脑袋,“看我心情。”
“呵。”紫青忍不住笑出了声,掩住嘴角眯起眼,像是欣赏什么稀罕物一般打量玄乐片刻,才道:“告诉你也无妨,若是你加入我白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哦?”玄乐一愣,“是白啼里的人?”
“是首领。”
首领?白啼的首领……那岂不是……白啸?!
玄乐想起那人为了除掉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一个陷阱。到现在他心里还有阴影,如果不是因为自带系统,可想而知真正的玄乐早该死八百次了。
玄乐手一抖,将茶杯砰地一下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洒出来一些,紫青诧异看他,“怎么?”
“……为什么是他?”
“这有什么为什么?”紫青懒洋洋地笑了笑,一手托腮,目光落到桌角一处,“喜欢就喜欢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喜欢了。”
“所以你是为了他……才加入白啼?你是为了他才做这么多?甚至不惜……”
玄乐话没说完,“作贱自己”四个字,他说不出口。
紫青却似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手指在茶碗上轻轻叩了叩,“不,我是加入之后,了解过他之后才喜欢上的。起初我只是无聊,做什么都无聊,人生也很无聊,父母和弟妹能好好过日子之后,我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人啊……有时候需要一根支柱,随便那是什么,一朵花,一根草,哪怕只是素不相识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只要能让你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执念,一点点就够了,就能支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