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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低声道，“不要声张。”
“……是。”
绿萝有些担心，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很顺从地应了一声，走之前还不忘把灯笼递给宋阮，怕他摔着。
“进屋说话吧，外面太显眼了。”现在换成宋阮来提灯了，杨苑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宋阮调侃道，“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杨苑轻轻笑道，“特地为了你，好好了解了一下人类世界的规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非常放松，仿佛是在和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聊天，要好到……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是为了什么事？”
宋阮推开门，那扇红褐色的门发出了吱呀一声，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他走了进去，提着灯笼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火折子。
“放哪里去了……”
他嘟囔了一句，打算实在找不到的话就用手上的灯笼来点燃。他刚要去另一个抽屉里找一找，忽然看见乌黑的房间里慢慢染上了一束光亮。
宋阮转过头，看见杨苑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燃起来的火苗，一脸好奇，仿佛是一个小孩子见到了从没见过的玩具。
“……”
宋阮好笑地看着那簇羸弱的火苗在他手中变得越来越小，马上都快熄灭的模样，他把灯笼放到了桌上，轻咳了一声，“手指放在火上面是会痛的。”
杨苑闻言，脸色自然地收回了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学习了一个新知识的乖学生，“知道了。”
没有他的骚扰，那火苗又逐渐明亮了起来。
话归正题，杨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有白玉扳指、有玛瑙项链，还有一大堆的银票和碎银……
“……”
宋阮震惊地看着他掏来掏去，然后抖了抖自己的袖子，最后一只木头小马从里面抖落了出来，被杨苑眼疾手快地抓住，放在了桌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眼前摆着一大堆金银珠宝，看得宋阮的声音都有些发紧。
“看你上次好像挺缺钱的，所以我跑到你上次去的那个赌场，帮你赢了点东西过来。”
杨苑拨弄着一枚金戒指，把它戴在自己的手指上、对着光看了看，又取了下来，仿佛在玩一个好玩的游戏，“你看看现在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弄点。说实话这赌博真的没有意思啊，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玩？”
……这一个一个地抢着往他这里送钱是什么毛病？
“够的够的，太多了。”
宋阮怕他以为自己是客气，又补充了一句，“我这边钱够用的，你别再去赌了。”
想玩也不是不可以，好歹换一家啊。他这个外挂玩家前脚刚走，后脚外挂亲自登门，刘掌柜都要哭了。
宋阮心情有些复杂，他拿起那个木雕小马，看见上面雕工仔细精巧，寻思着虽然不是太值钱的模样，但是放在店里做个摆设也不错。
“对了，你平时待在哪里啊？”宋阮问道。
杨苑撑着下巴，拨弄着眼前的一块玉佩，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啊。找颗树什么的，西郊那边有块土地挺好的，躺着很舒服，我这几天都在那里休息。”
他自己不觉得生活多艰苦，但是听者却有了心。
“西郊？”
宋阮感觉这个地方有些耳熟，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大哥送他的店铺的方向吗？这倒是很近了。
虽然他心里知道杨苑不是人，但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发出了邀请，“你老待在荒郊野外的也不好……不过我要在西郊开一家店，明天要去看看地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留在我那里。”
“……”
杨苑没直接说答不答应，他有些意外，整张脸上都写着大大地‘你确定？’。
宋阮看他脸上吃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
他和杨苑，总的来说也就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那串手链是他们俩之间唯一的联系工具，现在杨苑来去自如，不受拘束，又何必待在那个又破又旧的小店铺呢？
“倒也不是不可以。”
杨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话说我还没睡过人类的屋子呢。”
不远处，敲打梆子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了进来。
宋阮听着这缓慢的梆声，忽然有种直觉，杨苑马上就要走了。
果然，杨苑支着耳朵仔细地听了一阵，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地笑容，“这次时间我应该没记错，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找你。”
约定了下一次相见的时间，他挥了挥手，开门走了出去。
宋阮从窗前看见杨苑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杨苑对他的睡眠极为地看重。
这是为什么呢……
第二天一大早，宋阅就取了钥匙，带着宋阮一起去看店铺。
宋阮到了地方一看，忍不住感叹，他大哥真的是个老实人，来之前特意跟他说了，店铺破、小，还很偏。他心里还以为大哥跟自己客气。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门口长得一圈一尺高的野草，大门轻轻一推就倒了下去，周围顿时腾起了一大片灰尘，满屋子的蜘蛛网，里面也好不了多少，全是蜘蛛网，还有几只老鼠初见阳光，兴奋地在大堂里窜来窜去。
“……”
宋阅一脚踢开一只朝着他弟弟跑过去的耗子，咳了一声，“一开始把这里买下来的时候是想做个仓库的，不过后来家里的店铺搬了地方，离这儿越来越远，这地方也就荒废了。”
宋阮倒是比他乐观的多，“还行，就是脏了点。好好打扫一遍，再布置布置，就像个样子了。”
“我雇了几个人，过会儿就来帮你收拾收拾。这店里什么都缺，桌椅都得重新买。你要是钱不够用，或者是人手不够，就和我说。”
宋阅平时多寡言少语的一个人，居然也啰里啰嗦地叮嘱了一大堆。他把钥匙交给宋阮，最后说了一句，“好好干，遇到摆不平的事，就来找我。”
“知道了，谢谢大哥。”
宋阮握着那把存着余温的钥匙，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昨晚提出要自己单干的时候，全家人都是反对的态度，唯有大哥支持他。宋阮也是昨天的时候，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以前他和大哥之间的那层隔膜，慢慢地消失了。
宋阅还有事，在这里陪宋阮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走完没多会儿，宋阮就看见杨苑嘴上叼着一根草，慢吞吞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到晚上才来呢。”
宋阮调侃了他一句，卷起袖子，打算先把里面的一些坏桌椅搬出来，到时候雇的工人来了打扫也方便些。
杨苑叼着哪根草，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打扫卫生，这里太脏了，你别进去。”
宋阮把一个三只脚的长凳搬了出来，打算先集中放在空地上，回头再处理，他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转过身打算再去搬出来，抬头一看，瞬间定住了身。
刚才还灰扑扑、老鼠乱跑的铺子瞬间变得一尘不染，墙角一张蜘蛛网都看不见，倒在地上的破桌椅都摆正了，三只脚的桌子简直干净地像是被水洗过一遍。
杨苑回过头，一脸无辜，“打扫卫生？这样的吗？”
宋阮心情复杂，“…………是吧。”
第13章
在非常抱歉地送走了过来帮忙的工人后，宋阮决定还是要给杨苑好好地上一节课。
杨苑稳稳地坐在残破的高凳上，时不时地晃了晃腿，手里还捧着一个啃了一半的、新鲜的桃子。
“首先，”宋阮轻轻拍了拍桌子，示意他端正学习态度，又点了点他身下的板凳，“两条腿的板凳是站不稳的。”
“……”
杨苑在他督促的目光下，只得乖乖站了起来，同时，凳子往后一躺，彻底散架了。
“其实人类的通用规则很好理解，只要你不用自己的能力去干涉，那就不会出错。”宋阮满意地点了点头，“赶紧吃吧，吃完和我走一趟。”
正如宋阅所说一样，这个店铺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破旧的，一切都需要重新置办。
桌椅之类因为大件、价格高，他对木材市场也不太熟悉，所以宋阮就把这件事拜托给了他大哥。而碗筷之类的也买的快，毕竟价格低而且耐用。
所以他把今天的重头戏放在了食材上。
宋阮没有经商和管理的经验，要想在一众的饭馆酒楼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味道。
在味道这方面，他有着不输任何一个大厨的实力，那么如何挑选价廉质优的食材，就是他今天的重中之重。
杨苑跟着他逛了一路，看见宋阮把整个市集都来回走了一遍，仔仔细细地观察过每家的摊位，中午回去的时候手里只抓着两把小青菜和一盒豆腐。
他实在不懂对方的思维，直接问道，“咱们就买这么点东西，为什么要跑那么多家挑啊？”
“因为我今天的目的不是来买菜，是来货比三家的。”
宋阮一手提着菜，一手锤了锤自己的肩，“今天只逛了西市，还有东市呢，等把两边都逛了一遍，我才有对比，才知道该去哪家买什么菜。”
杨苑不太明白为什么买个中午菜要货比三家，他也不太在意这个，他眼睛黏在宋阮手里还沾着水汽的小青菜上，“我们今天就吃一个菜吗？会不会太少了？我也想吃……”
宋阮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
店铺里一穷二白，不过好在屋后还有一个小厨房，里面有一口许久都没有清理的锅和一个积了灰的灶台。
宋阮把袖子卷了上去，做了极强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在前面拔草的杨苑给叫了来。
杨苑挑了挑眉，眼睛里含着笑意，“人类法则第一条，不用自己的能力去干涉。”
“……我可没说让你犯第一条。现在我教你人类法则第二条，一物换一物。”
宋阮咳了一声，指了指面前脏不拉几的炉灶，又点了点那把水灵灵的小青菜，暗示地很明显。
杨苑没动，他双手环胸，靠在墙上懒懒散散地看着宋阮，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等着宋阮按捺不住、投进自己的网里。
……
半响后，深刻意识到不收拾厨房真的没饭吃的杨苑摸了摸鼻子，任劳任怨地撸起了袖子。
半个时辰后，宋阮把一盘小青菜煮豆腐端了上来，香气顿时盈满了整间店铺。
杨苑早已经洗了两双筷子，坐在那边等了许久，宋阮的脚步声一响起，他就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
店里的桌椅都是破破烂烂的，杨苑只好把另一张桌子的腿卸下来、安在这张身上，如法炮制，才勉强凑出了一张饭桌、两把椅子。
“吃吧，不够还有。”
宋阮把饭菜摆好，接过杨苑递来的筷子，今天他忙里忙外的，又是考察食材又要做饭，体力早就消耗地差不多了，此时一坐下，饭菜的香味就幽幽地飘了过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忍不住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口中，因为没有这道菜的菜谱，只能靠白盐来提味，所以宋阮特地选择了整个西市最滑嫩的豆腐，豆腐的柔嫩和青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显得这道菜格外的清新、柔软。
虽然实际上这味道还赶不上菜谱上面的菜，但是他们两个人都忙了半天，所以这会儿反而格外有食欲，哪怕是最简单的菜，都能吃出一种满足感。
杨苑更不用说，他其实根本就不用吃这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