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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耳边小团子的哭声不知为何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清浅低哑的歌声。男声低沉魅惑，缓缓吟唱着勾人心弦的旋律，很柔，很痒。明明是很激愤的作词，但不知为何，莫默总觉得，歌者现在心中，一定是愉悦和满足的。
“如果不能有爱，让我成为宽容的神，
那么就让恨，让我成为怨毒的魔。
如果天堂真的是一个骗局，或许我早该身在地狱，
让我堕落吧，我的魔神……
让恨意染黑我的双翼，让你的力量充斥着我的身体，
让我在你血色的天空下重新飞翔……
让我堕落吧，我的魔神……”
一双微有些冰凉的手突然揽住他，将他锁进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胸膛。
莫默想要睁眼，却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睁不开。但不知怎地，一直狂跳的心却下意识地安定了下来。
意识朦朦胧胧之间，感官却反而更加清晰。
他能感受得到，有一个轻轻柔柔的吻，极尽怜惜地落在他的头顶，随之而来的，是低低沉沉的轻语：
“睡吧，我在呢。”
……
“神，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
真神之殿，混乱的战场在路西菲尔带领黑暗军团集体堕天之后便被训练有素的天使们打理干净，恢复成与往日无二的神圣之地。
只有真神在时，创世之书总算可以飘出来透透气，顺便看一看圣战后的天界。
“还没有结束。”神垂眸摩挲着手中被精细雕琢的水晶娃娃，清冷的嗓音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低沉，“一切才刚刚开始。”
“可是您的恋情，似乎已经……”创世之书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似乎为了照顾真神的情绪，就连说话的嗓音都放轻了不少。
“哪有什么恋情？”真神金眸之中闪过一丝自嘲，轻轻扯了扯嘴角，“吾是神，本就不配拥有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
“神，请您不要这么说。”创世之书低声安慰他，“您能创造出如此美妙的万物，吾相信您的心中定是有爱的。”
神只是垂眸，没有说话。
“所以，您是要放弃了吗？”创世之书沉默片刻，还是尽职地开口，“但据吾书记载，不久后您的神格和黑暗神格在法则的驱动下自会恢复成原来的一体，到时候您打算怎么和加布里耶尔相处？”
“他不爱吾。若吾遇之，也只能避他不及，免他烦扰。”真神神色有些茫然，抬起手抚了抚心口位置，低低道，“创世之书，神，原来也会心痛吗？”
“……吾神，吾等皆由您创造而成，所以，吾不知。”
第110章 世界六 完结篇
到了地狱后的日子，似乎比莫默想象中的要清闲很多。当然，这句话仅仅在他一个人身上有效。
之前为了开辟空间通道，他几乎耗尽了这具身体中的所有能量，若不是后来路西菲尔，不，现在应该是称呼他为尊敬的地狱魔王路西法陛下，以神力护住他摇摇欲坠的魂火，还真不知经历九天九夜的漫长旅途之后，他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路西法这一次几乎带走了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了地狱，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一片贫瘠，寸草不生。血色天空上两轮紫色弯月有气无力地挂着，紫红色的光芒照亮地表干裂的土壤，露出些埋在其中不知多少年的白色骨架。
难怪地狱一群魔物个个都不安分，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溜进天界。被堕落天使领袖牢牢护在怀里的莫默忍不住地想到。
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莉莉丝早已恢复成妖艳妩媚的夜之魔女，见一群天使目瞪口呆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板着的俏脸微微红了些，下一刻，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很快恢复底气，理直气壮道：“现在黑暗本就被光明压制，有高级形态的魔物都不算多少，既然你们已经堕落到这里，就要担起发展地狱的责任，才能和耶和华那个老头子死干到底。”
她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原来预想中地狱和天界的第二次激战被无限推后，现在的第一任务居然是，在地狱垦荒。
觉醒黑暗属性的路西法大人毫不害臊地当着一干堕天使和莉莉丝的面亲了亲他的唇，然后把他羞恼得快要冒烟的脑袋按进怀里，转过身给众部下开了一场短暂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和团结友爱和平善良完全挂不上勾，一群堕天使面不改色地商量完怎么先把地狱仅有的几位魔王干翻，然后再怎么放出伊甸园潜藏的恶德从而为祸人间后，便让莉莉丝带路，准备出发前往第一位倒霉蛋魔王的领地。
莉莉丝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毕竟地狱虽然相比起天界来说发展比较落后，但几位魔王之间也算是互不干涉、相安无事，这种平白无故得罪别人的事情，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愿意凑上去当出头鸟。
不过莉莉丝一切的小情绪，都在路西法大人眯了眯黑眸，抬手示意萨麦尔动手先把她干掉的瞬间，烟消云散。眼看着夜之魔女下一秒就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表示自己为了地狱的发展义不容辞身先士卒，路西法大人满意地放下手：“带路。”
莉莉丝心中泪流成河。
虽然一群人多多少少都在堕天的过程中受了些伤，特别是被圣子拿剑捅了好几下的路西法和负责断后的阿撒兹勒，但好在已经到了地狱，魔气充足，原来被光元素不断侵蚀的伤口也终于渐渐有了好转的倾向。
于是所有人顿时表示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干一架。
……除了被路西法强制按回怀里的莫默。
“乖，你之前耗费太多力量，现在应该好好静养。”眼看着怀里的莫默微露出一丝不服气的神色，路西法大人低下头，如黑夜一般深邃的星眸紧紧地看着他，嗓音有些低哑，流露几丝后怕，“我不想再尝试失去你，所以，待在我身边，让我能够保护你，好吗？”
莫默被路西法这么盯着，哪里还舍得跟他闹，眨了眨眸子，难得柔顺地点了点头。
罢了，不就是被他一直当娃娃搂着，不动手干架么……就当是他害得路西担惊受怕的补偿好了。
“很好。”眼见天使乖乖点头缩回自己怀里，堕天使领袖十分满意地勾了勾唇，扬声道，“兄弟们，拖后腿的伤员不闹腾了，看来我们的进程又能增快不少，我们走吧。”
“是！”众天使整齐划一地答道。
话音落下，又俱是忍不住地，把微带些诡异笑意的目光投向一直被路西法牢牢搂在怀里的某人。
……莫默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心软，全部是脑子里进的水。
有莉莉丝的带路，一行人进展的确很快。地狱魔王能力其实不算弱，但在如今光明压制黑暗的局面之下，根本干不过刚刚从天界叛逃下来，相当于开了外挂的一干天使。
即便是有几次让人意想不到的临死反扑，也很快被一旁搂着莫默观战的路西法轻描淡写挡下。
快被打得就剩下一层血皮的魔王们痛哭流涕地表示，唯尊贵的路西法陛下马首是瞻。
“啧，真没有骨气。”一下子从“可恶的外来者”晋升为“地狱最尊贵的陛下”，路西法大人显得有些嫌弃。
被打成猪头，还要被如今的主人嫌弃，魔王们哭得更加伤心了。
莫默抽了抽嘴角，当即表示这是魔之常情，就算是路西自己，被别人压着打还半点都反抗不了，免不了也很憋屈吧？
“啊，这可不一定。”路西法陛下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吐着热气，“如果是加布里耶尔你……在床上……压着我……自己动……，我一定……”
莫默：“……呵呵。”
在地狱立稳跟脚，路西法接下来的日子算是终于开始忙碌起来。
一切以发展地狱为目标，新任地狱之主大笔一挥，制定了一系列的地狱新政策。
农业是一切的基础，所以首先要大力发展农业。前任魔王们带着一干小弟哭着扛起锄头去垦荒。
除了他们新到的一批堕天使之外，地狱魔物种类少得可怜，看来还要把畜牧业搞起来。路西法陛下摩挲几下光滑的下巴，很快有了主意。
于是正在休假的魔女莉莉丝又被毫不留情地派去天界当间谍。
“有能力抓到你的天使大部分都已经随吾下来了，你若是不能让夏娃吃下禁果，至少也要再诱惑一些种族入我地狱。若是两者都做不到，你也就不需要回来了。”地狱之主冷笑着说完，一掌把欲哭无泪的魔女莉莉丝送上了天。
除此之外，还有地狱魔物等级的划分、随他堕落的天使的安排，以及新政策的颁布等等，即便是万能的路西法陛下，也算是终于体会一把忙得焦头烂额的滋味。
而大多数人的忙碌相反，莫默现在简直已经算得上是休养生息一般的悠闲自在。
因为六翼尽毁，路西法干脆便用地狱最珍贵的黑水晶给他重塑了一具身体，甚至还给他喂了自己将近一半的血液，这才让他慢慢恢复过来。
虽然嘴上不说，但莫默知道路西法其实还在后怕。因为在很多个夜晚，他偶然醒来，都会看到路西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有力的手臂紧紧把他搂在怀里，直到他实在感觉不舒服了，才会恍然般松开，然后低声道歉。所以，即使他根本不愿意看到路西为了他放血损害自身，他还是沉默着没有抗拒。因为莫默知道，只有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才是对他最好的回馈。
其实有些时候，莫默也会忍不住地想起，天界最孤独的神祇。
就算有再多的借口，他终究还是背叛了一直善待自己的父神。
莫默知道，耶和华从未将他当过棋子。加布里耶尔的反叛，在创世之书上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设定或是征兆，但是真神，最终还是心软了，沉默着放他离开。
有时候想得多了，心情便会不由自主地低落，转而忍不住地开始厌恶利用真神的自己。已经做过的无法挽回，他也只能硬下心肠，强迫自己去忘记天界的一切，至少，不能让路西再为自己担心了。
被路西强制命令休息的日子过得久了，性情便不由自主地变得颓懒起来。
这一日，康复中的某人又捧着一杯花茶过去晃悠着围观地狱之主。
走进殿里，却看到萨麦尔一群人就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袖子干架了，路西法却不知所踪。
“嗯？加布里耶尔？”眼尖的阿撒兹勒一下子看到他，眼疾手快揪住正打算悄无声息撤出去的他，阴测测笑道，“你小子不错啊，我们在这里忙得脚后跟都沾不了地，你倒是悠闲自在得很。”
莫默却不吃他这套，即便被他揪住后领，还是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方道，“是路西让我休息的，你要是不服气，找他说去啊。”
让他去找路西法陛下？还是为了放假？
阿撒兹勒觉得自己就算脑袋被驴踢了，都不会干出这种自寻死路的蠢事来。
“好了，阿撒兹勒，你说不过他的。”一旁的萨麦尔看够了戏，方才笑眯眯出来打圆场，“陛下方才好像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去后殿休息了，快去找他吧。”
地狱最强大的帝王还会不舒服？
莫默眉头不由一皱，连忙走进后殿找他。
路西法果然正坐在后殿的榻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西，怎么了？”莫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