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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两人坐在后排椅子上,苏藤浑身上下都透着紧张和不安,甚至用手去碰了碰程熙的的手背。程熙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反手牢牢地握住苏藤的手。苏藤手心都是汗,程熙耐着性子哄他:“没什么好紧张的。现在要去见的,可是最疼你的人。”心里默默加了句,在你没遇到我之前。
苏藤点点头,程熙手上传过来的温暖也确实让他镇定了些。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到墓地,因为苏藤从来没有来过,只知道爸爸是躺在这里面,具体在哪儿还得慢慢找。
两人一座坟一座坟地看去,终于在西边的一颗柏树下找到了苏藤爸爸安息的地方。
坟上长了密实的杂草,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坟前立了块碑,碑上刻了“苏公羽诚之墓”几个大字。
苏藤看到这块墓碑就不动了,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抱住墓碑,脸挨着冰冷的碑石无声地落下泪来。
程熙急忙跟着跪下,怕他发泄不够心里憋出病来,劝道:“你有什么心里话,要说出来你爸爸才能听得到。”
听了这话,苏藤总算慢慢发出声音来。低声呜咽了一会儿,泣不成声:“爸爸……我真的好想你……要是那天你没有接我……呜……你现在……还好好的……”
这一句话说了有三分钟,后面的话才渐渐连续起来:“我真的,真的想就随你去了。可是我记得,你躺在病床上还对我笑得那么好,说我是你最坚强的宝贝。”
“爸爸,我活下来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坚强,你看到了吗?”
少年跪在一座孤寂的坟前,从清晨到日出,再到正午。伴着他哭声的,是那棵大树簌簌的之声,仿佛是爸爸在用最温柔的语调哄着他:你永远是爸爸最坚强的宝贝。
爸爸,我还记得年幼时你曾把我放在你肩膀。而你竟然还等不到我稚嫩的肩膀挑起家里担子的那一刻,就这么离我而去。
爸爸,我还记得你教会我开朗,给了我一个最幸福的童年。而我还没有什么能回报与你,今生就再也见不到你的笑颜。
你可知道在你走后的日日夜夜,儿子是怎样被梦魇缠绕,觉得生无可恋?
现在您不必挂心,我早已学会淡然处之,更是意外收获了一份亲情。苏藤看向程熙,对着他,程熙面部表情总是柔和的,这会儿正跟着跪在一旁看着他,眼里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担忧和关怀。
苏藤长期起来挤压的悲痛似乎发泄出了一点,他站起来用手去拔掉坟头那些杂草,程熙见状忙帮着拔。这些草扎根都挺深的,稍不注意就容易伤到手。程熙心疼苏藤,却不敢让苏藤去旁边等着,只能加快自己拔草的速度,尽量让苏藤少拔一些。
拔完草,两人手上都是些伤痕,苏藤用力扯出一个微笑,对爸爸再磕了一个头,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小纸条,在纸条上端端正正地写了几个字。从程熙的角度看过去,清楚地看见苏藤写的是:爸爸,我爱你。随后苏藤把这张纸条埋进柏树下的土壤中,跟爸爸挥手作别。
“我还会来看你的,爸爸。”苏藤说。
两人坐车回去的一路上,苏藤就跟程熙说了一句话:“谢谢你陪我来看爸爸。”
程熙摇头,把苏藤的头摁到自己肩上:“休息一会儿。”
苏藤是真的哭累了,不多时真的睡了过去。
公交车在山路上开着,起伏得像是小时候睡过的摇篮。旁边那个人是程熙,苏藤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第11章
“苏藤,给。”程熙大汗淋漓地跑教室,一把扔过去一个塑料袋,然后一屁股坐在苏藤旁边。
苏藤忙拿出纸巾递过去:“怎么这么赶?”
“太不凑巧了,我在门口正好撞见何老师。扯了个谎说我去宿舍拿书,她还没反应过来呢我撒丫子就跑了。”程熙一边拿纸巾擦汗,一边眉飞色舞地讲。
“早让你别出去。”
“不是你这漫画出新番了么?说好考上年级前三十就奖励你的。”
“那也不用这么急。”苏藤抿抿嘴,拿出塑料袋里的漫画,双眼发亮地盯着。自从上初二,程熙就不让他看这些闲书了,除非达到他的要求,才给看那么一两本。
“谁从前天成绩出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还拿这么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我,晚上说梦话还在叫你漫画里那个什么琴的,这还叫不用急?”
苏藤被他说得害羞了,干脆低头不理他,打开书就想看。
“哟,东西拿到手就不理人了!”程熙一个劲儿嚷嚷,手也不老实地挡着苏藤不让他看。
苏藤没想到这人还较上劲了,只得放下书:“没有不理人。”又轻言细语地加了句,“喝口水么?”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
程熙打开瓶盖,咕噜咕噜一口灌下去,抹了把嘴角的水珠,这才消停。
后座俩男生羡慕地看过来,其中一个开口说:“苏藤,你弟弟对你也太好了吧!还跑到学校外面去给你买杂志!”
另一个则是讨伐程熙:“班长不够意思啊!让带点吃的也不肯,哥哥一发话就乖得跟什么似的。”
“就你俩这副德行还想跟苏藤比?省省吧。”程熙一个白眼丢过去。
苏藤道:“那……你们想要什么吃的,我下次给你们带行么?”
程熙啐了那俩人一口,对苏藤说:“他们这是嫉妒,你别理他们。”
笑闹间,铃声响了,大家安静下来,苏藤悄悄把漫画本夹在课本中间看了起来。
这是五月份,放完暑假马上进入初三,所有老师课程都抓得很紧。初二同学们才开始学英语。而苏藤在程熙的引导下,小学就把基本的东西学会了,初中英语更是一点儿没落下,这下名次是噌噌往上涨,很好地弥补了他数学成绩的缺陷。所以这次月考才考到年级二十五名,得了程熙的奖励。
越近暑假,程熙整个人就越显得兴奋。他这种兴奋是不动声色的,但是敏感的苏藤却察觉到了,有次忍不住问他是怎么回事。
原来去年程熙用苏藤给的钱买了块地皮,地皮是买下了,可程熙认为光这还不够。就一垃圾场,征收也只按着国家最低标准去征。要是真的把这里做成个样子,可就不止那么一点点钱了。
按说要是盖楼是最划算的,但是程熙手里头没那么多资金,苏藤给的就剩三千,自己那儿包括从小攒的压岁钱也就几百,一时也没法筹到那么多钱。
思来想去,程熙还是决定就用自己跟那老汉说的借口,把那儿开荒成个菜园子。
他抽了一个周末,跟家长说去同学家玩,当天晚上不回来,其实是悄悄去了乡下。
当时秋收已过,正是农闲的时候,西峦周边的乡下很容易找到闲赋在家的劳动力。程熙找了几个种庄稼的好把式,说明缘由,希望他们去城西原先垃圾场那块空地上去开荒。程熙人小,庄稼汉们都将信将疑,直到程熙大大方方先一人给了一百块后,庄稼汉们才同意去干活。要知道,在收成不好的时候,一年也就能赚一百来块。
程熙带着六位庄稼汉去了西峦,先是带上几人采购了些塑料面板、钢管、脚架之类的工具以及日常用品,让他们自个儿在垃圾场附近搭棚子,之前老汉的简易小屋里还有不知道从哪儿迁过来的水管,用水也不成问题。然后程熙交代了任务,先将垃圾都清到远处,开始开荒。
那会儿城市建设还不是重点,垃圾几个人花了三天工夫就都运走了,也没有城管过来罚款。程熙基本隔一两个星期去监察一次。庄稼汉们都挺得力,不到一个月就给开垦得差不多了,还都种上了小麦。
再一人给了一百,庄稼汉们都连声称谢,欢欢喜喜地走了。小麦十一月播种晚了点,但程熙并不是真在意这小麦的收成,明年六月份这块地就会被征收,那会儿只要土地里有些绿油油的植物就够了,谁还管植物长得好不好。
眼见着就要到征收的时候了,怪不得程熙那么来劲。
当然,程熙没细讲征收的事儿,只说以前投资的那几千块马上就能回本了。苏藤一脸崇拜地望着他,把他看得飘飘然。
一放暑假,程熙让苏藤给他打掩护,跟爸爸和夏阿姨说两人去图书馆,其实是留苏藤一个人在图书馆,他自个儿去了城西那块地儿。麦子还是长起来了些,绿油油的煞是喜人。程熙就呆在简易小屋里,弄了台风扇过去,靠着破烂的小床板看书。
如果有人看到,大概会诧异,这么小的孩子看《国富论》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到了公务员下班的点,他再去图书馆接苏藤,两人不紧不慢地回家去。
过了两天,程旭小升初考试成绩出来了,他也考入了英才重点班。程伟权很欣慰,正好最近公司的事儿不太忙,他索性跟夏如诗商量,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也算给儿子庆祝。夏如诗当然同意,她深谙投其所好这个道理。像程伟权这样的男人,最喜欢温顺的女人,要不当初那个爱撒泼的妻子怎么闹到离婚这种局面?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揣测罢了。
等程熙两人回家,程伟权就说了这个事儿,程熙忙说:“爸,你和阿姨就带着弟弟们去玩儿就行,我和苏藤马上升初三了,就先不凑这个热闹了啊。”开玩笑,出去旅游了,征收员过来找不到人的话,回去一查婶婶家可就暴露了。那铁定得有掰扯不清的破事儿。
夏如诗本来就不太想带苏藤,按她的想法,只带苏茂才是最好的,也跟着附和:“是啊,可别耽误孩子学习。”
程伟权点头,掏了二百块钱出来:“我们得去半个月,这钱你们一人留一百,放在身上以防万一。但是也别乱花。”
生怕苏茂又过来抢,程熙赶紧将两张钱都接过:“行,哥的也先放我这儿。”
夏如诗在一旁盯着,见苏藤一点儿没反对,心里不乐意了。暗骂有钱也不知道顾着亲弟弟,吃里扒外的。不过明天就要出门了,她也不好在这会儿还拿苏藤撒一顿气,只得去卧室收拾换洗衣物去了。
当天收拾完行李,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四口就走了。程熙和苏藤都感觉到松了一口气,也不像以前那么赶着出门。程熙想了想,道:“哥,要不你就在家呆着,吃饭的时间我来叫你,出门也挺麻烦的。”
“去图书馆还能找找资料……”苏藤顿了顿,“那我就在家吧。”
程熙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又想歪了,忙澄清道:“不是嫌你麻烦!是怕你这么跑来跑去的不方便,别乱想,听见没?”又放轻声音哄他,“要是你愿意陪我出门,路上我就有伴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嗯。”苏藤点头。
见苏藤没乱想了,程熙这才笑起来,用食指点点他的鼻子:“小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图书馆是冲着那一堆小说去的。”
苏藤脸红了红:“那我不看了。”
“别,趁着有条件多看点儿有意思的书,比如那些哲学书就可以借来看看,对你以后有好处。”
“你还看哲学书的?”苏藤将信将疑,忍不住问。
“别小看你弟!弗洛伊德可是我的启蒙老师!”程熙大言不惭。
这个什么弗洛伊德,苏藤听都没听过,当下对程熙竖然起敬。去了图书馆也借了本他的书来看,看得云里雾里,对程熙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一天的例行蹲点结束后,程熙来图书馆接苏藤,两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