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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一会，陆铭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因为静下来仔细观察，他忽然发现这个寨子的人口有些奇怪。
首先是男女比例不协调，男人多，年轻女人好像只有二妞一个，如果说都去城市打工了，那也不对，至少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应该很多啊，但这里也没几个。其次是孩子太少了，只有小毛一个。
他虽然在困鹿寨很久了，但除了小毛失踪那一次，其余时候寨子里的人都很少聚在一起，他没机会看到这么多人，所以这是第一次看到寨子里所有人。
小毛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手中拎着两串刚烤好的蘑菇，到了跟前，一串递给了陆铭，另外一串自己啃着。
“我只见过你妈妈，还没见过你爸爸，你爸爸是出外打工了吗？”陆铭捏着蘑菇问。
“爸爸是什么？”小毛咬一口蘑菇，含糊地问。
难道是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但就算这样，也不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爸爸吧？陆铭压下心头疑惑，“我看这里都是大人，平时也没有小朋友跟你一起玩吗？”
“一直都这样啊。”小毛不以为然地说。
“你们寨子里有地方可以读书吗？你这么大，该上幼儿园了。”
小毛不太理解读书和幼儿园指的是什么，茫然地摇了摇头。
陆铭看见有人走过来，换了话题，“蘑菇好吃吗？”
小毛立即笑开了，“好吃啊。”
陆铭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去玩吧。”
老族长年纪大了，灵力不如年轻人丰沛，这样冷的夜晚不适宜长时间在室外，何况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回家后就直接躺下睡了，陶小灵帮他掖好被子，关好门，穿过拱桥后往远处的打谷场走去，路路遥遥可以听见歌声。
斜刺里忽然转出一个人，挡在了陶小灵面前。
陶小灵只当时寨子里的人，也没在意，“还没结束呢，你怎么也回来了？”
只听那个声音冷冰冰说道：“我离开的太久了，都忘了今天是火把节。”
陶小灵怔了怔，“你不是寨子里的人，你到底是谁？”
那人抬起手，把帽子摘了下去，抬头望向陶小灵，“我都还认得你呢，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
月光中，那人眼角的那颗泪痣很明显，陶小灵的瞳孔倏地放大起来，“你，你……”
“我回来了。”那人似笑不笑地说。
第13章 chapter13
“小灵，咱们的仇马上就可以报了。”
陶小灵还是无法接受陶阳还活着的事实，反复咀嚼了几遍他的话，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也没事，那些人就没对我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算了？你说得轻巧，你忘了你遭的罪了吗？我可没忘。告诉你，陆锴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前不久刚听从我的建议，对他自己的亲弟弟下了手，就是那蠢货太没用了，派去的人做事不利落，陆铭现在下落不明，不过他死不死已无关大局，因为用不了几天，整个陆氏集团都会垮掉。”
“你这些年一直在筹划这些事情吗？”陶小灵问，他忽然有些失神，又喃喃说：“晚上祭祀的时候，老族长还在念叨你，我都听见了。”
陶阳停顿了几秒，“他身子骨还好吗？”
“不太好了。”
“我去看看他。”
陶小灵忙说：“他已经睡了，你别吓着他。”
陶阳笑笑，“我悄悄看看就走了，不会吓着他的。”
陶小灵又问：“那你晚上？”
陶阳道：“我等下就走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回来的。”
陶小灵再回到打谷场的时候，寨子里的人还在笑闹，他正要去找陆铭，陆铭就走了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跟族长多说了几句话。”陶小灵随口撒谎。
“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他们烤了蘑菇，再去吃点吧。”
陶阳的话在陶小灵心里就好比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忍不住再次想，救回来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陶阳口中的陆铭呢？把两人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在心里过一遍，疑点越来越多。
陶小灵默默咬了一口蘑菇，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糯米酒。他没什么酒量，一杯下去就晕了，后面很多人来找他喝酒，他都来者不拒，又灌下去几杯后，走路都不那么稳当了，陆铭适时扶住了他，替他挡了两杯酒。
“回去吧？”
“好啊。”
陆铭扶住陶小灵往回走，可惜陶小灵迎风更醉，根本就站不住，陆铭只得把他背在了背上。
陶小灵趴在陆铭背上不肯闲着，嘴巴说个不停，“其实小时候我去过大城市的，路上看到好多人好多车，然后到了一个地方，我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他们每天给我拿吃的东西，我记得那个小蛋糕特别美味，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种蛋糕了。”
“然后呢？”陆铭等了半分钟不见他说下去，忍不住问。
“后来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就很害怕，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有一天他们忘了锁窗户，我爬上窗台逃了出去，走到了一个花园里，我遇到一个小男孩，他跟我差不多大，他问我为什么在他家里，我说我也不知道，坏人抓我来的，他想了想，就说带我去找他妈妈帮忙，他妈妈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怕他妈妈是坏人，不肯跟他走，他又说可以带我从大门出去。我出了大门后，回过头看他，他扒在大铁门的门缝里冲我挥手。后来那些人还是追来了，我就躲在垃圾桶里，躲了一夜，还是第二天扔垃圾的老奶奶发现了我。”
陆铭听他说完，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他很聪明，高中的时候就会设计很多东西，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出车祸死了，我一直不信他死于意外，可是警察什么也查不出来。”
陶小灵不知是否睡着了，没有接腔。
陆铭把人背回家里，推开主卧的门，把他放在了床上，在保温杯里装好水放在床头，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注视了他一会儿，回了自己房间。
几天之后，陆氏集团设计生产的新款机器人上市了，由于功能较以往的机器人强大太多，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消息传到飞鹿镇上，再由下山的民众传到困鹿寨，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人类真的很聪明。”陶小灵把新机器人的功能简单向陆铭做了陈述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为什么说人类呢？难道你自己不是人类吗？”陆铭笑得有些不自然。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双双移开了视线，没有试探后的尴尬，反而都有些耳热脸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这么多，明天两人会互相坦白自己的身世，嗯，故事不长，快要结束了。
第14章 chapter14
小毛噔噔噔跑到露台上，边敲门边大声嚷嚷，隔着一道玻璃门，客厅里的两人什么也听不见。
陆铭走去开了门，望见小毛帽子上的雪花，有些欣喜，“下雪了？”
小毛揉着红扑扑的鼻头，“是啊，他们说晚上还有大雪，二妞姑姑叫你们去吃火锅。”
衬着远处的苍山，能见到细细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陶小灵也走了过来，“穿这么少，冷不冷？”
“肚子上贴了暖宝宝，不冷。”
“这么烧包？”陶小灵忍不住乐了。
“姑姑买了很多，我妈也贴了。”小毛洋洋得意。
两人带了几样食材算作礼物，临出门，陶小灵又跑回屋找了一条围巾拿出来给陆铭，“你外套太薄了，围上这个吧。”
陆铭占着手，索性抬起了下巴，那动作再明显不过，是让他帮忙围上。
陶小灵抬手给他系好，小毛一双大眼骨碌碌转，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
火锅吃完回来，雪花已经很大了，两个在露台上剁掉脚上的雪，开门跑进客厅里，客厅里开了取暖器，比外面暖和很多。
“我有话跟你说。”陆铭不是犹豫的人，憋了一晚上，不吐不快。
几乎与此同时，陶小灵也说：“我有事跟你讲。”
两人双双愕然，继而都笑了。
“我先说吧。”陆铭解下围巾，随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嗯。”
陆铭简单几句话，就把身世和为何出现在这里交代清楚了，然后他话锋一转，“现在陆氏集团没有我也经营得很好，证明陆锴是有能力带领陆氏走得更远。我本来也不是事业心很重的人，所以我想留在这里，不回去了。这几个月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以后可能要添更多的麻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陆铭的身世陶小灵之前已经有过猜测，猜测被证实，也没多少意外，“没什么麻烦的。”他笑笑，不过笑容很快就淡了下去，“不过，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吧。”
“你说。”
陶小灵在陆铭殷殷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了。
“所以前面两个月的农历十五，你去照顾族长，其实是怕我发现……”
这有点突破陆铭的认知，跟他以前的推测可谓南辕北辙；他本来设想的是这个寨子里的人因为某些政/策的原因，被迫变成了这样。
“嗯，怕你看到我变成灵芝。其实是我自己修炼不努力，本来像我这么大，是不会那样的。”
陆铭点点头，很感兴趣地问：“你们会长生不老吗？”
“不会，长成人形后，就跟你们一样，会老病，也会死，这些都会经历，只是体质比你们好一点，还有些在你们看来算是超能力的能力。”
……
两人一直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推开门，远处的山和近处的屋舍道路全被雪覆盖住了，n市气候温暖，陆铭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雪，立即跑去了露台，露台上的积雪很厚，陆铭抓了一把在手里，用指腹轻轻捻着，雪花很快就化了，只剩指尖湿凉的触感。
陶小灵打着呵欠走到门口，“不冷么？”
“我要堆一个雪人。”陆铭兴致勃勃说。
“好，我去给你找双手套，你这样很容易冻伤。”
大雪封山，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困鹿寨却仍然一派平静，两人每天无所事事，吃了睡，睡醒了吃，寨子里有人会炒茶，是外面喝不到的滋味，有时是一壶茶，有时是一部爆米花电影，后来陆铭还看起了陶小灵收集的沙雕小说，他起初说这种小说自己也可以写，陶小灵就特别期待他也写一本来看看，后来他看完后却沉默了，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反正不论多无聊的事情，两人都可以消遣半天，感情也与日俱增。
很快又到了陶小灵变灵芝的日子，陆铭特别期待，“今晚别去族长家了，我给你护法。”
陶小灵很无语，“不用护法，你只管去睡觉就行了，早晨起来我就变回来了，而且，他们说我变成灵芝之后挺丑的，你就别看我出洋相了，我怕你幻灭。”他说完走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陆铭被关在门外，只得悻悻回了卧室，这一晚他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爬了起来，穿上棉衣，先去敲陶小灵的房门。
很快就听到脚步声，陶小灵做了一晚上灵芝，早晨起来精神看着很好，陆铭却有点黑眼圈，眼中布了几条血丝。
“没睡好？”
“嗯，做了个噩梦。”
“梦见了什么？”
“梦见上次那两个人又来了，破窗而入，把你偷跑了。”
陶小灵听他说完，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有些感动，他试着抬起手臂，“要不要拥抱一下再次重返人间的植物？”
陆铭毫不犹豫地抱了上去。
贴在一起的胸膛很温暖，两人都有些眷恋，但半分钟后，还是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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