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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骁知道他指的是朱佑樘,慕容桀和杨池的关系,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板着脸说道,“那只是戏里而已,戏外分得清楚就好。”
季念话音一顿,哼笑道,“怎么?你是想说,在戏外,我才是你的替身么?”
谭骁没说话,只看着他沉默。
季念慢慢敛了笑,不知所谓地说了句,“我前段时间听说,你也是桐乡人。”
“……”
“和杜总是老乡呢,所以……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或者说……”季念踏进一步,又微微笑道,“他找上我,却从来不碰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似,是吗?”
谭骁仍是沉默,可这事儿他心里的确有愧,便垂下眼,躲开了对面咄咄逼人的视线。
“搞半天,我才是替身呢,”季念说的轻声轻气,话音也软软的,可说出口的话却十分不客气,“不过无所谓,谭骁,你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谭骁微微一愣,抬头看到季念嘴边的笑容没了,目光也冷淡下来,盯着自己说道,“我会让你看清楚,这个圈子不是有人罩着就能混下去的,你赢走了我的人,我就让你在这个圈子里输得一败涂地,我说到做到。”
谭骁知道他对自己有怨恨,毕竟因为自己的出现他丢了不少好资源,会气愤是理所当然的,可谭骁觉得不只是这样,季念对他的愤恨,看起来更像是迁怒。可如果按童飞说的,他真的被沈总包养了的话,他完全可以去另一部戏里演男主角,何必跑到《锦衣卫》里演一个男配,就为了来跟自己宣战?
他们的矛盾只能是因为一个人,可反正都是包养的关系,他也攀上沈总那个高枝了,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之前的金饭碗?
除非……那不仅仅只是金饭碗,除非那里头或多或少的,寄托着别的什么东西。
谭骁蒙了一会儿,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而季念说完便头也没回地走了。谭骁在原地站了很久,心里头乱糟糟的,一直到杜宁修来了电话才稍微冷静了一点,勉强维持着镇定和他聊天。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谭骁指沈煜和季念的事情。
杜宁修却不以为然,“看到了,不就是捡了个我不要的,有什么稀奇的。”
谭骁担心道,“我直觉觉得不对,你还是当心一点。”
“当心什么?沈煜那个万年老二,就会耍阴招,天天雇水军黑我,黑了好几年,毅力我倒是真佩服,”杜宁修根本就置若枉然,说道,“那孙子是个富二代,有他们沈家做靠山,眼看我一个草根平民骑到他头上,恨不得事事都要捅我一刀,我要是一个个都去介意,早就被他气死了。”
谭骁看他说得轻松,勉强放心下来,说道,“我就是提醒你一声,要是没威胁当然好了,你自己当心就行。”
杜宁修不想和他扯生意场上的事儿,便问道,“你那边怎么样?到横店了吧?住宿条件好吗?”
谭骁笑了笑,说道,“我跟你视频吧,比那个小破旅馆强多了。”
于是两人便继续视频,彼此聊聊一天的生活,很快便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不舍地道了晚安,各自睡了。
第二天谭骁刚出门,迎面就看到霍逸精神抖擞地从隔壁走出来。他下意识往里面瞄了一眼,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便笑着招呼道,“你老婆又来了?”
霍逸春光满面,显然被伺候得不错,看起来特别朝气蓬勃,“他正好在附近有个行业会议,顺道来看看我。”
谭骁好奇道,“他做什么的?还开讨论会呢。”
霍逸特别自豪地挺胸脯,“医生,妙手回春,救人性命的,是不是特神圣?”
“是是是,特别神圣,你可真有福气。”谭骁恭维两句,倒是没怎么意外,霍逸的男友他见过几次,气质儒雅恬淡,说是医生还挺贴切的。
两人各自聊着家里的那位,聊得很是畅快,等到了片场才开始说正事。
霍逸问,“你今天的戏可比之前难了,有信心吗?”
霍逸陪着谭骁这个不成器的渣渣陪了两个星期,摸透了他的水准,不免有些担心,“今儿可不好拍,你台词也不少,准备得怎么样?”
谭骁无奈道,“尽力了,希望能发挥好吧。”
霍逸点点头,安慰道,“你也别紧张,想想我之前跟你说的,想象杨池就是你,杨池的一切情绪,执念,也都是属于你的。不要想着你在演绎他,去感受自己就是他,你就是那个人,你就是杨池……”
霍逸的声音像是带着催眠效果,谭骁渐渐沉下心来,眼前忽然恍惚,像是看到了幼年时的杜宁修。可那画面只是一闪而过,渐渐浮现出一个骨瘦如柴的,满脸血纹的孩子,那孩子踉跄着朝自己跌跌撞撞而来,一把扑进自己的怀抱里,一声声虚弱地哭叫着:池哥哥,池哥哥……
谭骁蓦地回过神,看到霍逸微笑着点头,说了句,“有点感觉了。”
谭骁深吸口气,慌忙起身说,“谢谢您,霍老师。”
“哎,可别,你还比我大呢,”霍逸抬手扶他一下,笑道,“加油吧。”
连日来的压抑忽然一扫而空,谭骁头一回走进镜头里不再紧张了,台词很自然地流露出来,身体的动作也不再是做作而僵硬的摆动。身体里像是入住了另一个灵魂,牢牢掌控着他全身的节奏,等他从那种忘我的投入中抽离出来,还没来得及回神,夏丘便走过来,狠狠拍了他后背一下,大笑道,“可以啊谭骁,开窍啦?”
谭骁还迷迷瞪瞪的,恍然才明白这是演完了,瞪着和他搭戏的霍逸,不相信道,“我、我演得可以吗?”
“太可以了,非常棒,”霍逸拍拍他的肩,笑道,“下场可不是我了,继续保持啊。”
谭骁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又忍不住回头朝白鹿比了个“耶”的手势,难得小孩子似的哈哈笑起来。白鹿当然也替他高兴,激动地握拳给他打气,远远喊着:“谭哥加油啊!”
谭骁重重点头,总算开始有点信心了,对下场戏居然也跃跃欲试起来。
然后场景转换,霍逸饰演的慕容桀下场,另一人缓缓走了上来。
来人仍是客气地微笑,看到谭骁脸上难掩的喜色,悠悠说道,“演好了一幕,就值得这么高兴?”
谭骁的笑容顿了一下,慢慢收下去,闷着声没说话。
季念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丢给一旁的助理,然后走上前笑道,“你刚才那个水准,也就我大一的水平吧,真难为你还那么高兴。”
谭骁忍了又忍,不想破坏现在的情绪,皱着眉没吱声。
季念也不多说了,回头试了试走位,几个步子走得极为专业,连一旁的灯光都顾虑到了,显然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季念是电影学院的尖子生,当年的毕业成绩是专业第一,出道就饰演了导师推荐给他的一部文艺片男主,全程不到十句台词,光靠动作和眼神就让那部电影斩获了国内多项大奖。季念的演技和专业素质是毋庸置疑的,可他最致命的短板便是这张皮囊,普普通通,丑也算不上,乏善可陈的一张脸,很难让观众留下印象。
也正因为如此,除了冲击奖项的大导演,商业性的影片和电视剧几乎都不会找他,他空有一身本事,赚的却是那些当红鲜肉们的零头,从他出道到现在一共就演了三个电影,还凭借一个拿了百花影帝,可知名度却仍旧一般。那种场次爆满备受关注的片子,甚至是有点名气的电视剧,哪个都不会邀请他,所以季念在娱乐圈里混了五年,粉丝也不过一百来万,这还是因为前一个偶像剧炒作带来的大半,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颇让人惋惜的。
可谭骁不知道这么清楚,他只作为他的替身旁观过季念的表演,平心而论,完全作为一个外行人去看,他数次被他震撼过,甚至疑惑过这么优秀的演员为什么却没有名气。而他现在当然懂了,安然费尽心思经营他的形象,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他只能叹为观止,所以现在回头去想季念曾经的表现,他心里那股不安稳的感觉再次起了波澜,一浪又一浪,几乎要淹没他好不容易刚刚筑起的一点点围墙。
季念有意要打压他,十成的本事酣畅淋漓地使出了十二成。这场戏是三皇子朱佑樘毒害贵妃失败,将罪证嫁祸给慕容桀,却被杨池识破,拿着那些证物来和朱佑樘对质的戏份。朱佑樘对外维持着因循守礼的贤德形象,被杨池当中戳穿自然不会承认,反而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地反驳回来,辩得杨池哑口无言,反而还挨了一顿板子。
这场戏季念的台词非常多,又要从容大度,又要巧言令色,将奸险和儒雅融合在一起,根据镜头的摆动变换不同的表情。
而谭骁的杨池则平淡许多,只表现出愤慨和急迫,又因为被季念强大的气场压制着,连台词都念得断断续续。可还好这断续还算符合杨池的心情,夏丘没有喊卡,只是一直紧锁着眉头,显然不怎么满意。
可一转到季念那边,夏丘的眉头就完全舒展开来,还频频点头。
谭骁心里本来就在捣鼓,刚才对着霍逸时候入戏的劲头全部烟消云散,反而是越来越束手束脚,连季念的眼神都接不过来,一张脸逐渐涨得通红。
最后季念辩驳完了,踏着徐徐的脚步过来,看着“杨池”急躁得发红的脸色,微微一笑,施施然道,“杨佥事看来是没话可说了,不过也无妨,毕竟佥事您琐事缠身,又要照顾那小杂种的饮食起居,床上床下地忙着,自然行事会有纰漏……”
谭骁看他那讽刺的眼神,无端觉得这话分外刺耳,咬牙道,“我和小殿下清清白白,太子殿下不要血口喷人。”
“哦,清白?这两个字你们可不敢当吧?”季念眼神忽然一暗,冷冷笑道,“一个小杂种,一个狗奴才,岂不是般配得紧么?”
谭骁一刹那脑子里嗡地一响,忍不住抓住他的衣领,霍然怒道,“你给我闭嘴!”
“咔——!”
谭骁赤着眼,手指捏得发白,夏丘那边喊了停,匆忙走过来对着季念皱眉道,“你最后一句台词怎么回事儿?词都记错了?”
季念恍然似的,赶忙朝导演道歉,“哎,窜片了,对不起,再来一遍吧。”
夏丘疑惑他会出这种差错,倒也没多想,只回头看着谭骁,无奈道,“行了行了,放手吧,说错个台词而已,你激动什么呀?”
谭骁一根根手指放下来,等夏丘走了,才沉着脸盯着眼前人讽刺的笑意,咬牙道,“你刚才什么意思?”
季念仍是不慌不忙,抬手拍了拍被他抓出痕的衣服,笑道,“字面意思,你这不是很清楚么?”
谭骁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如果是狗奴才,你也差不了多少。”
季念眯了下眸子,冷笑一声。
“既然都是奴才,谁也别瞧不起谁,我好歹还有个一心一意的饲主,你这条被丢弃的狗,更没有资格嘲讽丢掉你的主人,”谭骁看着男人阴沉的目光,冷声道,“既然有了新主子,就好好守着你的狗窝,别到处乱吠,惹烦了我,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季念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他,半晌又是一声嗤笑,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斗志,那就凭本事来打倒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谭骁没再和他针锋相对,心里憋着一口气,忍耐着把戏份全都拍完,压着怒气离开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