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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杰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但似乎是下意识就说了出来，邵武博背对着纪杰站着，整理自己的公文包，听到纪杰的话动作一顿，看了眼手里的文件资料，资料的一角已经被捏皱了，随即他长呼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看向纪杰。
边逐渐走近边说道，“纪杰，喜欢也好，爱也好，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有随便过。”
说着，邵武博有些自嘲地冷笑了一声，“被一个男人喜欢，感觉很奇怪吧？恶心？还是害怕？”
纪杰看着邵武博一步步靠近，随即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声音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在回答邵武博，而是在自言自语，“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吗？我应该恶心才对吧，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我好像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一个人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好像有根线断掉了，就在刚刚，它缠在我的心脏上，在你说忘掉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疼了一下，很真实。”
邵武博走上前，看着纪杰，伸手遮住纪杰的眼睛，“答应我，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我会很心疼。”
纪杰愣了一下，不是因为邵武博说的话，而是因为这个语气跟那天他在长椅边说话的语气一样。
纪杰拉下邵武博的手，抬起视线，对上邵武博的目光，“老师，你为什么喜欢我？”
邵武博微微笑了下，“是秘密。”
纪杰没再追问，看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老师，你教我吧，教我怎么去爱。”
邵武博盯着纪杰的眼睛，不觉有些出神，随后蹲下来，跟纪杰保持在一个水平，摸了摸他的头，“我可以教你，但我不是圣人，我喜欢你，做不到教你去爱别人，所以你只能学着去爱我。”
邵武博眼睛里浓郁地似乎要满出来的感情，让纪杰有些吃惊，他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点慌乱和无措。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糟糕，为什么邵武博会喜欢自己？他对自己的喜欢是什么样的程度？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吗？他回应的了吗？能回应吗？回应的话……会受伤吗？
纪杰仰面躺着，似乎在发呆，过了会儿后支起上身，动了下左手，放下，又抬起，然后轻轻揽住邵武博的脖子，视线交缠，嘴唇点水般触碰，脑海中“嘣”得一声，似乎听得到绳弦断裂的声音，“所以，要从接吻开始吗？老师。”
邵武博觉得自己此时的理智就像一块立在悬崖边上的石头，看似巍峨稳重，实际上只要来个人轻轻一推，它就会瞬间傾塌，跌落崖底，粉身碎骨，而这个人，得要是纪杰才行。
邵武博一手贴在纪杰的脸上，拇指轻轻摩挲过他的嘴唇，然后将嘴唇印在自己的拇指上。
“我说过，接吻必须得和喜欢人做才行，所以，要从让你喜欢上我开始。”
纪杰又下意识地追逐着邵武博的眼睛，仿若成了靠汲取其中的情感为养分的妖怪，他发现，那双眼睛还蛮漂亮的。
“老师，我发现……你长的还挺好看的，这算是一个得分点吗？”
邵武博微微一愣，笑了笑，“算啊，嗯……就给你5分吧。”
“才5分？”
“嗯，5分，等哪天你觉得我哪儿哪儿都好看的时候，就给你打个100分，那时候，你就是爱上我了。”
纪杰躺回病床上，撇了撇嘴，“长的好看有用吗？”
邵武博环视了一圈病房，拿过遥控器稍微调高了些温度。
“当然有用，”邵武博轻笑了一下，“那是你与生俱来的优势，让你可以在不动声色中便握住先机，甚至偏于胜方，就像你现在觉得我长得好看，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优势一样。”
纪杰将双臂枕在头下，沉默着。
邵武博把折叠椅放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听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点开看了看后关掉，看到纪杰转过头来在看着他，便晃了下手机示意，“学校发的通知，好像是话剧社的事情。”
“对了，你这胳膊现在这样，那个舞台剧应该不能上场了吧，要不我找个同学替你上吧。”
纪杰抬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动了动，“打着石膏的王子，只用左手就把恶龙打败，救出了公主，好像还蛮有意思的，不过要真是这样，李宵岚那家伙准会发飙了。”
似乎是想像了李宵岚急赤白脸的模样，纪杰没忍住笑了笑。
邵武博帮纪杰理了一下被子，“笑什么？”
纪杰嘴角还带着笑，“没什么，还是我上吧，独臂王子大战恶龙，还蛮不错的感觉。”
作为一番位的睡美人泪眼婆娑，表示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只配挂个名字。
邵武博看着纪杰有些孩子气的笑容，也扬起了嘴角。
这时邵武博的电话响了起来。
邵武博看了眼来电显示后，又看向纪杰，“早点睡吧，我出去接个电话。”
纪杰点了点头，看着邵武博的背影，随后闭上眼，突然觉得这一切平和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他偷偷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会痛。
纪杰又扯了几下嘴角，笑起来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纪杰闭上眼，没等到邵武博回来就睡着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睡颜正带着多有冲击力的笑容。
邵武博端详着纪杰，伸出手细细描摹着，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丝也不愿漏下。
“纪杰，我爱你。”
轻飘飘的几个字，像是魔女撒出的魔法粉末，在黑夜中分解成小颗粒，弥散开，却又极具力量地无孔不入，也钻进了纪杰的梦里。
“做个好梦。”
第9章 初逢
第二天纪杰醒来后，并没有看到邵武博，但他的包已经收拾好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纪杰起身活动了几下，浑身酸痛的几乎下一秒就要散架一般，他又不服输地甩甩左胳膊，踢踢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什么老年健身操呢。
邵武博是带着早饭回来的，一进门就看到纪杰在手舞足蹈。
“折腾什么呢，还嫌伤得不够重？快过来把饭吃了吧，吃完了就带你回学校。”
纪杰看了眼，还是白粥。
“没刷牙呢，不舒服，回学校再吃。”
邵武博把包装袋系紧了些，“也行。”
要说作为医学生有什么好处呢，附属医院多算是一个了，看病方便得很，小病医务室走一趟，大病多走几步路，就是医院，说它是学校的另一个医务室也不为过。
从医院到学校，只需要通过一个偏门，那个门很奇怪，槛特别低，即使是把门关上，加上再难解的锁，也是形同虚设，因为可以轻轻松松从下面钻过去，纪杰就做过差不多的事，但不同的是，从下面钻过去的人不是他，他是从上面爬过去的那个。
那是大一上学期，也是10月份的时候。
初到大学的时候，新的环境，新的氛围，新的人事，却并没有给纪杰带来什么新的变化。
纪杰依旧我行我素，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这也成功震慑住了很多人，但当然不包括他那几个室友。
也就在纪杰第一天到宿舍的时候，王皓轩就很幸运地领略了纪杰的拳头。
其实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至少王皓轩是这么认为的，至今王皓轩还时不时会提起来，问纪杰当时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简直是锲而不舍，每次都要到纪杰一脚踩在发火的边缘了，才肯罢休。
纪杰那天到的比较迟，其余三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找到自己的床，把一个旅行包随意地扔在床板上，然后开始收拾床铺。
在王皓轩出离活跃的粘合下，他和李宵岚，许思宇三人很快便打成了一片，这会儿正组队打游戏。
王皓轩朝这边瞥了一眼，见纪杰默不作声收拾着物件，便放下游戏，走上去，一把搂住纪杰的胳膊，“喂，哥们，你是叫纪杰对吧，怎么来这么晚，我们仨儿就等你呢。”
纪杰将被子提起来，用力甩了一下，铺平，没做理睬。
王皓轩稳住了自己搭在纪杰肩上的胳膊，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尴尬，随意地打量着纪杰的包裹，看到一个挺精致的小本子，天蓝色封面，皮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缘已经有些破皮，不过看得出被保存的很好，封面上还有只猫在慵懒地打着哈气。
王皓轩伸手将本子拿了过来，纪杰拍开他的手，弯着腰整理被角，没看到。
王皓轩翻开了封面，入眼就是一段话，似乎还是情话，纸张背景也是天蓝色，印着大小不一的泡泡，满满的甜腻感。
王皓轩看着不自禁念了出来，“我已经彻底爱上这儿了，爱上这儿的一切，夕阳，山峦，薰衣草，还有穿着紫色连衣裙的你。啪！”
清脆的一声响打断了王皓轩深情地朗诵，王皓轩捂着正白里透红的脸，一脸茫然的看着纪杰，本子被纪杰夺了回去，一把摔在了对面的墙上，这就是那清脆一声的来源，至于王皓轩的脸，落在上面的，是纪杰的拳头，那是揍人无声啊。
而王皓轩素来就是那种特自来熟的人，再者就是男生之间的相处模式，相对来说是比较粗的，王皓轩当时就是看这本子还挺精致的，就像看一下，想着无非就是一个随记，是情书的情况他也有想过，不过嘛，大家都是朋友，而且少说也要在一个窝里一起住3年，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但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触及到了纪杰的高压线。
王皓轩揉了揉脸，他也知道自己有错，但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来火，毕竟他也是出于好意，想让宿舍快点融洽起来，才会去跟他搭话，“至于嘛，不就是本破情书吗？我还不稀罕看了。”
纪杰揍了王皓轩一拳后便继续整理自己的杂物，听到王皓轩这么说后，他停下了动作，将手里的置物盒扔到一边，看向王皓轩，“想打架，我奉陪，不想的话，滚。”
纪杰的眼神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在生气。
王皓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即笑了笑，是冷笑，“呵，打架是吧，打啊，谁他妈怕你还是咋的。”
说着，王皓轩踢开旁边的椅子，让地方宽敞一点。
纪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王皓轩的左下颌就是一拳，王皓轩忍着疼，也朝着纪杰挥过去几拳，打没打着他也不知道，但总归是挥出去了，首先气势上不能输。
两人没打几个来回，就被李宵岚和许思宇拉开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李宵岚给了王皓轩一个眼神，王皓轩嘬了下嘴，有股子血腥味，刚才日天日地的气势一下子整个垮了下来，“我靠，你他妈还真下狠手啊。”
说完立马跑到门后的全身镜前照了照，“我这脸可是上了保险的我跟你说，要是破了相，你丫儿完蛋。”
纪杰转身继续收拾东西，重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租个房子。
见纪杰没搭自己的茬儿，王皓轩不满地撇了撇嘴，“得得，大家都是室友，还得好好处呢，这次是我不对，动了你的东西，我跟你道歉。”
纪杰有些微微愣了一下，“嗯”了一声，把旅行包拉链拉上。
王皓轩瞪着大眼睛看着纪杰，“嗯？就一个嗯？你是不是也应该为刚刚打我那几拳也道个歉？”
纪杰皱着眉，看向王皓轩，“你不是也还手了吗？”
王皓轩脱口就要辩解，“我那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