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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送到这吧。”到了安检口前，梁成彦转身说，“照顾好自己。”
粉丝们应和着，他扫了一圈，没再看见程逍的身影，于是挥手道别，进了安检。
程逍站在原地，看着梁成彦进了小门，连背影也消失。在人群转身前，他及时闪开，跑回了停车场。
回到车上，程逍把相机递给倪松，情绪依旧不怎么高涨，“拍了几张，倪哥您看看。”
倪松并没有翻开，而是把相机放到身边，“辛苦，你先缓一会吧。”
程逍系上安全带，闭目养起了神，再睁眼，已经到了校门口。他道别倪松，关上车门进了学校。
一进实验室，蒋庄就把程逍的书包卸了下来，拽住他上下打量着，“你有哪不舒服吗？”
程逍哭笑不得，“我很好啊。怎么了？”
蒋庄看着程逍脖子上干干静静，转头跑到祝意的屏幕对面趴着，托起腮帮子：“学姐，你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支付宝。”学姐瞪着程逍，“替我转告你家那位，以后他再让我打赌输钱，我就脱粉。”
程逍打开OJ刷题：“不差你这一个，不然回头我介绍你跟我妹认识认识？说不准还能组个脱粉协会什么的。”
第二十九章
倪松桌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碎屑和烟头，他压住心里的火气，努力平静道：“多少钱？”
电话中那人轻蔑地笑着，“还真是巧了，赶在华视的节骨眼上，您不给个好价钱，我们也难办啊。”
“直说。”倪松把嘴里吸着的烟蒂取下来，重重摁在烟缸里，火星熄灭。
对面漫不经心道：“怎么也得五千万吧。”
倪松一脚踹在桌子上：“操！”
“五千万买个稳当的华视，不过分。”狗仔问道，“您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倪松冷笑，“你倒是会算账。”
“我们也不着急，您这边商量商量，周三前把钱汇到账户就行，不然我们就周三见咯。”对面简直客气到了欠揍的程度，“总共是一周时间，但您得知道，拖得越久，我们能了解到的可就越多。”说完就挂了电话。
倪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烟圈在空中转悠，他给小赵打电话：“梁成彦在哪？”
“彦哥还得半小时拍完这场，到时候让他回给您？”小赵说。
倪松仰在转椅上，“好。”
梁成彦中场休息，从小赵那接过手机，回给倪松：“怎么了？”
“你旁边有人吗？”倪松声音中掩不住疲惫。
“现在没了。”梁成彦走到角落，“你说。”
“微信给你发了几张照片。”倪松揉着太阳穴，“自己看吧。”
梁成彦点开，差点摔了手机，“妈的。”
“人家连稿子都写好了，梁成彦和神秘男子家中拥吻。”倪松哼了一声，把狗仔工作室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
“黑料？”梁成彦眼神凌厉，“我他妈谈个恋爱，清清白白，又不是坑蒙拐骗，怎么就成黑料了？而且对着我家窗户拍，他们还有理了？！”
“你打算怎么办？”倪松和他骂的一模一样，“你放心，我就算想辞职，也会先帮你把这事处理完。”
“五千万？可以捐一百多所希望小学了。给他们？真是觉得浪费。”梁成彦握紧拳头在墙上蹭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们先发的话肯定对咱们不利。”倪松说，“通稿先备上？”
“好，但先别发。”梁成彦看着自己泛白的骨节，“程逍家里人还不知道，不能让他们先从网上看见。”
“你俩商量吧。”倪松低声道，“我清净会。”
倪松放下电话，耳边全是狗仔得意的笑声，一声比一声狂妄，抖得他脑壳疼。他伸手一扫，烟灰缸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刚从教授办公室出来，才看到。”程逍抱着电脑坐在楼梯上，“你今天不忙？”
“程逍。”梁成彦沉声叫他。
程逍抬起头，觉得他情绪不对劲，“怎么了？”
“如果……”梁成彦抿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如果有一天因为我，你不得不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言论，你会想逃开吗？”
程逍把头靠在墙上，认真想着：“你在吗？”
“在。”梁成彦点头，坚定道，“我一直在。”
“那你让我逃去哪？”程逍反问道，“出什么事了？”
梁成彦稍微概括了下经过，“钱倒不是问题，我怕你爸妈……”
程逍站起身，走到拐角的窗前，“怪我，如果我早点跟他们说就好了。”
“你好好说话，这样我心里不舒服。”梁成彦皱着眉。
“我周末回家。”程逍打开软件订票，“不确定我爸妈的态度，你先别跟着。”
对面没说话，程逍着急道：“听见没有啊？”
梁成彦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会对华视有影响吗？”程逍担心道，“下次又得等两年。”
梁成彦淡淡地说：“如果因为性取向影响结果，那这奖我不要也罢。”
狗仔工作室似乎是为了施加压力，当天下午就雇水军在网上刷起了梁成彦回y市的送机视频，说男粉真情实感起来一点也不输。
程逍去图书馆打印资料，离开的时候总觉得身边人在小声说着什么，但他刚跟梁成彦打完电话，心里藏着事，也就没多想，装上资料往实验室走。
“彦哥我爱你～”穆宇杭见他进了屋，立马捏起嗓子。
“需要我帮你给田禾打电话吗？”程逍瞥了他一眼。
学姐凑过来：“你自己看看吧，小可怜。”
微博故事里给了程逍特写，从混在女生堆里大喊“彦哥我爱你”到红着眼睛不出声。
“程逍你真的成梁成彦脑残粉了？”蒋庄好奇，“怎么跟异地恋的小媳妇一样。”
“你是不是傻？”穆宇杭一掌拍在他头顶，“学姐上次说我们见过程逍的女朋友！呸！男朋友。你自己想一想！”
蒋庄一蹦三尺高，指着程逍，指尖颤抖着：“你你你你你你——”
“可怜见的。”学姐盯着程逍，一脸心疼，她继续看微博，疑惑道：“你们这是被人盯上了？送机而已，不至于刷这么多吧。”
程逍提了下狗仔工作室的名字，轻笑道，“我们不打算否认。”
“什么意思？”学姐问，“要公开了？”
程逍点到为止，他们仨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穆宇杭心火郁结：“靠！太不要脸了吧！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也就是ACM那一万二美金，还是税前！”
“我周末回家一趟。”程逍敲着键盘，却有点心不在焉，“得先跟我爸妈说清楚。”
学姐看着屏幕，“那de jam……你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我会调整好。”程逍回过神，把屏幕上写好的代码全选删除，重新写了起来，“有什么可逃的？”
程遥：微博。
程逍：看到了，我周末回家。
程逍：这次可能得需要你帮忙了。
程遥：哥你别这么跟我说话，我害怕。
程逍：早晚的事。
程遥：嫂子可以不是亲嫂子。
程遥：但你永远是我亲哥。
程逍：嫂子也得是亲嫂子。
程遥刚涌上的眼泪瞬间倒流了回去。
“妈，我周末回家一趟。”程逍给姜女士打视频，总有些心虚。
姜女士敷着面膜，“又不放假，怎么想回家了？”
程逍犹豫了下：“月底去纽约参加比赛，我回家拿点东西。”
“好。”姜女士点头，“想吃什么？要不让你爸在全聚德订一桌？”
“不用，在家吃就行，有点想你做的菜了。”程逍心里有点发酸，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父母。
“是想吐槽我做的菜了吧？”姜女士笑道，“你哪次回来前不是这么说的？”
程逍叫了一声：“妈——”却说不出更多。
“别管遇到什么事，家里永远有你一间屋。”姜婵觉得儿子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于是摘下面膜安慰他，“回家再说吧。”
第三十章
“你心里有事。”吃完午饭，姜女士把程逍叫住，“怎么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程逍把洗好的果盘递给姜女士，“妈你吃葡萄。”
“比赛而已，结果不重要。”姜婵接过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回家呢，弦绷得那么紧干什么。”
程遥拿了本杂志出来转悠，程逍挑起话头：“妈，你就由着遥遥看这些？”
“她爱看就看呗。”姜婵说，“又没碍着你。”
“可那是两个男的……”程逍试探道。
“那怎么了？我们单位新来的小年轻就有啊。”姜婵笑了一下，程逍心里放松，刚准备开口，就听姜女士继续说，“只要你不是就行了。”
程逍低下头，觉得嘴里的葡萄甜到发苦，“妈妈，对不起。”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姜婵没放在心上。
“我是。”程逍抬起头。
姜婵转身看向他，“你说什么？”
“妈妈，对不起。”程逍眉宇间都是哀伤，“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生。”
姜婵捂住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她站起来指着程逍，话音都在颤抖：“你怎么会……”
程逍说道：“妈，对不起。”
姜婵摆手，呜咽声从指间透出来，她转身往卧室走。程逍程遥想跟上，却被挡在了门外。
程父倒垃圾回来，正看见这一幕，“你们惹你妈生气了？”
程逍低着头，小声说道：“爸，对不起。”然后转身走进屋，关上了门。
留下程父和女儿大眼瞪小眼，程父问：“你也不说？”
程遥抱着玩偶走到沙发上坐下，目光涣散，泫然欲泣。
程父纳闷，敲门进了卧室。
程逍：妈怎么样？
程遥：阴晴不定。
程逍呆坐在床上，看着手表的秒针一下一下晃着，他很想告诉梁成彦自己特别难过，又怕梁成彦为他揪着心，于是看完程遥的微信就把手机扔到了旁边。
“怎么办啊？”程逍喃喃自语。
程父出来给姜女士倒水，冷着脸问程遥，“你干嘛呢？”
程遥面不改色：“播报天气。”
程逍闭上眼，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从小到大和父母的点滴不断涌现，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捂着头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时间过得极慢，像是过了几十年，敲门声响起，他一个激灵，站起身想去开门，但坐得太久腿有些麻，差点被椅子绊倒。
“程逍。”姜婵听到动静，“妈妈有话跟你说。”
程逍开门，扶着姜女士走到沙发上坐下，程父为妻子续了杯热水，坐到她旁边，程遥静悄悄的坐在对面，呼吸都不敢大声。
“妈，对不起。”程逍见姜女士依然红着眼眶，心里满是愧意，“让你们伤心了。”
“程逍。”姜婵说话带着鼻音，“妈妈流眼泪不是因为对你失望，而是心疼我的孩子，要去承受那么多舆论和眼神。”
程逍鼻头泛酸，原本想好的词忘了个干净，“妈……”
“我刚才没控制住情绪，是不是吓到你了？”姜婵吸了下鼻子。
程逍声音颤抖，“我以为……”
“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却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姜女士慢慢说着，“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今后能有个作伴的，我们当然是应该高兴。”
程逍握住姜女士的手，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仔细观察过父母了，原来不是定期染黑发、做保养，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