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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里里外外洗干净了!”
阿七没有动作,傻傻地坐在地上,眼皮垂下,一点反应没有。
安容真是怒了,走上前抓起阿七的手就往水里按,冰冷刺骨的水,阿七反抗了几下,这人还是死死按住他的手,一会儿,阿七觉着自己的手冻着麻木了,浑身发颤,心里抖落一地冰渣子。怕了暴怒的安容,阿七只敢低咽了句,“冷……”
“刚才哪只手碰到的!”
“伶公子……”
“哪只手拽的那个龟奴!”
“右手……”
安容抓起阿七的右手,死命地搓,仿佛这手多有不洁。
本来就因为冻疮红肿破皮的手,此刻变得更加糟糕,可安容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阿七的手被搓得又麻又肿,安容才罢了手。
阿七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左手包着右手,安容瞧着这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心又软了,懊恼起刚才难控的愤怒。可是,这人刚刚在大庭广众下说的那一番话,虽知道他是骗人的,那也听着不舒坦;还有他拽起那个龟奴的衣袖,着实刺伤了安容,一口气上不来,堵得慌。
“下次还敢吗?”
阿七抬眼,不屈的小眼神诉说着无言的怒火,然后很快这火又灭了下去,垂下头,沙哑着嗓子说了句,“不敢了……”
昨晚阿七并不曾注意,这会儿二人的手一番纠缠,阿七才发现,安容的右手落下了伤。
“你手怎么了?”
安容冷睨一眼阿七,没有理他,而是走上前,顺势坐到了地上,直直盯着阿七,瞧着他下垂的眼睑,再看到他红肿的小粗手,喉咙一紧,恨不得再此处办了他。把阿七的手一把拢过来,自己的大掌包裹着他粗糙的手,阿七感受到源源的热气从掌心传到心坎里,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不是说去厨房给我做饭,怎跑到大堂里去了。”
阿七没理他,头偏向一旁,看都不看他。
安容知道这人耍起了性子,威胁道,“再不说,我现在就把你衣服扒…光,在这儿上了你。”
阿七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很低,“离中午不是还有一会儿……”又倔强,又无奈。
安容唇角稍稍上勾,面上还是那副冰冷的神情。
大年初三,长春院正常开业,又是如火如荼的热闹景象,只是这馆子里,独独少了一个阿生。大伙儿猜测,这阿生莫不是逃了?既是逃了,妈妈怎么不派人去追,反而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这个疑惑在阿七心里肆意生长,他知道,肯定跟安容有关,但又不好明着去问他。有一天,阿七实在按耐不住,旁敲侧击假装无意跟安容提起这事儿。最后的答案竟是——
“我给了他一百两,让他离开了广陵城。”
一百两……阿七想,这人真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看小攻吃醋的小模样,好爽哈哈哈哈!
第27章 可笑不自量
正月还没过完,穆燕燕来了,许是年长一岁的缘故,举手投足间,少了原先的天真刁钻,多了几分女人的温柔娴静感。当时,阿七正在跑堂,一眼便看见了门口一身粉红春装的穆燕燕,这才刚立春,天气还是冷得直让人哆嗦,她这装扮倒是清新脱俗,好看得很。
阿七仔细回想,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她是一身男装;第二次的时候,她是一身俏皮的窄袖短襦长裙,一抬脚,绣鞋上的小铃铛叮当叮当,清脆悦耳;这第三次,与先前两次大为不同了,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缓缓走到阿七跟前,直直睨住了阿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打量令阿七极不自在,于是便躲开了她的目光,走到了别处去。
“哟,姑娘,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梅姨花枝乱颤地走了过来,这穆燕燕一身贵气,梅姨猜想,想必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是聪明人,自然不敢生硬赶走她。
穆燕燕美眸流转,“开馆做生意,给钱就是爷儿,凭什么我来不得?”
说完扔出了一袋银子,听着坠地的声响,这袋子里怕是不少,梅姨乐在心里,嘴上稍微客气些,“瞧姑娘说的,这长春院做的是男人的生意,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怕是不太妥当。不过我瞧着姑娘面善,成,今天我这长春院的规矩就为你破了,不知姑娘要找哪位小倌啊?”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的钱袋,心痒着。
“花伶公子。”
听闻这句,梅姨脸上的笑倏然收起,短短时间,竟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这可不行。”
穆燕燕眼神锁住一旁的阿七,脸上似笑非笑,“我是花伶公子的娘子。”
阿七的手颤了下,抖落掉了手里的抹布,一转眼,便看到那个女人正紧紧盯着他,阿七弯下身子,捡起抹布就逃离开了。
倒是鸨母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然后仔细瞅瞅面前的姑娘,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姑娘,我瞅着你眼熟得很呢。”
“我看您,也不面生。”
说完直接往二楼走去,梅姨在后头嚷嚷着,她却扭头一笑,“娘子找相公,你们还要拦着不成!”后面的那句话,带了点威震。
鬼使神差,从穆燕燕踏上二楼去,阿七便也跟了上去,梅姨捡起地上的钱袋,瞅着这一前一后,心里冷哼,这花伶还真是个多情种,吃得了爷们,也尝得下女人。
穆燕燕在楼梯拐角处站立,并未直接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安容的厢房,好似特地在等着阿七。
她今天绾了一个松散的发髻,斜插鹅黄色流苏簪子,两鬓间留有几缕不经意的碎发,一头如墨的青丝垂于后背,面色白里透红,阿七看得出,她一定抹了胭脂。前两次见她,阿七虽然心有嫉妒,嫉妒她的那声安容哥哥,但也并未有过像此刻这般的惊慌感,而现在,他面前站着的,真真正正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软软的女人。安容说,阿七,你没女人软……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这眸子间的神色气态,恐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内心的波澜。
穆燕燕一脸高傲,多有不屑,“你跟上来做什么?”,言语间少了去年的那股子刁钻,却多了几分成熟的刻薄之意。
阿七心里虽如决堤之势,泄了气,面上倒也不输男儿家的气概,指着尽头处安容的厢房,淡淡地说,“那间屋子,你去得,我也去得。”
如果说穆燕燕在今天之前,心中尚且存疑,实在没法相信安容会跟这类人生出不一般的关系,总觉得,就该是主仆吧。但这儿,她不得不去相信自己的猜测了。因为这个男人的这副姿态俨然就是情敌间的挑衅。
穆燕燕一阵苦笑,笑自己堂堂穆啸山庄的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跟这么个下贱的仆人争风吃醋的份儿,实在是损了贵气,没再理阿七,径直走到了安容的厢房,在门口小踱几步,面容平和,心情却愈发紧张。
“进来——”里面的人直接喊进,却不问门外的是谁?
安容抬头的那一霎那,有片刻的恍惚,原来不是那人,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一股冲鼻的脂粉气,不浓郁,却也不淡。
穆燕燕佯怒,“怎么,安容哥哥这儿,我来不得啊!”
安容笑笑,听出了这个丫头的不悦,只当是女儿家的繁琐小事,并不打算过问,继续顺着怀里小狗的绒毛,悠闲自在。
穆燕燕被晾在一旁,心里的气出不去,更加酌心,赌气地说,“你也不问问我,今天为何不展眉?”
“那你倒说说看。”
穆燕燕一字一顿,紧盯着安容的眼眸,“我在楼下碰到了那个杂役。”
安容没有说话,神色也未变,穆燕燕继续说着,“他今天跑到我跟前,跟我耀武扬威了一番。”
“他说了些什么?”顺着狗毛的手略有停顿。
“他说,安容哥哥的屋子,我进得,他也进得。”
说到此,安容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阿七恭顺温和的小模样,在他面前从来不敢大着声说话,更别提说出这些话呢,没想到,他在旁人面前,倒是一副作威作福的样子。果然,平日太惯着他了,让他快以为自己也成了主子。
瞧着安容愣神,穆燕燕叫了声,“安容哥哥。”
安容即刻回神,笑笑,云淡风轻,“你跟那种人置什么气?”
听着他这么说,穆燕燕已经宽心不少,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又对着安容说了好些,“我就是瞧不惯他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明明穿得一身破烂,却还心比天高,可这贵贱有别,他好像是一点不懂。”末了,看着安容,穆燕燕小心地问出了声,“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安容睨住她,脸上冷凝,“你觉着呢?”
穆燕燕十分了解安容,自然也知道他这口气,多半是已经生了怒气,便再也不敢多言。
“不该问的,别问。”安容幽幽冒出这么一句。
屋子里瞬间的凝滞,穆燕燕觉察出压抑的氛围,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了,走到楼下,却看见那人猫在楼梯口,用抹布擦拭着扶手,眼神却时不时扫几眼二楼,直到看到她时,这人才定了心。
穆燕燕在阿七面前顿住脚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阿七,半晌也没说句话,那种肆意旁出的目光令阿七的卑微无处遁形,临走时,她丢下句“可笑不自量!”便出了馆子。
可笑不自量。阿七没读过书,不懂,特地去问了馆子里识点字的丫鬟夏荷,夏荷说——这个啊,就是不自量力的意思,不自量力你懂吗?就是事情明明做不成,还削尖了脑袋非得去做。
阿七听闻后,在心里仔细盘算着夏荷的话,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但他想,他男人肯定懂,所以他准备再去问问安容。
阿七推门进去的时候,立刻就闻到了那股脂粉味儿,安容平时虽偶尔也描眉抹粉,却是极淡的胭脂,阿七知道,这是穆燕燕身上的味道。屋子里窗户紧闭,那股香味散不去,久久弥漫。
“何事?”
安容抱着小黄在怀里,手里拿着一卷书,小黄很乖,睁大眼巴巴地盯着阿七。
“没什么事……上来看看你。”
安容放下书,拍拍软榻边沿,示意阿七坐过来,阿七不免一阵欣喜,赶忙小跑过去,坐了下来。
“你今天跟燕燕说了什么?”
阿七没想到他会问这事儿,抿抿嘴,不做声。
安容冷笑声,“你跟她说话时,恐不是这般低声下气的态度吧。”
阿七慌了,怔怔地望着安容,喉咙里却发不出一字一句,他委屈极了。
“你下去吧。”
阿七却像回神一般,扯了扯喑哑的嗓门,想说话,“不是……是她先……”
“够了!我叫你下去。”
阿七从软榻边站起,佝偻着背,拖着无力的脚步,走到门口。
瞧着那副委屈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