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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寂寞的……这句话云燮本不屑一顾,都寂寞吗?至少她没有。
可是看到雪狼此刻的微笑,云燮却突然沉默了。
不管别人如何,也不管珈蓝的话是否真实如此,但是最起码的,雪狼是寂寞的。
——就算她知道她所有的过去,也无法溶解她心里的寂寞。
雪狼问她,在了解她是怎样的人之后,失望么?
“我也不记得了……”云燮语气淡漠了些。“或许真的有些失望,但是更多、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兴奋?”雪狼微愕,“为什么会是兴奋呢?”
“我也不知道。”云燮耸了耸肩,表情渐渐浮出不太正经的模样。“大概我这人天生就心理阴暗吧,我总觉得像公主那种东西,是没办法在世上活下去的。”
“淤泥和清水,谁都不愿意成为前者吧?但是没办法啊,清水的存在需要太多的奢侈条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那些的,所以……最后只能成为容易存活的淤泥。”
云燮对着雪狼伸出手,她的掌心柔嫩,肌理分明,隐约泛着浅浅的粉色,手指根根柔媚,指甲的形状漂亮而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保养的。
她说。“淤泥很难看吧,又黑又臭的,谁也不会喜欢。但是一般人怎么知道,越是难看的东西、就越容易存活下来呢?打个比方说,我给你一碗清水,你若想保持它的清澈度、就不能用它做任何事情,因为一点点的污秽就会摧毁它的纯净。”
“但若是淤泥呢?它和清水不一样,它可以随意侵入任何地方,它可以污染清水、清水却不能净化它。”
“这个道理很粗浅,可是我却花了很久才明白。”云燮收回了手,抬头看着雪狼,缓缓的笑了。“我做不成清水、也不想做,我天生就是淤泥,并且乐意用污染的方式活下去。”
雪狼怔住了,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云燮吐出一口气,重新笑起来。“所以,在确切的知道你是什么人之后,我反而觉得很高兴,虽然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清水,但是作为淤泥的你却可以活下去,我很开心。”
“在那个地牢里,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三十几个孩子,和你一般的年纪,但是那个时候,一身公主样的你却是以侩子手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
“三十几个孩子啊……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除了我以外,统统死在你的手里,血液像花一样染红了你的白裙子,整个地牢里全是残肢血泊,真正像地狱一样。”
“我至今犹记你当时的眼神,鲜艳的、冷漠的、绝望的、疯狂的、甚至是悲哀的,可是我一直到现在才明白,你到底在痛苦些什么。”
云燮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一般道。
“那件事之后,我离开了黑手党,等我以scorpions的身份活下来的时候,黑手党已经毁在你和A少的手中。”
“佣兵圈有传言说,飓风恐怖组织的副官雪狼冷漠无情,美人计毒辣无比,一生无泪。我突然就想起在黑手党地牢里的那一夜,你那样眼神……”
云燮缓缓睁开眼睛,沉默着看向雪狼,没有说完的话随风飘散在车厢之中。
狼……你分明在哭啊。
☆、V111、原来活着,比死亡更加残酷
车轮轱辘轱辘的往前行走,碾在凹凸不平的青石地板上有轻微的颠簸,云燮说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雪狼都没有说话,她两眼盯着窗外,眼神涣散,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亲手杀人。
虽然在那之前,她也因为黑手党中不能抗拒的任务而间接杀过很多人,但是真真实实的由自己动手夺走别人的生命,那还是第一次。
可笑的是,第一次杀人,她就夺走了三十几个孩子的生命。
虽然——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血喷溅到身上那种粘稠的感觉,空气中铁锈一般挥之不散的味道……
她按在窗口边缘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缩,指甲微微卡进了木头缝隙中。
就是那些和她一样年岁的孩子,身体中流动的血,铸成了雪狼一生中猩红的开始。
——不是她想杀的!
雪狼颤抖着闭上眼睛,手指痉挛着收缩更紧了些。
脑子突然一闪,一些稚嫩而尖锐的声音突然凭空闪了出来,带着几近恶毒的怨怼,用尽他们所有能想到的肮脏的词汇,铺天盖地的袭击诅咒那个年幼的孩子。
“!脏货!不要脸的东西!……”
“你身上脏死了,不要碰我!……”
“丑东西!脏东西!不要脸的东西!……”
“滚开!别站在我面前,你全身上下都是脏东西,不要靠近我们!……”
“呸!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回来,你给我们滚出去!……“
………………
雪狼用力吸了口气,全身上下如同堕入冰窖一般的冷。
彻骨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她躲。
很久很久以前,在脏兮兮的地牢里,年仅八岁的雪狼被一大群孩子围着,打骂推搡诅咒,不懂事的孩子将他们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全部转变成愤怒,发泄在她身上。
——只不过是因为,她被迫执行了一些“不要脸”的任务。
那个时候,她和双胞胎妹妹雪乔同时被挑入黑手党,但是她不同于身体强壮且聪明乖巧的雪乔,对于黑手党来说,像她这种身体羸弱、又沉默寡言的孩子,能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就因为一张漂亮的脸,她几次三番被作为美人诱饵送到目标的床上,受尽屈辱和虐待,最后直到目标的警惕性降到最低时、再由潜伏的杀手完成任务。
——她活着的价值,就是如此。
一而再再而三,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接受,再由接受到麻木,这样的生活足足维持了四年,从六岁到十岁,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童年,就在无尽的折磨和屈辱中这样度过了。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雪狼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杀,她甚至故意激怒目标、以求得到更残酷的折磨,就此死去。
可是每一次都没能成功,她不但没有死,得到的反而是更加生不如死的折磨。
所以在某一段时间里,雪狼是怨恨自己那张脸的——如果不是那张漂亮的脸,她怎么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但是她又不敢毁了自己的脸,几岁的女孩,总归还存有一些幻想。
这样的日子一长,心里对于死亡的哀求和恐惧,便渐渐淡薄了。
年幼的雪狼开始明白,原来有一种活着,会比死亡更加残酷。
她不再想死,虽然她还是绝望的。
正因为绝望,她才无法原谅自己的肮脏,抱着一种自惩的念头,她决定要好好的活着。
——好好活着,活在这个肮脏又冰冷的地方,用这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这个世界到底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
——就是这样一种几近自虐的残酷方式,她被自己下令要活下去。
死亡对于她来说,已经变得太奢侈也太高贵了。
孕育出这样恐怖离奇的想法的时候,雪狼才不过八岁。
——特殊的经历如同催生剂一样让她的内心飞速成长,她当时的想法、一般人根本就无法理解,也想象不到。
所以,对于同样关押在地牢中的那些同龄孩子来说,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肮脏的、无法原谅的。
那些孩子同样来自于世界各地,经由不同的方法被送入黑手党的地牢,作用和身份都各有不同,唯一相似的是、他们都经历过一番折磨。
孩子在面对未知的磨难时总是带着恐惧和不安,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同伴”在眼前,出于各种各样的复杂心理,不懂事的孩子会将这个另类的“同伴”视为发泄的靶子。
毫无预兆的一顿暴打,对于那个时候的雪狼来说,是比吃饭还平常的事情。
有好几次,她没有死在任务中,却差点死在那些孩子的手下。
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年幼不懂事的孩子远比大人更加残酷。
——正是因为不懂事,善与恶、错与对这种东西,才对于他们完全没有约束力。
高兴的时候可能揣你一脚、扇你几巴掌便罢;
不高兴了就可能拿起铁棍追着你打,也可能抓着你的头发往墙上撞,头破血流了他们还能哈哈大笑:“瞧,这血流的多漂亮!再多流点吧。”
然后抓着你的头,更加用力的往墙上撞。
砰——
天星乱坠,血花飞扬,耳边朦胧的,是孩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嘻嘻,哈哈,咯咯……
好多好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鬼哭一样。
更甚至还有些男孩子,被地牢里的恐惧刺激的没了理智,嬉笑着对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她说:“被上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你一个人可以被上几次?要不,我们大家一起试试?来,先扒掉她的衣服……”
“我来我来!”另一个男孩就像找到新玩具一样,立刻兴奋的冲上来。
“我也来我也来……”
更多的人涌上来,旁边、就是女孩子肆意狂乱的笑声,如同群魔乱舞。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他们不过是一群顶多十一二岁的孩子?
疯狂至此,岂有人性可言?
——这就是不懂事啊,他们不明白什么是死亡,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虐待别人。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快感,或许仅仅是因为无聊而已。
当然,他们也不会知道昔日的所作所为,会在年幼的雪狼心里,种下多么恶毒的仇恨。
有仇必报!
有怨必泄!
以暴制暴!
以血偿血!
那些年幼的孩子啊,终于在雪狼重新走进那间地牢的时候,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过错。
铺天盖地的鲜血,映衬着雪狼杀红了的眼,白裙染成了烟霞的颜色,当初嬉笑打骂、折磨凌辱过她的三十几个孩子,无一例外全部死在她手上。
残骸漫天,铁锈般的血腥味催人欲吐,雪狼拎着卷了刃的刀,站在满地的尸骸中,清丽娇小的面容在血污中扭曲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人曾经拿铁棍打过她的腿,还在她被打的爬不起来的时候踩在她背上大笑……
雪狼挥刀,钝残的刀刃咯吱咯吱的锯下男孩子的双腿,还未完全断气的孩子发出小兽一般的惨叫,可是还没叫完,就被雪狼一脚踩塌了鼻梁,没了声息。
这个人拉扯过她的头发,用火棍捅她的耳朵,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在一旁叫加油……
雪狼顺手拎起另一边不知是谁的一只断手,对着地上吓的花容失色的女孩子的眼睛捅了下去。
噗嗤的一声,血液飞溅开来,和雪狼被他们欺负时飞溅起的血花一模一样,雪狼咯咯的笑起来,在女孩的尖叫中拔出那只手,顺手又捅进了她的耳朵里。
细细的手臂从耳中穿入,力道之大几乎从另一边捅出来,女孩子瞪大着眼睛立刻断了气,雪狼站起来,有些力疲的喘了喘气。
这个人对她吐过口水——割下他的嘴皮、舌头,再砍了他的脑袋。
这个人曾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搬了个大铁球,把他的脑袋砸成一锅粥。
………………
哪怕是曾经往她脸上吐过一口痰、骂过她一句的人,无论大小、不管男女,雪狼一个都没有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地牢里全是血迹和残肢,雪狼筋疲力尽的站在血泊中间,手中的刀已经被砍断了,她连刀都握不住,乏力而固执的站在原地。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看到地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全身黢黑的孩子,很瘦很瘦,蜷缩在角落里几乎无法发现,穿着完全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只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