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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怀疑吗?」小宇瞪大眼一笑,把我拉进门。
没有了小宇,我又算什么?
晚上终于熬夜完成了圣诞节礼物,总共二十页的黑白绘本,充满我跟小宇的回忆。隔天星期五中午,我拿著荣誉假假单一个人走出大门。一个人放假没有人可以摊计程车钱,但是钱又算什么?
基隆火车站、台北车站、捷运站。
我到了前昨天预约的某个基金会,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我没有太多选择,就算来这裡暱筛要捐献个几百块。
距离我跟小俊的无套分手抱已经过了三个多月,明天我也该给小宇一个交代了。
如果我感染了HIV,该怎么做;如果有梅毒,又该怎么做。
儘管跟小俊一直以来都是爱的要死要活,非我不做。但是被伴侣传染的例子并非没有。当爱减少,没有人能保证谁会永远忠诚。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裡头的女孩吃著便当,打开门。
『唉有。』
「好噢,先坐一下。」
一个戴眼镜的白净老实男人让我去用肥皂把手洗乾净,大约28岁,似乎是社工。
我看了厕所旁边的盒子,裡面放著一迭各式各样的杜蕾丝保险套,整个空间都是各种文宣。
随后男社工带我进去一个房间。
「想请问一下,你会来筛检应该内心有什么原因吧?」他和蔼地就像一个老友。
『恩,因为三个月前有跟前男友做一〇,现在有对象之后,想让他放心。』
「三个月,那今天你会知道当时的结果。」社工冷静地笑笑,拿出两个白色像是随身碟的试纸盘、酒精棉片、一些小玩意儿「过程中你随时可以停止,也可以不知道结果,这都由你噢。」
直到现在,我脑中更开始高速运转。
等等十五分钟后,结果是阳性该怎办?
会是谁呢?小俊跟谁做了呢?还是一年半前,更更更早之前,我感染但是没有验出来呢?
几个跟我发生过关系的男孩,在我脑海如幻灯片快速打著。当生命身体受到威胁,为了活下去,我们都要找到让自己生命缩短的原因。就算现在有,也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依然聊了一些。
我已经如僧侣一般,一直以来儘全力不跟人发生体液交换,在小俊以前我也很少做爱。
「你的话基本上机率很低啦,你应该知道感染途径吧?」社工讲解起来,一边往我手上扎针。
「只是有的话,我会协助你去医院再次检查。」他温柔地把我手指挤出血。
可以想像到,多少人在这裡在这社工面前崩溃,多少人在这裡呈现阳性,填写旁边那张去医院再次西方点墨的纸。人生从此就像个逃犯?
这安静的房间就是个鬼门关。
我紧张到几乎停止了呼吸,像是消失了一般。
我如果有的话,小宇是绝对不可能回来了,他害怕这些事情到了极致。我想他之前会是处男不只是因为性欲低而已。
如果我有,还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缠绵,就算他安然无恙。
别说他,我自己都觉得噁心。
中标的机率就跟乐透一样,但是大家买乐透彩的时候不也这样,脑中嘴裡还是会讨论「如果我中奖了要干嘛」。
社工把血挤在两个试盘上。我的人生,此时就由这两张小纸决定。
「两条线代表阳性,一条线代表阴性,你还好吗?」
第一条线,出现。
社工不断跟我聊天,试图打破我周遭凝结的空气,但是我在生死关头。如果呈现阳性,兵也不用当了直接验退,然后就是吃药、并且这辈子都难以启齿。
第203章 空气
我像是被内射的女孩,在厕所裡对著验孕棒目不转睛。(明明都是在内射别人)
社工似乎对我特别好,耐心跟我聊了一个小时,关于人来人往的历史,来暱筛人们的来历。
我就像在十几二十楼的楼顶边缘,只要第二条线一出现,我就得直接往下跳。
「你到底要怎样,我已经帮你勾阴性了。」社工打开冰箱悠哉著。「噢~冰箱裡好凉喔~」
小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天晚上甚至还让你受伤。
如果你要因为我爽一时,而等三个月做这样天人交战的筛检,无论结果依然都不值。而且,你有很大一部份是配合我的,我都知道的。
谢过社工捐了钱,我踏著沉重的脚步离开这裡。阴性,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只是没有那么难受。
原来「没有那么难受」跟「开心」居然有如此一段差距。这样的代价,不是任何爽可以交换的。很多人因为太相信对方而害得自己被感染,这其实是很不公平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上一次类似的事件是小狼。他不是早就该筛了吗?为何迟迟没告诉我好消息?
我看著他的电话,犹豫要不要打过去。可是,他没有想跟我说,我又何必去问?
这天晚上,我把要送给小宇的绘本,饭店那晚那一夜,画上了我今天来检验没事的可爱插图。你可以放心了,就算要离开我,我也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心理上我也许没办法再给你幸福,但生理上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隔天下午,我跟辅导长一点约在新北投捷运站。
「ㄎㄎ,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根据我的情报显示,就在前方。」辅导长推了推眼镜,穿著黑色外套,走在充满行道树的小山坡上。我们来到灰色围墙,类似营区的地方,只是没有铁门。
绿底白字的直招牌,上面写著「北投国军医院」。下面小小的字写著「精神科紧急治疗」,在大门前,旁边有栋四层楼的粉灰色建筑,让这裡看起来就像一个国小,没有大医院的气派。
小宇,就住在这其中的某一个房间吗?
好想看到你,好想好想。
等等看到你一定要立刻抱紧紧,不论你怎么挣扎,我都不会罢休。
就算你不是装的,真的变成怪里怪气的人,我也不会放手。
「阿弥陀佛~保佑博宇。」辅导长在呆呆地跟我一起走入院区,右边那一栋四层楼的粉灰建筑。裡头很暖和,一楼都是诊疗间,我们到了楼梯口看到病房在楼上。
「探病吗?」一个身穿保全装的警卫伯伯拦住我们,连楼梯都有警卫把关。
「嘿,你好!是!」辅导长说。
「你们是家属吗?」
「我们是部队。」
「这边填写一下资料喔,违禁品请放在这裡。」警卫挺著小肚腩,比著置物柜「证件麻烦看一下,要押一张。」
填写两份资料之后,我放了东西,拿出一个黄色袋子,拿了单子跟我迟来的圣诞礼物上楼。眼前一个厚厚的玻璃门挡住楼梯。玻璃对面护理站的女人看到我们手上的单子,从底下拿出像是汽车遥控器的东西,按一下。玻璃门芝麻开门,我们才得以走出楼梯。
这裡简直是监狱。
左边走廊上,两个摇摇晃晃的平头男,都穿著蓝白拖鞋、浅黄色的病服上衣。一个在地上画著什么,一个靠在墙上脸部表情抽蓄。不用对谈不用观察,靠脑波就可以感应到这些人真的有病,我看著都觉得难受、想哭。
这裡不只是监狱,还是地狱。
小宇,你真的在这裡生活吗?
「32房…在这裡。」辅导长指著一个门牌,写著29…32。
我从袋子裡拿出皮卡丘捧在手上,想让小宇会心一笑,你笑了,可能就愿意跟著我回家了吧?
跟在辅导长身后,走近那一扇开著的门,那间四人房。
很慢很慢,我跟著走近。
「你好!」一个女孩面对门口跟辅导长打招呼。
「海、海!」辅导长呆呆地那个女孩打招呼,还有床上我看不见的角落。
女孩眼睛漂亮而有神,头髮微微染色,两边长长的鬓角让脸看起来更小。这小脸蛋却非常熟悉,不论再可爱,我看得却有一种不爽。
是小宇大兵手记裡,生活照第三张,跟他脸贴脸的可爱女孩。
女友?前女友?为什么可以来?
算了,以小宇的背景可能没有什么做不到。
我探出头,跟那个女孩点点头。
往前走,经过洗手台的隔板,看到一个男孩坐在床缘,眉峰依然锐利、肤色均匀、眼睛依然好看。小宇好看的身形比例穿著灰色便服。
『哈萝~』我露出微笑,想往前。
小宇眼神扫过我半秒,看回辅导长的方向。
「POA,你自己来吗?」小宇看著辅导长,认真疑惑。
从没看过小宇的眼神如此冰冷,我像一个路人。
「蛤?你没看到吗?」辅导长转身看看我「这你的好麻吉欸~」
小宇冷笑盯著辅导长,摇头。
五天了。
你就只愿意看我这么一眼,还是不小心看到的。
「没有人啊。」小宇认真疑惑地苦笑,要不是我在场,我还以为我真的不存在。
『我懂了。』我笑笑,后退。
第204章 拒之千里
小宇坐在床缘,病床旁边的柜子半开,裡面放满了书。
看来抱紧紧把你带回去的愿望,是办不到了。
感觉永远都不能了。
我一手拿著皮卡丘,一手拿著画了几天的绘本。往前走把本子放在他床上。
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关系吗?
旁边的女孩抿了抿嘴看我,我则是努力撑起微笑。果然,还是女人比较好吧,没有太多阻力,享有全天下的祝福。
「蛤,这哪招?」辅导长看看我。
『没有啦,我就是来送东西而已,没事我先走了。』我后退。
「真的假der?卖闹啊?」
小宇还能恨我,这个样子,神智还清楚吧?
没关系,看到你身体都好好的就好了。
回忆我可以保管,可是皮卡丘,我真的拿不动了。
我把皮卡丘跟牠的睡袋也放在小宇的床上。
我走出房间,笑著的眼睛眯在一起,整个地板模糊。把单子拿到护理站,护理师觉得奇怪地看了看:「请问探病完了吗?」
『是。』我眼泪直直从脸颊滑落。
「啊啊啊啊啊!」一个房间传来恐怖的嘶吼。
我想,不擦,就不会有人发现有流泪。
黄晓飞,别哭喔。小宇都忍受这些为了逃离我了,他在这种地狱住著都没怎样了。就算听说住进来的,没疯也会被逼疯。
护理师点点头,从抽屉拿出遥控器一按,楼梯前的玻璃门打开。
走出这层楼,我知道再也不能叫你北鼻了。
早知道,就多听你的话;早知道,就多要一点抱抱。
后悔没有多牵牵手;后悔没有跟大家公佈我有多爱你。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走下楼跟警卫拿回证件,离开这原本应该是重逢的离别。真不愧是爱。有多幸福就有多痛苦,而且痛苦远远大过幸福。
我传简讯给辅导长,说我先回去了,当然他不可能现在收到,手机那些在这都是违禁品。点开脸书,看到小宇的档案,依然没有任何感情状态,只有我傻傻的挂著稳定交往中。
手机的桌面,其中一个小框框裡那几天没开的交友软体,Jack’d Hor Zank。果然,还是得要靠这个吗?
我点开交友软体,裡头跑出许多肉色的照片,胸肌、浓眉、鬓角、腹肌、短髮。显示著与你之间的距离。
又要重新进入这个人肉市场了。
我一点都不想找下一个人,但是我必须要。
看著讯息,那个最后跟我聊天的56岁老头儿还是单身。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