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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正岳这阵子周末在一家小型台球室打零工,也攒下了不少钱,琢磨着哪天带闵言去搓一顿好的。
选了一个周末,出门前精挑细选穿了件印着一个大骷颅头的黑色无袖T恤,宽肥破洞牛仔裤,很满意地冲着镜子捋了一把黄毛提早出门了。
到了广场,等了些许时间,闵言才到,这还是卫正岳极少数看到没有穿着校服的闵言,浅灰短袖外面罩了一件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
卫正岳迎上去,双手插着口袋,豪气地说:“想吃什么就跟我说,走,咱一家家轮着看,你挑中了哪个咱们就进去。”
闵言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走在前头。
最终闵言选了一家意氏牛排餐厅。
店内灯光昏暗幽雅,流淌着优美的小提琴声,每张欧式纯白色餐桌上都摆放着瓷花瓶,四周坐着零丁的客人。
服务员引着他们坐下,恭敬地递上牛皮质地的菜单。
卫正岳翻开菜单,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忧心忡忡地摸了一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包。
闵言优雅地翻览着,不急不缓地吐出菜名:“黑胡椒菲力牛排,意大利肉酱面,青柠檬桃色苏打,芒果慕斯蛋糕……“
“恩,好的。”服务员细心地摘录着,而后转头望向卫正岳,“那这位先生,您呢?”
卫正岳简直如芒在背,合上菜单:“要一份T骨牛排就好了。”
闵言疑惑地看着他。
“我早饭吃多了,根本不饿。”说着作势摸了一把自己肚子,而后心虚得眼珠子四处瞟着,生怕被闵言看出什么。
西餐永远都是分量小而精致,卫正岳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完餐后闵言拿纸巾擦了下嘴,卫正岳有点不自在地站起来:“你先坐着休息下,我去前台付钱。”
闵言吃得其实有点撑了,坐着有点难受,打算踱步出去。
卫正岳在前台手忙脚乱地付着钱,从闵言的角度看过去,他低头慌张地翻动着钱包,后来都取出了一张张面值较小的金额,又伸进口袋掏出几枚硬币。
闵言一瞬间意识到他并没有自己理所当然认为的有钱,甚至他的生活可能是有点拮据的。心头仿若被轻轻点上了一滴柠檬汁,酸涩万分。
出了广场大门,外面已经飘起了萧瑟的雨,快入秋的天气总是带着凉意的,冷峭的秋风吹来,卫正岳不禁缩起肩头,打了个寒颤。
“我去给你叫个的。”说着就要往雨里冲去。
闵言一把拉住了他:“不用,我打个电话叫张叔过来接下就好了。”
站在大门口的角落,卫正岳今天着实穿少了,即便身体素质再好如他,也在一阵阵冷涩的风中轻微发着抖,双手紧握成拳头,不住吸着鼻子。
忽然感觉右手被人包住,柔软温暖,卫正岳诧异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闵言默默牵住了自己,卫正岳血液腾地直往头上窜。
“蠢得要死,这种天气穿成这样。”闵言淡淡地说着,眼睛直视着前方淅淅沥沥的雨,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浅意的笑。
卫正岳松开了拳头,以一种更有力的姿势回握了闵言,闵言手心暖烘烘的,卫正岳却只敢僵着手一动不动,不敢摩挲,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掌心快沁出汗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望着外面从天而降密集的雨珠滴落在地,荡漾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水圈。
卫正岳感叹这雨下得真好。
之后的每次约会闵言都会抢先一步付钱,任卫正岳如何跳脚逞能,只要闵言投过去一个极冷的眼神,就足以让他乖乖噤声。
卫正岳喜欢上了牵手。
他很享受这种身体接触,好像单单只是手掌贴手掌,手指缠手指,就能无限拉近两颗灵魂的距离。每当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总会偷偷牵起闵言的手,这让他感到无比安心。闵言留给他的不再是一个抓不住的背影,自己只能步步紧跟追逐。牵了闵言的手,他们会是比肩而行,甚至是自己向前一步,带领闵言前往要去的方向,前路鲜花亦或坎坷荆棘,闵言也会顺着自己的脚步走过同一条路去往同一个地方,溜不走也逃不掉。
那晚,卫正岳牵着闵言走在街心花园。转凉的天气,公园里并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老大妈在那活动筋骨。
卫正岳拉着闵言走进了一条铺满鹅软石的曲折小道中,两人兀自走着,低头无言。
卫正岳缓缓站定,闵言讶异地抬头看着他。
昏黄的路灯安静矗立,朦胧柔和的灯光投射在闵言的脸上,软化了他平日里傲气冰霜的棱角,眼神充满柔软无辜。
卫正岳的心中仿佛跳进去一只小奶猫,毫无杀伤力地拿毛茸茸的小瓜子挠着心壁,一阵瘙痒难耐。
闵言毫无防备地看着卫正岳闭上双眼,低头吻来。
贴着闵言柔嫩的唇,似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心中的小奶猫收起爪子,温顺地窝在心口。卫正岳的灵魂发出了一声喟叹。
闵言却始终睁着眼睛,看着对方紧皱着浓黑英气的眉毛,灼热炽烈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内心酥麻不已,双手揪住了卫正岳的衣角。
如同一个愣头青的卫正岳也不敢怀抱住对方,只是紧贴双唇,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睁开眼,发现闵言那双清亮透彻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灯光在眼底晕出一片水光粼粼暖意的橙黄,夜色的星子散落在眼眸深处。卫正岳心尖一颤,惴惴然。颤抖着用手掌轻轻遮住了闵言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如同展翅的蝴蝶,扑簌着掌心,内心更痒。
于是卫正岳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舌尖,撬开了闵言的唇瓣,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初吻以后,放佛有一个开关在卫正岳身上打开了,少年的爱情火热盛烈,他不再满足于心理上的两情相悦,更追求于身体上的情投意合,如同罂粟,逐渐上瘾。
他会在课间把闵言抵在教学楼最高楼层的废弃厕所里,身体紧贴,呼吸缠绕,发狂地吮吸咬舐着对方。
会在电影院约会,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双手交握,吻得意乱迷情,堵住闵言无法抑制出的低吟声。
***
一日放学,卫正岳照例把闵言送上车,闵言坐在车里从后视镜看到卫正岳依旧对着自己的方向站得笔直,却显得寂寥,闵言顿时心觉不忍,拉下玻璃窗招呼卫正岳:“要不一起去我家做作业吧。”
闻此声后的卫正岳心花怒放,一路兴奋地摇着尾巴上了车。
驾驶座位的司机张叔从后视镜不住打量着卫正岳,好奇小少爷怎么交了这种类型的朋友。
车子驶进别墅区,豪华大门边上笔挺站着个装制服的保安,冲车子敬了一个礼。
闵言推开别墅栅栏,穿过花团锦簇的前院,引着卫正岳进家,客厅悬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宽大奢华的紫深色沙发,喷金的墙壁,巨大敞亮的落地玻璃窗。卫正岳瞬间有点束手束脚。
闵言不以为然,领着卫正岳进了自己的房间。
相较外面,闵言的房间就显得朴实素净多了,房间色彩基调基本以灰白为主,不给人压迫感。卫正岳不自觉松了口气。
闵言顺手打开了较低温的暖气地热,俩人就开始在卧室里的小书房中做起了作业。
一开始还是安安静静相安无事地各自埋头作业,后来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人已经滚在了松软的小沙发中,卫正岳压着闵言,浅尝辄止地小口小口嘬着,后用了点力摩挲撵舐着闵言嘴唇。闵言脸上微微晕红,闭着眼睛双手环上了卫正岳的脖颈。卫正岳放佛被这个动作激励到了,探出舌头长驱直入,温柔又不容抗拒地吻着闵言,吮吸着闵言柔软滑嫩的舌尖,闵言也开始回应他的吻。彼此交换着津液,在小沙发上吻得炽热缠绵,浑然忘情。
经过那日,卫正岳着实被打击了不少,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闵言之间的差距。如果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闵言要的生活,自己给不起。想要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必须要强大自己。
洗心革面后的卫正岳第二天就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将胡乱塞在课桌里的课本一股脑全部倒出来,一本本整理齐净叠放在课桌右上角。
课间闵言望着卫正岳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除去了浮躁轻狂,整个人气质沉淀了下来,初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闵言指着他的头发一脸惊异。
卫正岳斜起嘴角,这才又有了之前的邪气:“染黑了,好看不?”
闵言呆呆地看着,重重一个点头:“恩!”
12。
走在只挤得下两个人的老公寓楼的昏暗楼道里。
卫正岳对着闵言调笑:〃小言,你这还是第一回上我家吧。这个点估摸着我妈还在家,她打小就喜欢你这种安静好看的小孩,总嫌我太皮,到时候被夸起来你可别不好意思啊。”
闵言低头沉吟:“伯母经常在家么?真好。我家里经常就只有我和李婶。”
卫正岳挑眉疑惑:“伯母?”
后侧身咬着闵言的耳朵,磁性的声音在耳内扩散:“难道不是婆婆么?”
闵言红着脸踹了卫正岳一脚。
开门进屋,这是一个不过百平米的屋子,斑驳的墙上有点脱落白漆,用一张张画报贴着。零丁陈旧的家具有着年代的气息,一盆文竹放在木茶几上。
卫妈取下身上的围裙,正从厨房里出来。
卫正岳颇为自豪地向卫妈介绍:“妈,这是我的好朋友,闵言。”
闵言乖巧地微微颔首:“伯母好。”
平日里闵言素来有点瞧不起卫正岳的那群朋友,也表现得拿鼻孔看人的架势,但他从小良好的家教,让他面对长辈时,表现出的却是无可挑刺的谦卑与尊敬。
卫妈立刻满心欢喜:“诶,好。这小娃娃长得真是俊俏。”
卫正岳笑着向闵言投去了“看吧,我说得没错”的眼神。
卫妈在穿鞋出门时还不忘转头向卫正岳提醒着:“那妈去上夜班了啊,厨房里的菜你到时候自己热着吃。好好招待人家同学,妈走了。”
卫妈走后,闵言看到客厅中央的台式电视机上立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卫妈坐在椅子上,卫正岳站在旁边把左手搭在卫妈肩膀上,两人对着镜头,安静笑着。
闵言皱着眉头,疑惑脱口而出:“你爸爸呢?”
卫正岳顺着闵言的目光看过去,望着照片,眼神顿时暗了下去,后带上了肃杀的阴鸷:“一个是混蛋,一个是人渣。”
闵言自觉这不是个好话题:“去你房间吧。”
卫正岳的房间略显拥挤,四周贴着各种球星和动漫的壁纸,卫正岳踢开挡在路上的篮球,把闵言安置在椅子上:“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走进厨房,拿起一个客人专用的玻璃杯,反复用力地在自来水下冲洗,又用热开水烫了一遍,才放心地把牛奶倒了进去。
路过电视机上的相框,卫正岳握着杯子的手忽然用力,手背青筋跳起。
深吸了一口气后,走进卧室。
***
年轻的情侣总是恨不得争分夺秒地黏腻在一起。每天放学,不是闵言去卫正岳家,到晚就叫司机来接。就是卫正岳去闵言家,呆一会儿后自己跑到就近的车站坐尾班车回家。
这日闵言家。
闵言抬头时不时看着对面低头认真做题的卫正岳,越看越是不耐烦,他不爽一件事很久了。
卫正岳与他那群朋友厮玩在一起的时候,偶然会带上自己,有个叫王哥的女朋友画着浓妆艳唇,不怕冷地穿着露脐装,笑得一脸妖媚尽往卫正岳身上贴。
闵言拿笔头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子。
卫正岳忽然想到了什么,边低头写字边说:“哦,对了,小言,这周王哥请兄弟们几个吃饭,给他马子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