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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一慌,他忘了擦干刚刚洗过的菜铲,拿起来直接伸进了热油里,引得一阵噼里啪啦,一滴油星迸溅出来,落在他卷起袖子的小臂。
“啊!”陶筱疼得一跳,丢下菜铲,捂着胳膊。
沈峭寒赶紧扶住锅铲,伸手关了灶,然后去看陶筱。
“油溅到了?”他皱着眉头,扳开陶筱的手,“别拿手碰,过来。”
他拉着陶筱的手,将烫伤的位置放在水龙头下,用凉水冲洗。
“多冲一会儿,我去拿药。”说完,沈峭寒转身离开厨房,上楼去找药箱。
沈芷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见里面冻了冰格,稍稍松了口气。
她找来一只碗,撬了些冰块出来,正巧沈峭寒拿来药箱,她便翻出医用纱布,包裹住冰块,递给陶筱。
“冰敷一下伤处,等感觉不到疼了再拿掉。晚饭让冬冬做,你别动了。”
陶筱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他明明挺擅长下厨的,谁知道,平时根本不会犯的错误,偏偏就在沈峭寒母亲的眼皮子底下犯了。
这……回头该不会被她当成笨手笨脚不会干活的人吧?
“我没事儿,就是崩了一下。”陶筱试图转圜自己的形象,“做饭嘛,难免的,我一会儿就好!”
“你去歇着吧。”沈峭寒接手了做饭的工作,“最后一个菜了,我来弄。”
陶筱只得点了点头,按着冰块,在餐厅里坐下。
等到饭菜上齐,还没动筷子,沈峭寒就先抓着陶筱的胳膊看。
见伤处只是发红,没有起泡,他松了口气,从药箱里取出烫伤膏,递给陶筱。
陶筱嘀嘀咕咕地抹药,沈峭寒盯着他抹完,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让他去洗手准备吃饭。
沈芷兰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他们的动作和眼神,并不着急催促,反而抬手抵着下巴,露出一抹微笑。
一顿晚餐宾主尽欢,陶筱的手艺得到了沈家母子两人的一致称赞。
又在饭桌上聊了几句家常,陶筱就觉得,沈峭寒的母亲还挺好相处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高高在上,反倒很温柔,很平易近人,而且,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陶筱本就想努力给沈峭寒的母亲留一个好印象,于是调动了他在酒吧里练出来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控制,把一个开朗活泼、热情善良的形象塑造得十分完美。
等到聊过天,消过食,沈芷兰满足地吃着陶筱切成小块的水果。
见沈峭寒洗完碗碟,从厨房出来,她随意指了指仍然靠在大门边的行李箱,说:“帮我把箱子拿到楼上客房吧。”
沈峭寒一愣。
随即惊问:“你今天要住这儿?”
沈芷兰笑道:“当然,我这段时间都会住这儿。月底你们跟我回趟苏省,给你外公过生日。”
沈峭寒顾不得回苏省的事,短促地吸了一口气,说:“家里只有两间卧室。”
沈芷兰微笑不变,挑起眉梢:“我知道呀。我看你主卧那张床挺大的,反正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挤一挤也没关系,应该能睡下。”
沈峭寒……突然就理解之前母亲说的“快刀斩乱麻”是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妈,你想让我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
第1章 同床共枕
晚间; 沈峭寒拎着客房的枕头和被子回到主卧; 将它们与自己的寝具并排铺好。
陶筱抱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飞快地躲进了主卧内的卫生间。
机械地刷牙洗漱完毕,陶筱撑着洗手池; 看向镜中的“自己”; 缓缓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他有点紧张——除了之前喝醉断片的那一宿,这还是他第一次要和沈峭寒同床共枕。好吧; 虽然他们现在是互换状态,谁也不可能真的对谁做什么,但“同床”这件事本身; 就存在着一种无比暧昧的气息。
尤其是; 他清楚地知道,沈峭寒仍然在追求他。
“没事的,陶筱。”他对着镜子,轻声安慰自己,“反正一人一个被窝,就当是睡通铺,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刚到燕市那阵子; 他为了省钱; 去工地宿舍租过床位; 睡过通铺,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好心理建设,陶筱拉开卫生间的门; 抿着嘴,慢慢走到卧室床边。
沈峭寒正坐在一旁的扶手椅里看书。听见陶筱出来,他没有抬眼,依旧盯着书页,低声说:“你先睡,我再看会儿书。”
陶筱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辨出自己的被子枕头,默默钻进去,翻了个身,背对沈峭寒躺下。
卧室内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两个人淡淡的呼吸声。
灯光幽微,只点亮了沈峭寒周身的一小片地方,陶筱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基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但不知为什么,陶筱就觉得周围太亮了,书页偶尔翻动的声音太吵了,枕头太软了,床铺太硬了,被子太轻了——总之就是,周围的一切都不得劲儿,闹得他完全睡不着。压着枕头的耳中响着砰砰的心跳,一声赶着一声,好像电影背景里渲染紧张气氛的鼓点。
陶筱就这样侧躺在床上,也不太敢动弹,就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陶筱注意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已经许久没有响起来了。
沈峭寒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翻书了?
该不会生物钟到了,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吧?
现在已经入秋,晚上气温低,燕市还没到来暖气的日子,屋里还挺凉的,他可别感冒了……
陶筱越想越担心,最后,他一咬牙,翻了个身,假装自己迷迷糊糊醒来,朝扶手椅的方向看了一眼。
唰。
沈峭寒翻了一页书。
然后他“注意到”陶筱醒了,轻声问:“灯太亮,睡不着?”
陶筱装模作样地含糊“嗯”了一声,又翻身回去,继续装睡。
耳中返回来的心跳节奏变快了许多,他感觉自己更睡不着了。
然后,他听到沈峭寒放下书本,听到沈峭寒起身,听到沈峭寒走进卫生间,听到花洒水流的声音,听到水被关掉,又听到浴室拖鞋踩在地面挤出水渍的吱吱声,紧接着沈峭寒刷了牙,用了护肤品,最后拉开卫生间的门,换上室内拖鞋,走了出来。
陶筱暗中咽了下口水。
身边响起织物摩擦的微弱声音,紧接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萦绕而来。这张床铺着上好的乳胶垫,所以并没有明显的震动感,但陶筱还是能感觉到,沈峭寒在他身边躺下了。
灯光骤然熄灭,室内一片昏暗。
沈峭寒那边非常安静,连呼吸都低不可闻。
陶筱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砰砰作响的心音,觉得今晚他可能要失眠了。
然后,他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陶筱还有点懵。
他捏了捏被他抱在手里的织物,是绵绸柔顺的触感,还带着体温。
……体温?
一声轻笑在他头顶响起:“手感不错?”
陶筱猛地一惊,这才发现,他怀里正抱着沈峭寒的……不对,抱着他自己壳子的一条胳膊。
胳膊的临时主人这时正躺在床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屏幕里是陶筱看不懂的外文网站。
虽然“自己”早晨躺床上刷一会儿手机这场景好像挺正常的,但是搁在沈峭寒身上,陶筱就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这是什么诡异的赖床日常?沈哥平时这时候不是早就起床洗漱准备晨跑了吗?
陶筱讪讪放开沈峭寒的胳膊,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被子,把它从床边即将滑落的状态挽救回来。
沈峭寒状似淡定地看了陶筱一眼,问:“我才知道,你习惯裸睡。”
陶筱抱着被子,嘿嘿笑:“没裸啊,穿着内裤呢……呵呵,嗯,今天怎么还不起床?不晨跑了?”
沈峭寒勾了一下嘴角,用手机指了指窗户的方向:“听。”
陶筱静静辨别了一会儿,才终于听到窗外传来的轻微唦唦声——下雨了。
除此之外,他还隐约听到卧室门外溢进来的、非常微弱的音乐声。
陶筱惊讶:“你妈已经醒了?”
“嗯,她醒了。”沈峭寒放下手机,“现在可能在做瑜伽。”
“哦,”陶筱垂着眼睫,想了想,说,“那我们也起床吧。”
“嗯,”沈峭寒说,“好。”
然而,没人先动。
安静持续了好一阵,陶筱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继而一发不可收拾,逐渐演变成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沈峭寒扭头看他,嘴角已经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陶筱笑着转向沈峭寒,眼睛亮晶晶的,嗓音里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原来你也会口是心非?”
沈峭寒思索了两秒,回答:“下雨赖床,天经地义。”
陶筱就接着笑。
沈峭寒也没说话,继续陪他躺着。
陶筱笑过了劲儿,还是不想起床,就安安静静抱着被子,翻出自己的手机,刷微博。
沈峭寒也重新按开手机,默默读之前那篇外语文章。
卧室里没有人说话,但两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这种平静带着岁月与生活的味道,没有太重的酸甜苦辣,淡淡的,令人无比安心。
沈峭寒忽然就理解,自家母亲为什么非要安排他和陶筱同床了。
即便两人现在依旧处在互换的状态,谁也不可能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什么逾距的行为,没有旖旎,没有暧昧,没有冲动,但不代表不会产生亲昵和爱意。
尤其是,当这种爱意早已存在,距离的靠近,就会加深这亲昵和爱意在人心中的烙印。
所以,哪怕没有耳鬓厮磨,没有温柔缠绵,只要这样安安静静躺在一起,两颗心就会愈走愈近。
直到楼下的音乐停了,厨房似有打蛋的声音传来,沈峭寒才轻笑一声:“起床吧。”
说完,他伸手在陶筱脸上刮了一下,率先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陶筱愣了一会儿,默默翻了个白眼:“……摸自己的脸不觉得奇怪吗?”
他一边嘀咕,一边翻身坐起,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沈峭寒触碰的地方。
等到两人轮流洗漱完毕,换上衣服,来到楼下,沈芷兰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
她将餐盘端上桌,笑眯眯看着两人,问:“昨晚睡得好吗?”
被这么一问,陶筱才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笑了一下:“嗯,挺好的。”
于是沈芷兰挑眉看向自家儿子。
沈峭寒在餐桌前坐下,勾了勾嘴角,说:“还不错。”
看着两人的情态,沈芷兰笑了笑,故意逗道:“听说华夏的物流效率挺高的,不如我今天下单一张行军床,回头在书房支起来,也省得你们总是挤一起。”
陶筱一愣,下意识道:“啊,不用麻烦……”
沈峭寒也立刻跟上:“入秋了,来暖气之前,屋里太冷。行军床底薄,别冻着。”
陶筱点头:“嗯,没错。主卧那床挺大的,不挤,您就安心住客房,没事儿的!”
沈芷兰优雅地往面包上抹果酱,看着面前两个大儿子一唱一和,笑得特别开心。
“对了,我看你钢琴上放着写了一半的谱子。”
吃完早餐,陶筱去刷碗,沈芷兰坐在餐桌前和自家儿子聊天。
“看曲调和格式,你在写歌曲?”她向厨房的方向扫了一眼,笑问,“是写给他的吧?”
沈峭寒点头承认:“是。”
沈芷兰靠向椅背,问:“你向我要发声训练的方法,是打算教他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