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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做梦的时候一直在流眼泪,他这么想着。
他想和陆青折说句话,陆青折在他之前开口道:“别哭了,好好睡吧。”
方饮再醒来时是下午一点钟,看清楚车顶以后,立即转头看向旁边。陆青折正在睡觉,面对着他侧躺着,手上还捏着一块用过的湿巾,估计睡前还在帮他擦眼泪。
他没动,怕一开门就吵醒陆青折。情绪比起之前平复了不少,他躺在这里,安静地听了一会陆青折的呼吸声,感觉自己的心没那么慌张了,悠悠地落到了实处。
昨晚和梦中哭得太厉害,方饮的眼睛肿了起来,睁久了就会酸痛。他打了个哈欠,休息到两点钟左右,等到陆青折摇了摇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回到灵堂。
大大小小的琐事由方徽恒处理,方徽恒的旁边跟了个女人,在帮着记账和打电话。和方饮打了个照面,她冲着方饮友善地笑了下。
她和方徽恒差不多年纪,鬓间有了白头发,气质和方母截然相反。方饮隐约记得方徽恒曾经和自己说起过,他认识了个人,相处得不错。
方徽恒介绍:“叫阿姨。”
方饮喊了声阿姨,没怎么与这位阿姨沟通,径直走到里屋去,看着柜前的一盏长明灯发呆。
除了这件事,陆青折的志愿者活动让陈从今帮忙协助了,陈从今答应得爽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陈从今问要不要打包饭菜过来。
这话问得及时,原先大家是啃面包或者吃方便面的,现在方徽恒正买了盒饭在一个个派发。
不过菜色令人不太有食欲,也有些过于油腻。陆青折碍着礼貌,见方徽恒递过来,道谢后就接下了。
方饮没吃,他胃不好,这饭菜对他来说有些为难人。
陆青折让陈从今带了六食堂的粥,陈从今拎着食堂的打包袋,还带了个花圈过来。
粥还是热的,喷香扑鼻,方饮垂着眼睫,在扑面而来的暖意里,慢吞吞的喝了。
陈从今想不好说了些什么,看了下陆青折,大概在回忆自己几年前是怎么安慰陆青折的。他琢磨了下,道:“振作点。”
“谢谢。”方饮说。
接下来的夜晚,依旧是他们两人在这里叠纸钱。方饮熟练了许多,叠得也好看了,一丝不苟地积下来些,等到每一个准点,再放到炉子里烧掉。
他是唯物主义者,但在这种时候,得知民间风俗里说这些会给奶奶在另一个世界使用,不免会想要多烧一点,把东西倒在炉子里,尽量塞得满满的。
陆青折似乎借此记起了什么,微微笑了下,道:“小心手。”
方饮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往里面放这个放得太着急,把手烫到了。”陆青折道,“右手有个很小的疤。”
他给方饮看那道疤,隔了那么多年,变得非常浅淡,几乎看不出来,只是他自己还会牢牢记得。
方饮顿了顿,说:“我好像能懂。”
陆青折疑惑他理解了些什么:“嗯?”
“懂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方饮道。
他回想了下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陆青折许多举动的背后,都在是过往遭遇的延伸。
只不过这份延伸对于方饮来说,是足够温柔的珍惜。
他说:“你很害怕失去。”
陆青折笑道:“也不是根本原因,我非常爱你,所以才会有害怕的心理。”
醉酒后的言语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真心话。方饮原先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如此经历过一遍才能领悟,珍惜眼前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这双向的感情里,陆青折爱他,他在回应对方时,也理当去爱自己。
而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做好这件事。
方饮说:“要不是说起来太晦气了,我好想说……”
“你说。”陆青折道。
方饮嘀咕:“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你,我光假设一下,就整个人快要崩溃了。”
他在亲情方面不算圆满,即便是曾经每逢休息日,会来照顾他的奶奶。两人的感情因为一些现实因素,止步于在必要时照顾对方,没有深到无法剥离,如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跟着埋葬了一半,往后难以继续下去。
但陆青折的意义不太一样,方饮说完以后联想了下,瞬间心如刀割,难以言喻这份恐慌。
陆青折瞧着他脸色不佳,能琢磨出这人在为哪件事情担惊受怕。他无语地打断:“实在过于晦气了。”
炉子的火光熄灭,屋内始终是热,不过还可以忍受。
方饮难为情地说:“我有被吓到……”
“吓到什么?你们在聊些什么?”方徽恒一脸好奇,走了进来。
方饮立即坐端正来,摇着头敷衍道:“随便谈谈。”
方徽恒没多疑,说着时候不早了,让陆青折走:“这两天麻烦你陪着方饮了,你自己也有自己的事,别在这里继续累着。”
陆青折推辞道:“没关系。”
“啧,趁着没开学,你回去多歇一会啊。再说了,连着两天在外面过夜,你爸妈该有意见了。”方徽恒说,“待在这里又有烟味又脏,也不舒服。”
方饮看了看陆青折,再抬头瞪着方徽恒。他道:“我让他留在这里的。”
同学待在这里总归说不过去,方饮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别让他走,我怕。”
“你爸都在这里,你怕个什么?”方徽恒反驳。
方饮说:“就是怕。”
方徽恒总觉得不对劲,可他管不住方饮,也自知没什么权利去约束。见自己劝不动,随便他俩去了。
没有五分钟,他又踱步进来,左右扫了扫这两人。他为难道:“小陆啊,你出去下,我有事要和方饮聊。”
陆青折出去透了口气,外面守灵的亲友给他递了一根香烟。他不抽烟,靠在车旁玩了一会手机。
学校论坛在开学前就有挺大的流量,新生涌进来和学长学姐们积极互动,每天都有许多新帖子。他的名字总是被别人提起来,以校草的身份向新生做介绍。
这两天有一条热帖主题是:校草带着小阔少去了哪里呀???
陆青折料得到自己昨天和方饮跑出去时,会被别人拍照发到论坛上去。
同学的反应挺强烈的,见过两个男生一起跑步,但没见过手牵着手的。大家猜测着陆青折的方饮的关系,字里行间没什么恶意,单纯是八卦。
2L:他俩真的不对劲!!选课的时候会坐在一起,有时候并肩,有时候前后。朋友关系好确实也能这样,但我亲眼所见,有次方饮坐在后面,写了小纸条藏陆青折的卫衣帽子里!陆青折当时把纸条拿了出来,还对方饮笑!!草,本A附毕业生,与他同校几年,在此之前从没见过这人笑。
3L:一个线索,陆青折申请第二学位不去数院去物院。还以为他对天文学有兴趣呢,看来对学天文的有兴趣哈哈哈哈!
……
103L:@小方,出来说说。
104L:@校草,或者校草说说。
也有感到不适的人,不过,这里绝大多数学生所受过的教育,即便没能使他们学会包容,也让他们能保持住基本素质。整个帖子,大体上没有不和谐的争吵。
陆青折翻了一会帖子,此刻没心情起哄,只收藏了网页,并保存了里面的几张图片。五分钟后,等到方徽恒出来了,他走进去,方饮正在发呆。
他问:“怎么了?”
方饮说:“等到安葬完奶奶,他就要走。”
“走?”陆青折知道方徽恒是本地人,在给某小公司的老板开车。
方饮点头:“我爸说自己年纪大了,打算和阿姨去她的家乡,在那里干点轻松的活,然后养老。”
那处地方远不如A市繁华发达,甚至是落后的。与此同时,物价低,生活节奏慢。方徽恒的退休金在A市会很拮据,在那里肯定能够悠闲度日。
方饮道:“我担心他会不习惯,要他再考虑。”
陆青折说:“应该不会。”
他很意外,但这无疑是不错的决定,方徽恒唯一的爱好就是扎在棋牌室里玩乐,对生活并没多高要求。而棋牌室在那个地方肯定也有,估计收费还能比A市便宜许多。
“嗯,他也说不用再考虑了。他纠结过很久,本来早该和我讲,但奶奶生病,走也走不掉,只好一直拖着。”方饮道。
在意过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方式离开他的生活,个个强求不得。他是知道了,诸多事情,几乎都要有所残缺。
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我觉得我被这么折腾,能学会平静地接受这些了。不过,也不是全部,有的必须要尽全力去争取。”
固执的棱角始终有一处没被磨平,经过了那么多,反而变得愈发锋利和明确。他喃喃:“我不想和你任何留下遗憾,每一天,每一件事。”
炉子里刚烧过纸钱,时不时响起一声噼里啪啦的脆响。
方饮的侧脸被火光照着,神色与往日兴致勃勃提出期望时不同,更像是做出某种下了决心的承诺。虽然说话时语气轻松,但投来的视线明亮且坚定。
陆青折不由地怔了下,沉默了大概有三秒钟,回:“那我也要努力点。”
·
葬礼举行得顺利,两人在这期间回来洗漱过,但都没能好好休息。一切结束后,陆青折和方饮在家躺了一天,把因为守灵而弄乱的作息调整了回来。
清晨闹钟响起,方饮抢着做了一顿早饭,大显身手,煎出来的鸡蛋成功地没让两人进厕所。
迎新已经结束,学校那边的任务也告一段落。陆青折请陈从今中午过来吃饭,陈从今带了苏未一起来。
方饮给他们切了水果,端了个盘子过去。他问:“助人为乐的感觉怎么样?”
苏未主要负责在车站接人,这几天和校车一起来来回回。他道:“校车司机都是本地人,说话带口音,我快和他们学会方言了。”
同样是志愿者,苏未兴高采烈,陈从今则愁眉苦脸,还唉声叹气。
他在接待点待了四天,不少家长听说他是医学院的,十分惊喜地倾诉起自己最近的苦恼,比如膝盖疼痛,或者时常耳鸣,以及牙齿发炎。
陈从今道:“和在医院实习没区别,还有人问我会不会把脉。”
苏未笑了下:“那你会吗?”
陈从今摊开手掌:“来试试,我给你搭一下。”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把方饮和苏未都骗得半信半疑,苏未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任陈从今像模像样地搭着手腕。
陈从今倍感棘手地“嘶”了下,严肃地蹙起眉头,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
苏未问:“看出什么来了?”
陈从今和他对视,道:“哇哦,你这情况是喜脉。”
然后他被苏未推了下胳膊,力道不重,和挠似的。苏未组织语言组织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批评陈从今,最后烦闷地说:“真是的。”
方饮帮着苏未说话,调侃:“真是的,当着别人的面干些什么事呢。这不是第一次了啊,陈医生。”
陈医生转头看向陆青折,道:“当着别人的面干些什么事呢?还是你的最轰动啊。”
方饮觉得陆青折是个乖学生,哪和这类行为沾边。他一头雾水地护着陆青折:“不要殃及无辜!”
直到开学,他走在路上,被好多人围观着,这才隐约琢磨出不对劲来。
思及自己有过类似待遇,在坐跑车的照片被晒在论坛上以后,他和现在一样受到了许多瞩目。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