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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季丝毫没有怀疑他的用心,握住了景故细白的手腕,发现他真的有十六岁。
景故则心满意足地想:“这算是跟师兄亲密接触过了吧?”
他偷偷地瞄了周山季一眼,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周山季绝对是他见过的长得最英俊的男子。
当然,这时候的景故不知道长大了的桑十一是什么样子。
周山季忽然想,景故对桑十一肯定有些了解,于是让他坐在桌边,跟他闲聊:“你和楚灯还有十一是怎么认识的?”
景故没有放过他话里对桑十一的称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答道:“我和十一是在客栈里认识的,去他家玩的时候认识的师叔。”
“哦。”周山季发现自己除了这句,对桑十一的一切都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按照楚灯走时地吩咐,教景故傀儡术。
“知道什么是傀儡术吗?”周山季问。
景故猛点头:“我知道!师叔讲了,傀儡术就是驭使他物为己所用。”
果然,楚灯这个半吊子是教不了景故什么的,周山季叹了口气,让景故把那颗姜祈留下的木球拿出来,问他:“你真的能看见里面的木偶?”
景故眨眨眼睛:“对啊。”
周山季问了跟楚灯一样的问题:“你能看到多少?”
“嗯。。。。。。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偶,我可以看到眼睫毛。”景故描述着他看到的木偶,没发现周山季的眼神渐渐变了。
姜祈留下的木球里是他用尽毕生所学造出的傀儡木偶,其制作之精良让人叹为观止,可是姜祈寻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让傀儡木偶“活”过来的办法。
这个木球曾在周山季手里待过一段时间,可饶是他,也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
若。。。。。。景故能看到木偶的全貌,那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傀儡术天才。
周山季:“我主修阵法,对傀儡术的了解远不如师尊,却也能带你入门。”
“傀儡术的本质确实是控制他物为己所用,傀儡术虽然是分初阶中阶和高阶的,但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修为就算达到高阶也无法施展。”
“据我所知,只有达到中阶巅峰修为达到化神的傀儡师,才能驭使活物,而只有合体高阶傀儡师,才能随心所欲控制外物。”
“楚灯应该给了你初阶傀儡术的书吧,自己看,不懂就来问我。”
景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山季:“那个。。。。。。师兄。。。。。。我,我不识字。。。。。。”
周山季:“。。。。。。”
楚灯你从哪里找来的天才,居然不识字!
他颇有些无奈,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便道:“以后我教你。”
景故满足地点点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再次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那。。。。。。师兄,我今晚睡哪儿?”
周山季为难地看着室内唯一的床,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道:“便先跟我凑合一晚吧,明日我让人再设一张床。”
景故:“!”
这发展速度之快他万万没想到。
周山季让景故先上了床,自己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才上去,他想,反正都是男子,怕什么?
景故则不同,表面上在里面缩成一团似是生怕挤着周山季,其实心中暗自窃喜。
。。。。。。
阳京的夜也是灯火通明,城中无宵禁,勾栏茶馆等地竟是开了彻夜,巨大的繁华之下,有阴影掠过。
卯时,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已经起床,她要准备一家人的早膳。
她床榻旁边有个木摇篮,里面躺着一个白嫩的婴儿,睡得香甜。
妇人下榻时看了熟睡的孩子一眼,温柔的笑容爬满眼角眉梢,那是一种身为人母看着自己孩子时自然而然的笑容,柔软又幸福。
妇人给孩子掖了掖被角,走出去时轻轻地关上房门。
待她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餐,再次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足以印在她心里一辈子的噩梦。
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尚静谧的阳京城。
。。。。。。
楚灯坐在花园凉亭中喝茶,看见周山季额头紧皱地走过来,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果然,周山季一来便道:“城里出事了,事关。。。。。。归芹谷。。。。。。”
楚灯散漫地坐姿一下子端正,风流的眉目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危险:“你说。。。。。。事关归芹谷?”
三岛之外,有归芹谷,为妖族聚集之地,这一代的群妖之王目前已经万余岁,真身是一只白虎。
周山季:“千真万确,城东一户人家的幼子惨死,尸身泛着紫气,定是妖族之人所为!”
楚灯暗暗咬牙,妖族若是出现在大陆,只能说明归芹谷妖王的统治出现了问题。
自古以来三岛与归芹谷和大陆之间便有约定,归芹谷妖王必须保证在其统治内没有妖物侵犯大陆,否则三岛便有理由讨伐归芹谷。
而三岛不能无缘无故讨伐归芹谷,这也是规定。
楚灯起身:“去看看。”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事,看着周山季后面:“景故呢?”
一提起景故,周山季嘴角就抽搐,这孩子睡觉也没个睡相,昨夜好几次把胳膊或腿搁在自己身上。
周山季轻咳一声:“留在宫里认字,我已经让沈禾去教他了。”
沈禾是瀛洲的新起之秀,楚灯当年还在瀛洲时,跟他关系不错。
楚灯放心了,走到桑十一的房间把他拎出来:“走,带你去看个有趣的东西。”
很显然,桑十一不想跟他去看有趣的东西。
直觉告诉桑十一,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来到那户人家,朝廷的官员已经在顾铭的带领下四处寻找痕迹,见他们来,便迎了上来:“楚灯,周仙长。”
他挥手让官员们退下,那些人虽然不认识楚灯,对周山季却是有所耳闻,带着好奇与敬畏地偷偷瞄着他们,离开了现场。
正如桑十一所料,楚灯不会给他看什么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
只会给他看没有处理的婴儿尸体。
楚灯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害怕啦?,害怕的话师父抱抱你就不怕啦!”
桑十一:“。。。。。。”
其实比起婴儿,他更怕楚灯不正经。
周山季瞪了楚灯一眼:怎么教小孩子的?
楚灯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眼:我们师徒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相处,怎样?
桑十一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俩人之间的暗箭,他蹲下来看着那个小小的尸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小的孩子,被开膛破腹,眼珠子都被捣烂了,是要怎样没有良心的家伙才干得出这种事?
禽兽一词,或许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楚灯这才慢悠悠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摸着下巴道:“紫气灌顶,会于额头,这开膛破肚的手法真是眼熟,想来只有她才干得出来。”
周山季:“是姒姀。”
桑十一:“这名字好耳熟。”
周山季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软了许多:“姒姀是归芹谷妖王的女儿。”
楚灯突然想起了什么,霍然起身:“姒姀跟‘浮絮’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什么!?”周山季变了脸色。
浮絮,便是三岛之人口中的“魔道”。
浮絮的魔君,是楚灯的亲弟弟,楚应潭。
楚灯:“之前在留烟村,南山上我遇见了姒姀,她吃了一个女孩的心肝,跟浮絮四大护法之一的留刃在一起行动。”
周山季:“若真是这样,我们便要即刻去蓬莱,回到瀛洲后禀明岛主,然后再去一趟归芹谷。”
桑十一越听越迷茫,什么“归芹谷”“浮絮”“四大护法”他都没听过,这时却听明白了周山季的意思,忙问:“你们不去抓凶手吗?”
“祖宗,我得先知道她在哪儿啊!”楚灯无奈。
周山季默然片刻,道:“姒姀不能轻易动,她虽叛离归芹谷,仍是妖王唯一的女儿,我们得先问问妖王。”
姒姀是妖王唯一的女儿,犯了事也可能会得到妖王的庇护,他们的身份地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妖王叫板。
可这个道理楚灯懂,周山季懂,桑十一却不明白,或者说,不想明白。
他只是想,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孩子的母亲得有多可怜?
他们一路走出去,正好一个形容举止疯癫的女人在往里面闯,顾铭忙令人拦住她。
“苑儿,苑儿。。。。。。”女子口中一直喊着这个名字,散乱的目光里满是惶恐和不安。
她头上的钗环散开,几缕头发垂下来贴在脸上,桑十一忍不住退了一步。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女子被拦下往后架走,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被割下了心肝脾肺一般疼痛。
“是孩子的母亲。”顾铭低声道,“底下的人可能没看住让她跑了出来。”
桑十一没有说话,却怔怔地看着女子被带下去的方向。
“走啦。”楚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以后怎么办?”桑十一突然问。
楚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叹了口气:“世事无常,生死有命。她孩子死了,以后会不会自己走出来谁也说不准。”
“我在南山听过那个姒姀和留刃说话,是不是那时我们被她吃了心肝,她就不会杀了这个孩子?”
楚灯不知该如何开解他,只说:“生死有命,你不用纠结太多。”
“我要杀了她。”桑十一道,又重复了一遍,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定要杀了她。”
这次楚灯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欲言又止了片刻,揽住桑十一的肩膀,把他带走了。
桑十一回头看了一眼宅子,握了握拳,又松开。
第8章 大夏太子
因为姒姀的出现,启程的日子直接提前,从案发现场回来的第二日,他们便出发了。
景故兴高采烈地跑到桑十一面前:“十一,你都不知道我多幸运!”
桑十一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肚子里是些什么弯弯绕绕,简单直白地说:“我不想听。”
好在景故认识他六年,早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完全不管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讲:“我师兄居然愿意教我习字!”
桑十一皮笑肉不笑:“就是说以后我都不用教你了对吧。”
“啊?不行,你还是得教我。”景故见势不对,连忙讨好桑十一:“十一啊,你就继续教我呗,以后有什么好的我肯定分你一半。”
桑十一凉凉地看着他。
景故:“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桑十一这才勉强点头。
后来的景故,确实为桑十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跟他们一起去蓬莱的,还有十七个大夏的王公贵族之后。
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少女最是显眼,她站在人群最前面,身着杏黄色衣裙,盛气凌人四个字都快写在那明艳动人的脸上了。
她带着一行人走到周山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