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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阚君桓的房门前停下,按响了门铃。
无人应答。
“或许是睡着了。”唐之阳叹了口气,“他的作息总是不太对劲。”
唐之阳知道阚君桓门锁的密码,上回对方也是睡着了,唐之阳输了一遍密码,确认无误后按下了确定的井号键,门却纹丝不动。唐之阳搁下手里的袋子,迟疑着再试了一遍,错误提示滴答地响起来。
在这个瞬间,那些错乱而无序的不安落到实处,变为看不见的重压,潮水般四面八方涌来。
唐之阳打开手机,没有编辑微信消息,直接给阚君桓打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唐之阳紧紧攥住手机,脑海一片空白。
无数线索在这一刻涌向同一个答案,那些躲藏在温柔背后的反常,引起巨大争议的决定,让后辈唱的歌,送回父母家的猫,一声又一声的再见,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切如常,却没有人明白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是无声告别。
唐之阳深吸一口气,在密码锁上试了一个日期。
机械灯绿光一闪,唐之阳立刻按下门把。
客厅的灯没有开,通透的窗外,万家灯火,如同星海。
城市的街景灿烂又繁盛,阚君桓是否也在无数个夜幕降临的时刻,在漆黑的室内,一个人注视这一切的热闹与鼎沸?
走廊的灯光涌进室内,唐之阳的眼睛一晃,看见了餐台上放着的眼镜,那是镜片的反光。
桌子上摆着一瓶枯水的雏菊,花朵已经全部枯萎。花瓶边放着阚君桓的手机、杯子,还有药盒。唐之阳知道他会整夜整夜失眠,维持正常起居的支撑多半来自各种各样的精神类药物,更不用说他仍在进行大队活动的时候了。
卧室的门是紧闭的,但没有上锁。
打开门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热浪扑得两个人朝后一退,卧室并不大,一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吉他,简单的录音设备和电脑搁在床尾,床上叠被整齐,有一盆燃烧的炭火,放在床头柜旁边,金橙色的火星劈啪作响,夕阳的余晖在盆中燃烧。
唐之阳立刻反应过来了,他看向错愕的乐时,开口,声音僵冷:“打电话。”他顿了一下,又冷硬地补:“叫救护车。”
唐之阳箭步走向窗边,第一下没能将窗户拉开,拧窗锁的时候手指被豁了一下,他将落地窗全部打开,高层的晚风争先恐后地涌进室内,带着深夏溽热的水气。唐之阳回身,面对着阚君桓蹲下来。
阚君桓靠着床沿,脑袋微微歪着,没有眼镜的修饰,在昏沉夕阳的暗影下,他的表情显得柔和而又温情,如同陷入一个美梦中,面色红润,嘴唇淡红,唇边有安然的笑。
唐之阳伸出手,在他脖颈处探摸,只是细微的接触,阚君桓的身体就像失去了控制的机器,断了丝线的人偶,支撑身体的动作分崩离析,他撞进了唐之阳的怀里。
人很沉,身体滚烫,满面是汗。唐之阳用鼻尖蹭蹭他的耳朵,小声在他耳边说:“君桓。”他干硬的喉咙只够说出这两个字。
唐之阳没有太多犹豫,他的双臂穿过阚君桓的胁下,调整姿势,无意识的人实在太重,可唐之阳从没有这么冷静,也从没有这样有力过,他几乎打横抱地把人移到客厅的沙发上,将室内的通气窗全部打开。
于斐是和急救一起到屋子里的。在看到那个场景的一瞬间,他的猛地扶了一下玄关的横断,玄关上摆着一张裱进相框里的照片,发黄陈旧,是阚君桓和父母的全家福。
于斐看着医护人员打开氧气面罩,按动着人工的气泵,唐之阳跟在他们的身后,表情硬得像不会融化的坚冰。
乐时跟在唐之阳身后,手上还紧紧攥着手机,看到于斐的脸色,乐时在他的面前停了一会儿,伸手,紧紧握住了于斐的手掌,他们的手在剧烈地发抖,只能由着变故的巨浪把自己送向远方。
在急救车上,他们看着唐之阳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打给阚君桓的父母,打给正在下班路上的金瑜,他变得陌生又冷静,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揉按着阚君桓的手指,静脉上的留置针输送冰冷的液体,这让他的手背的皮肤变得冰凉。
最后一通电话结束了,唐之阳的眼睛失焦地向担架上的人看了一阵,颤抖突如其来,他几乎握不住手机,唐之阳回过神,这才发现他的手掌流着血,是开窗时划的口子,鲜血把伤口与手机黏在了一起。
唐之阳深吸一口气,将流血的手藏住,吐息颤抖地低下头,让阚君桓的指尖在他的额心留下几个冰冷的触点。
“回来。”唐之阳听见自己说,明明在打电话知会各方的时候,声音是那样稳定镇静,可现在出口的字节这样颤抖模糊,像是个忘了母语的笨孩子。
唐之阳深吸一口气,眼睛熬得通红:“君桓,回来。”
阚君桓的衣角被拽住了,他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宽大校服,梳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看到他,那个小姑娘咧嘴一笑,露出没长好的大门牙,阚君桓于是蹲**,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叫她的名字:“唐之芝。”
“大帅哥!”唐之芝喊,反手也没大没小地捏他的脸颊,大声地笑。
忽然,她的注意力被那扇门后的风景吸引了,唐之芝走到门边,探头探脑地向下望去,那是一片橙色的天空,无数云霞翻涌。
唐之芝看看天,又回过头,忽然对阚君桓说:“回家的路不是这边呀?你是不是走错路啦!”
唐之芝指向阚君桓的来路,那头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深重的绛紫,黑夜就要到来了,倦鸟归巢,那些怀念的人,也回到了各自的世界里。
阚君桓摇摇头,说:“不是那个地方。太黑了。”
唐之芝拽住了他的手,说:“你听,我哥在叫你。叫你回去,他今晚做饭给我吃。”
阚君桓垂下眼睛:“我听不见。”
不由分说地,唐之芝拽住他的手,将他往回扯,那扇白色的门离他越来越远,阚君桓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每走一步,他离高阔自由的天空就更远,那些曾欢笑着的声音坠入黑暗,变成无数折磨着他的污言秽语,碧绿促狭的眼睛从黑暗里一对对亮起来,好像环伺猎物的饿狼,他们喘息着,渴望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这样的水平也能拿一位的吗?您配吗?”
“听说他刚出道的时候就和金姐搞在一起了,现在出绯闻,不定已经爱了多少年呢。”
“solo的歌曲不过如此啊,这边暂时还没有让成员们出歌的意思,另外,没人会喜欢你写的歌的。”
“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啊……可不可以把门打开呀……”
阚君桓停下了脚步,唐之芝也停下了,她转过眼睛,静静地看向阚君桓,说:“你走不动了吗?”
“我很想休息。”阚君桓说,“我很痛,我很难过。”他看着面前的黑暗,声音哽涩:“我不想回去。”
唐之芝叹了口气,像劝哄一个小孩子,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啦。再走一步哦,听我的话。往前走一步哦。”
他正是个敏感多疑的、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在劝哄下向前走了一步,但那些声音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声势浩大,他几乎要转身就跑,可唐之芝死命拉着他的手,欢快地大声喊道:“哥!”
那条深黑而不见底的路,出现了小小的光点,他忽然听见掩在尖利诅咒里的声音,在不断地呼唤他。
“回来。君桓,回来。”
阚君桓睁大眼睛,眼眶里涌上热意。
是谁——谁在叫他?
阚君桓迟疑一瞬,随即伸出手,向黑暗而冰冷的虚空里一握,他抬起沉重的双腿,不停向前走,脚步散乱,却越来越促急,最后变成跌跌撞撞的奔跑。天上好像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风雨的声音模糊了无数恶言,而他好像也在流泪。
那光点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满,最后充盈整个世界。
到了路的尽头,阚君桓的重心一空,没有落入深渊,却好像坠进了暖热的水中,阳光洒满了他的身体。
有人在窸窸窣窣地聊天,是轻盈而快乐的耳语。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还要做我自己。那时,我会在我的窗台上放一碗小米和一碗水,你要是偶尔路过我的屋檐,记得过来歇歇脚,开心的时候可以唱唱歌,我很喜欢听你唱歌。”
“君桓,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总会记得你的。”
作者有话说:
不会出事,没关系哒。电话那件事情其实是室内的监听来着。(出了事我下本就BE了5555)谢谢观阅!鞠躬!
第94章 我在你心里
这一天对许多人而言都非常漫长。
凌晨时于斐发长微博,与前公司疑似存在纠纷,而乐时在差不多的时间里点赞质疑加票真实性的微博,对节目的暗示引人猜想。
而谣言必清的NBS与公关风格强硬的HP,都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面对这件事情。一时间质疑猜测四起。
正当于斐的粉丝与HP的粉丝剑拔弩张,一场大战箭在弦上时,在晚间的八点二十一分,某个娱乐圈的资讯前线账号,发布了一条微博。
“内地知名男子偶像团体HopE队长兼队内主唱阚君桓疑似在家中自杀。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白桃正因为乐时点赞的事情焦头烂额,知道他性格直来直往,但不知道他这么果断大胆、兵行险棋,手里还有当时乐时写的声明,白桃原本打算今晚再发,临近下班的时候电话却一阵猛响。
接起来一听,是阚君桓站子里的姐姐,带着恐慌的颤抖声音,对她说:“桃子,看一下新闻。”
白桃看到热度第一时间爆炸的话题时,原本一团乱麻的大脑,忽然就一空。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发抖,又一下紧紧地捏住。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她反复告诉自己,让心情安定下来,一定是谣言。
切换站子的皮下账号,白桃发了三个祈祷的表情。
“在官方公告出来之前,不要慌张,不要害怕,也不要传谣,哥哥一定会好好的。”
放在从前,白桃不会担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是到了现在,她不能确定。
白桃暂缓了发声明的想法,再也定不下心工作,时不时要看看和站子管理们的小群,发过那一条劝解的微博,粉丝的情绪都平息不少,这么多年来,大风大浪也都见过,这个关键时刻不比寻常,阴阳怪气的大粉们原本还在嘲讽于斐退出公司还要反目内涵,实属白眼狼行为,碰到这件事,也纷纷地改头换面,转发:“等待官方结果”“稍安勿躁”“希望不要有事”“信谣传谣nmsl”之类。
晚间九点整,忐忑不安的粉丝没能等到辟谣的好消息,却等到了阚君桓一条定时微博。
“反复检查过这条微博发布的时间,发表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了另一片天空去。
时至今日,我终于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出,我病了这一个事实。
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我亲眼看着诊断书上的程度词从中度来到了重度。
我试图通过药物来控制它。
但我发现,我似乎还没有坚强到能够战胜它的程度,我恐惧每一天的开端,恐惧参加活动,恐惧唱歌。
同时我发现,我再也无法写出好听的歌了。我从里面就开始否认我自己了。
我的心正由里及外地封闭着,坠落着,将我和爱我的人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