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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都是恶心的资本家啊。”
路小雨嘟囔着揉了揉眼睛。董谦淡淡道:“命里有的你就是有。世道本来就不公平,有人生来残疾有人就是含着金汤匙,你管得着?”路小雨转头看着董谦,好像下一刻就能从他身上剜下块肉。董谦也不恼,将那茶递给路小雨:“我说的没错,你管不着也管不了。你当好你的贵公子,就行了。”
空气忽的冷下来,指尖也一丝一丝的凉了下去。
这时韩妄说:“军队项目遇到瓶颈,我得去一趟沈阳。生意托给陆景飞,你们帮我看着点。”董谦似笑非笑:“那王朝呢?这么大一份产业给谁了?”
韩妄放在桌下的手微不可见的抽搐一下:“给罗豁了,没别的好人选。”
董谦笑意更甚:“你放心邱明?”
韩妄胸口深处忽的震颤又钝痛,好像连想起那个人都是折磨。
爱到我们两个都燃烧,最后也不过一团灰烬。
韩妄没说的是,只要邱明还在,梁圆就会始终担心邱明的安全,即使他想跑都不会跑。
他是韩妄,堂堂韩家三公子。就算是折磨,也不能被别人知道这是折磨。
路小雨冷笑一声:“梁圆爱错了人,你就是个自大狂。你以为你给他的都是最好的,可你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吗?”
韩妄终于不再回答。
“别说了。”
他用双手遮住脸,吐出的气息灼烫得他微微发抖。他努力控制了很久,最终仿佛溃败一般仰面倒在椅背上,声音有些颤抖:“……别说他了,求你。”
这大雪纷纷扬扬,西风卷着行人呼出的白气如同一场幻梦。
冬天真的已经来了,我以为还停留在我刚刚遇见你的夏天。就像有时我会忘了当初我为什么会走近你。好像是想利用你,好像是怀疑你,又好像是发现猎物的新奇。直到有天醒来我突然想起,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靠近你。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微笑着问你,我可以认识你吗?
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我想认识你。
那杯在人掌心的咖啡被捂得温热,可是已经没有来喝咖啡的人了。
这是一个没有梁圆,也没有韩妄的冬天。
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觉得他们不应该在一起,可分开了一样还有很多人觉得他们不应该分开。
路小雨千方百计的打听梁圆到底被送到了哪个精神病院,但是韩家人自然都是守口如瓶,别人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去向。这个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和他的到来一样突兀。
没有韩妄和梁圆鸡飞狗跳的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哗啦啦的过去了半个月。半个月前韩妄离开北京去沈阳是下着雪,现在路小雨拖着董谦去王朝也是下着雪。
王朝还是王朝,可是江山已经改朝换代。
门童见有客人来便拉开门,只见路小雨和董谦一前一后走路生风的进去。踩着柔软又装饰繁杂的地毯走到电梯门前,正赶上电梯门开,迎面撞见罗豁从里面走出来。
大伤初愈的罗豁脸色还是有点不好,一见到路小雨这位爷忽然惊了一下:“路、路公子?董先生?”
路小雨也不管罗豁是下来干嘛,一把揪着他西服领子把他拽回电梯然后火速按下32层的按键,一群保镖没有吩咐也不敢跟着。可精明的罗豁显然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劫数,于是率先开口:“我真不知道梁老板去哪了,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被灭口了啊!”
电梯里有镜子,路小雨看得见自己的神情好像凶神恶煞:“那我找邱明,他在的吧?不在也给我叫回来!”
常年冷淡的董大医生拍了拍路小雨肩膀:“罗经理刚好一些你就这么吓他。而且梁圆好歹当了人家好几年的老板,他要是知道在哪怎么可能不去救呢?”
常年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路小雨不言语了,眼盯着电梯到了三十二层。三个人一起走出来,就能看到三十二层幽暗如同沉入水底的长廊。
梁圆曾无数次的从这里走过。可是现在,他可能再也无法来到这里了。
邱明正靠在3201房对面的墙上抽烟。
路小雨就站在电梯门前看着吸烟姿势熟练的邱明,想起来的却是他刚来王朝跟着梁圆时那副青涩倔强的样子。像春草初生,像雨后新叶,干净明朗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好像那个人甫一出场时刺眼的风华绝代,如今却已不知所踪。
感觉到有人来,邱明把头转向这边看到路小雨他们。他神情淡淡的,抽了一半的烟夹在指尖:“这里已经没有故人了,还要来吗?”
路小雨说:“罗豁情有可原,可是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梁圆被韩林劫走那天明明是你陪着他啊。”
烟灰微微一颤,悉数飘飘洒洒落在邱明锃亮的鳄鱼皮鞋上。他眼睫垂下,第一次显出有了裂缝的情绪。
“我被人从后面打晕,醒来的时候梁老板就不在了,现在还有脑震荡后遗症。”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梁圆。那时梁圆瘦弱,颤抖,无助,甚至绝望。他抱了抱他,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安慰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其实我始终觉得梁老板不像万氏派来的人,如果他真的是,万氏真的不管他?”
既然有心和韩家对抗,必然不怕得罪韩家。而梁圆又是很重的筹码,他们会轻易扔掉?
不会的。
邱明这样想着,第一个等来盘问梁圆去向的竟然是路小雨。
双方都陷入良久的沉默。
烟圈渐渐散开去,好像一场幻梦将醒。路小雨看着那烟圈散开的轮廓幽幽地开口说道:“昨天纪薰然给我打电话问我韩妄去哪了,她突然联系不上他了。我说我也不清楚,可能韩妄是去找梁圆了吧。”说完,路小雨闭了闭眼睛:“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反正我不想让韩妄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甚至想杀掉的女人。虽然放弃梁圆的是他,可是最爱梁圆的也是他啊。”
尽管梁圆是一个男人,尽管梁圆已经不在了。
也可能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天正是梁圆消失后的第十七天。这几天都在下大雪,韩善最讨厌下雪天了。
她坐在家里客厅的落地窗前如常的逗弄那只几个月大的折耳猫,可她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窗外北风卷着鹅毛大雪,白色风暴如同席卷整座干净又龌龊的城市,她看不清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看清过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她很小的时候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她想对那个男孩子好,想让他喜欢她。可是后来她却亲手毁了那个男孩子的一生,因为他还是不喜欢她,他只是怕她。
韩善一直都是这样跋扈又嚣张的女子。她家境优渥美貌绝伦,思维敏捷逻辑严谨,所有人都钦佩她甚至崇拜她。
可是她从来没有过快乐。
韩善十五岁,她的青梅竹马桓子文十六岁。她亲手阉割了他的那个夜晚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她比血泊中的桓子文更加惶恐不安。
从小就有这样可怕的犯罪力,韩善都觉得自己该被千刀万剐。
突然折耳猫小小声的喵呜一声,好像是韩善把她抓痛了。韩善回过神来把它抱进怀里,这时万鎏也拿着本书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然后习惯性笑咪咪的推了推眼镜:“又发呆,还穿着小裙子在窗边坐着,多冷啊。”
说着,这个高大笔挺的男人单膝跪下来,把手里的书夹在肚子和大腿之间,然后把貂绒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我猜你在想你小时候,对吧?”
韩善略有羞赧。她鲜有羞赧也鲜有默不作声,唯独对万鎏。
万鎏修长手指点在韩善挺翘鼻尖,笑得纯良无害又及其宠溺:“还像个小丫头一样,快起来吧,到床上去坐。”
韩善抱着折耳猫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听万鎏突然说道:“今天我派人去了医院,唐钰的手术失败了。”
韩善脚下一顿,万鎏扶住她,语气如常平稳沉静:“人死了。医院下死亡通知书,昨天我才派下属把尸体领回来。”
韩善的太阳穴突突的跳,震惊得有些头晕目眩。万鎏继续说道:“这事千万保密,尤其对梁圆。虽然他现在进去了,但是韩三肯定还是放不下他,把他救出来也是迟早,所以唐钰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韩善忽然觉得对梁圆太残忍,可她没法仁慈,仁慈都是强者的天赋。
万鎏抱着她坐在床沿,在她卸了妆却还是非常美艳妩媚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还有尽快撮合纪薰然和韩三,梁圆死心了会更听话。”
……这个斯文败类啊。
韩善想着,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韩林那张英俊而阴鸷的面孔。
这才是真正的败类。韩善想。
☆、夙愿
这是韩善嫁到万氏后第四次回到韩家。只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但每次都能碰见同样不怎么回家的韩林。
这令人作呕的缘份。
第一次是韩林绑架她回来,把她绑在卧室里恶狠狠质问她为什么要嫁去万氏。直到万鎏带着人拿着抢找上门来,他才放自己走。
韩善敲开韩宅的门走进去。院落银装素裹,大雪落地,白茫茫如她出嫁那晚韩林的一夜白头。
第二次是万鎏被韩林阴招害到险些覆灭,她回到韩家找韩林。两个人在楼梯上相遇,她什么也没说,他什么都没解释。她和他中间就隔着一道楼梯的距离,可她却觉得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她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韩善悄无声息的走进那条种满蔷薇和铃兰的长廊。想起那天她只是落了两滴泪,而他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了万鎏。
第三次是上次韩家老爷子忌日。韩林和韩妄针锋相对,韩善带着纪薰然回避。在她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刻回头一望,视线却正和韩林的目光对上。
那天韩林好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费尽心血守护的韩家,就算自己亲手毁灭也不会让梁圆动一根毫毛。
这就是韩善知道的韩林。他活的像个反派,生来却是个情种。正因为深爱所以才显得病态。他爱韩家,爱韩妄,也爱她。
尤其对于她的爱,非亲情非友情又不像爱情。这种爱令她困惑,更令她痛苦。痛苦更甚过她刚刚嫁给万鎏的那段日子。
佣人替韩善摆上她最喜欢吃的芝士焗对虾,正有人要上楼去叫韩林,韩林就自己从二楼走了下来。他显然不知道韩善来了,神情显得非常诧异。
十一月的北方早就冷得不成样子。然而韩善只是穿着暗红黑花的刺绣旗袍,外面罩着一身厚且奢华的雪白的貂绒。
妖异如鬼魅,美艳如精怪。
韩林边从楼梯上走下来边说:“外面下雪,不冷吗?”韩善没有回答,那双长而纤细的腿交叠在一起,如同一个无声而剧烈的诱惑。他拉开韩善对面的椅子坐下,十指相搭支着下巴,目光沉静的看着她:“难得回来,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韩善从来只涂大红色的口红,衬得她如聊斋里啖人精血的妖狐。
“我想和你说的,你不会愿意听。”
韩林笑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把裤带里的抢掏出来丢在桌上:“抱歉,忘了答应过你每次见你的时候不带枪。”
两人的沉默似默契,如汪洋轻而易举将对方湮没。这时韩林说道:“我知道梁圆是你的手笔,这和万氏无关,纯粹是你的想法。所以韩三始终想保梁圆,可惜梁圆背叛了他的信任。你知道韩三那么骄傲的人,他受不了的。”